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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洛神
去,还是不去。
夜晚,窗外的星辰萦绕,风呜呜的刮着。
乌绮月坐在床上发呆,翁瓷和王小爱已经睡的昏天暗地,而她一点瞌睡都没有。
她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的看,章天天给她发的信息从屏幕的光里透出来。
其实她知道为什么章天天会找她,因为她知道一切。
除董一灵外,乌绮月是最适合的人。
但章天天这事非常棘手,并且已经不是她们可以处理的范围了。
乌绮月的眼眸清澈,发着呆,一眨不眨的不知道望向哪个角落。她翻了个身叹口气,过了许久才沉入梦乡。
第二日晚,后门。
她还是去了。
乌绮月坐在青石上头,纤瘦的手臂露出,她挽起了袖口。
深秋的天已凉,没过一会儿章天天就来了。
她眼睛哭的通红,才多久没见就以肉眼可见的瘦了许多。再没之前的嚣张跋扈,像偃旗息鼓等待投降的降兵。
乌绮月冷冷看着她,对章天天,她笑不出来,也不想笑。
至于同情,也同情不来。
她什么话都还没说,章天天忽然朝她跪了下来。
“噗通”一声,吓了乌绮月一大跳。
眉头微微抽搐,乌绮月嘴角淡淡扬起:“什么意思?”
章天天的眼泪说下来就下来,真不愧是学表演的胚子。
“求求你……帮帮我可不可以。”
虽然猜到她会这么说,但当一位高高在上傲气十足的女孩儿在面前跪着求人,这种感觉还是很特别。
“视频都是真的,照片也是真的,你让我怎么帮。”
其实乌绮月不想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来了。或许是难得的一次多管闲事,也或许,她发现了章天天的秘密——她根本不是富家女孩儿,她很穷,跟乌绮月一样穷。
过穷苦日子过惯了的乌绮月可以理解章天天的心高气傲,因为她只有通过外在的虚荣来安慰自己脆弱的内心。
大概是对同类人的怜悯,所以她来了。
乌绮月也一样,只是她用过于疏离的冷淡,来面对同学们对她的友好。
.
“我想求你帮我的不是这件事……”章天天哭的没了形象,昔日美丽的少女难再见,她递给乌绮月一样东西。
“求求你,帮帮我,如果我妈妈知道就完蛋了,我还要艺考,还要上学,还要去京大电影学院,我没办法了乌绮月,我只能求你帮忙。”
乌绮月很意外,她不知道那根长条的东西是什么,细细观察那两道红色杠,再疑惑的看向末尾的字:验孕棒。
她双眸忽的睁大,声音都带了不可思议的拔高:“你怀孕了?”
本以为视频和照片是将章天天逼入绝路的东西,没想到这里还有个要她命的。
章天天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就怀孕了,明明每次最后都带套了,我从来没让他射.进去。乌绮月我求求你,如果我妈妈知道我会被打死的,我真的会死。我不是没挣钱,我虽然只是高中生,可我已经拍杂志封面接广告了,跟他上.床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喜欢他,我真的喜欢他。每次挣的钱我妈妈都拿的一干二净,连吃饭的钱也不给我。我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我只能靠自己,我知道我下作,我丢人,我可耻,我不要脸。但是乌绮月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我只能这么做。但是……”
她哭的气结:“但是……但是我怀孕了,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还要艺考,我还要上电影学院,我还要进娱乐圈。我绝对绝对不能要这个孩子,更不能让我妈知道,她真的会打死我。从小到大她喝了酒就会打我,没睡好也会打我,没钱也会打我,我经常头破血流。”
“你帮帮我好不好,乌绮月我求求你。”章天天跪着给她磕了无数头,乌绮月一直看着她,没叫停,也没叫她起来。
章天天之前对她做的事有多过分她没忘。
她很混乱,不知道怎么办的混乱。连呼出的气都多了几分急促。
直到章天天一直趴在地上哭,缩成了一团。
乌绮月觉得眼前一幕实在是刺眼,又实在是可怕的相似。
活在记忆里重叠似的相似。
多久以前,她被妈妈打的腿瘸了,拖着爸爸哭着喊着不让他走的时候,也是这样跪在地上哭的没了力气,缩成了团。
简直相似的可笑。
原来都是一样的人,一样没有幸福的人。
很久后,她说:“你起来吧。”
她一直在攒钱还裴离,银行卡还有八百。
“要钱是么?”她问。
章天天咬着牙点点头。
“去做人流?什么时候?”
“医生说只要有钱随时都可以。”
“哪家医院?”
章天天不说话。
“私人医院?”
“……恩。”
行吧,乌绮月说:“我也是个穷学生,我只有八百,再多一分都没有。”
“支付宝账号给我,我转给你。”她说。
章天天从口袋里掏出一款几十块钱的老年机:“……我目前,只有这个,可不可以现金。”
乌绮月揣回手机:“你怎么那么麻烦。”
.
从宿舍拿卡再翻墙,走了很远才找到一家ATM机。
“我租的房子……就在前面,天太晚了,你要不去我家休息会儿吧。”
“出来集训你还租房子?”乌绮月蹙眉,“宿舍不能住?”
“……我不习惯跟别人住一起。”章天天说。
乌绮月笑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也确实有些累,也有些困:“走吧。”
章天天租的房子是上世纪的老房子,破烂且旧,弄堂之间还有一股霉味。老旧的电灯线路不太灵,忽闪忽闪的,有些像午夜的鬼片现场。
章天天走到家门口,拦住乌绮月:“这是我第一次带同学来家里,你……”
“你不要笑话我,我只是暂时没钱,以后我肯定能挣大钱。”
她的眼睛还红着,仿佛眼泪还没擦干净。
乌绮月视线像冬日的冷风,她将笑不笑:“你不嫌自己穷,谁会在意。”
章天天哑口无言,推开门。
屋里一股奇怪的味道,这种味道对乌绮月而言很陌生,不好闻,像是什么体味。
这里的电灯是要拉的,章天天扯着那根线往下一拉。屋中顿时明亮。
但——
章天天彻底傻眼,呆愣在那里。
乌绮月反应快,拧开门把手拔腿就跑,后面飞一般的窜出一道影子,追着她就去。
“你个臭娘们儿,上次叫你跑了,这次有本事你再跑!”身后男人穷追不舍,窄小的巷弄跑的鸡飞狗跳,乌绮月心跳的咚咚,脸上失去血色,腿都有点发软。
整片楼的声控灯都被章天天的一声尖叫喊的全部亮起,章天天除了叫还是叫——“陈华我求求你,放过她!这单生意我不做了,我以后补钱给你,放过她好不好!她是我同学啊!”
“谁啊,大晚上的不睡觉了啊?”
“吵什么吵,烦不烦,你他妈不睡别人还要睡啊。”
“草.你娘的,就你他妈的之前天天晚上叫.床,现在床不叫了改叫魂了是吧?臭娘们。”
……
叫骂声此起彼伏,住在这片区域的人素质都不太高,乌绮月怎么可能跑的过一个大男人。
她被揪着进了屋。
“放开我!滚,我叫你放开我!”
陈华在这天还只穿了件T恤,他按着乌绮月就往床上塞。
“实话告诉你,老子第一天看你就想上.你了,你长的这么细皮嫩肉,骚起来肯定能叫老子爽死,我告诉你,上次叫你跑了,今天晚上老子非C死你。”
乌绮月浑身都在抖,她近乎恐惧且愤恨的盯着缩在一旁的章天天:“章——天——天!”
她咬牙切齿。
章天天捂着嘴摇头:“我不知道他在,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打电话啊,打电话!!!”乌绮月咬的嘴唇都出了血,她奋力的挣扎,“啪”的一声被打歪了脸。
“打电话?呵,老子马上就上了你,你还想打给谁,谁他妈的有本事来救你?我告诉你,你就算今晚死在这都没人管。”
乌绮月脑子一团乱,她睁大了眼睛泪水哗哗的往外流。
她的声音凄惨而尖锐,在夜里被无限放大——“打给裴离!给裴离!!!”
——
尖叫声,撕扯声,哭声,混乱声,全都淹没在最后——门被一脚踹开时,发出的“咚!”的一声。
穿着黑衣的少年风一般卷了进来,他的眸子冰冷的让人发憷。
二话不说,走进来一脚将陈华从乌绮月身上踹了下去。随手抄起一张凳子“哐”的一声砸在陈华的头上。
陈华顿时血流如注,叫的凄惨无比,蹲在地上捂着头。
乌绮月抖的可怕,她的整片肩膀都露了出来,睁大了眼睛控制不住的流泪。
她好像看见了裴离。
好像……
“裴离……”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发不出声。
是幻觉吗。
好像是。
又好像不是。
好像……真的是。
“裴离……”
就像浮萍抓住了草杆,枯木嗅得雨水。
乌绮月朝那个发了疯的少年伸出手,她努力的抓住最后一点光,哪怕她的手指无法伸直。
裴离将陈华打的近乎断了气,陈华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章天天阵阵尖叫。
“啊——”
“啊——”
这个夜晚,注定不眠,又注定混乱。
“呜呜”的警车声传入耳中,裴离拉着乌绮月就要跑。
乌绮月浑身没了力气,她狠狠摔了一跤。
裴离打横抱起她,在黑夜里狂奔。
小巷窄而闭塞,弯弯曲曲如同蛇一般。
乌绮月被颠的胃里难受,可是心里更难受。
她一直睁着眼,躺在少年的怀里,看他突出的喉结,看他紧抿的唇,看他分明的下颚线。
第一次的,她闭上眼睛,伸手抱住了他的肩。
你真的来了。
哪怕那个电话并没有打出去。
你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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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心态比较好啦,我知道不会有榜啦,那么会很放松的写完这个故事。
虽然慢,但没关系,至少终于可以不用尬甜而是写完我想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