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们难以释怀的初恋

作者:三色堇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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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的青春不迷茫(5)


      一群男生突然出现,苏锦瑟虽然知道他们未必会注意到自己,可在空阔冷清的教工食堂,就她一个女生的情况下,她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了,这个毛病后来就算走上社会,见多识广后,还是没能改掉。

      苏锦瑟是属于典型的慢热型,与人交往,第一次见面通常都会手足无措,尤其在饭桌上需要施展一定的社交礼仪劝菜敬酒,相互寒暄,她就会特别不自在,浑身紧绷,无形中把周遭的空气都带紧张,常为吴琦琦诟病,说她想得太多,太把自己当会事了。为了改掉她在人际交往中缩手缩脚的小家子气,吴琦琦一气之下曾指着苏锦瑟的鼻子嚷嚷:“其实你丫在别人眼里什么都不是,你还没有人家屁股上痔疮重要呢?何况,痔疮还分内痔和外痔呢,外痔就是多长了一丁点肉,无关痛痒,内痔疼起来会要人的命,恨不得把整个□□切除,但它也不是无缘无故发作的,饮食清淡,忌辛辣作息规律,照样可以相安无事。你想想,连外痔都不如的存在,矫情个什么劲呢?”

      吴琦琦的痔疮论是建立在切身体会的基础上的,可对于没这方面身体隐患的苏锦瑟,没多大说服力,何况吴琦琦说这句话时,她和苏锦瑟正挤在找工作的队伍中左冲右突见了人缝就拼命钻,吴琦琦是担心会和苏锦瑟走散,到时候没她在旁边帮腔,苏锦瑟的畏畏缩缩会给面试官留下不好印象,才拿这些话给刺激苏锦瑟的。虽然她这番比喻实在是有够粗俗的了,可吴琦琦一直认为,粗俗才接地气,凡事越是接地气,越简单适用。

      可彼时,吴琦琦还没患上痔疮,更别说总结出一套振聋发聩的痔疮论,而慕名到教工食堂吃一顿便宜大餐的苏锦瑟,正处于人生中最青涩自卑的时段,尤其是一堆男生处在一个空间,就会全身绷紧,手足无措。就算别人压根就不会注意到她这个人,她像患上强迫症似的,暗暗祈祷着那帮男生最好能坐的远远的,免得不经意间被他们注意到而难堪。

      好在教工食堂最不缺的就是空位置,男生们一旦聊起了关乎足球的话题,就会变得目空一切了,是以民商法的男生们点好菜后,真如苏锦瑟所希望的,选择了距离她最远的全食堂最大的一个桌子,坐下后还在兴奋地谈论着球赛,苏锦瑟的存在比空气还无色无味,根本没引起谁的注意。

      苏锦瑟将绷紧的脊背靠在椅子上,暗暗松了口气,又将脖颈扭向出菜口,望眼欲穿地盼着她的大餐。

      有人从她身边经过,不小心碰到了苏锦瑟的肩膀,她把椅子往前挪了挪,浑不吝的没在意,直到斜对面的椅子被拉开,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苏锦瑟才不经意的瞥了一眼,不由怔了一下。

      钟然显然也刚从球场上下来,别人洗澡后照旧套上汗臭的球服,他却是换了套干净的体恤,神清气爽,干净利落,见苏锦瑟看过来,他扯了一边的嘴角,算是打过招呼。

      他,应该不是一个人吧?这个念头冒出来,苏锦瑟的心脏跟着乱了起来,下意识地转过脸,果不期然,就见陈凉正站在点菜桌前和大师傅说话。要不是旁边还站着阴魂不散的高炙燃,以苏锦瑟的角度看过去,那就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

      虽然只能看到高炙燃的侧影,可那妞笑得太过卖力,侧脸的肌肉都堆起了褶子,估计教工食堂的苍蝇爬里面都会迷路,这是高炙燃每次见到陈凉时的必杀表情,恨不得把陈凉溺死在笑纹里。就算肚子再饿,苏锦瑟也没胃口了,打算在陈凉转身前先拔腿走人,免得打照面尴尬,眼不见为净。

      就在苏锦瑟准备起身消失前,她点的“四喜临门”好巧不巧被一路吆喝着送了上来。教工食堂的大师傅颤巍巍地端着一个老式的大海碗,小心翼翼地往玻璃上一搁,大概是放的时候太急于脱手了,烫到了手,呲牙咧嘴地说:“小姑娘刚才点菜我还吓了一跳,以为是你自己喝的,份量也太多了!再说,光喝汤不吃菜怎么好长身体,原来是等男朋友一起的。放心,你们点的菜我这就回去做。就冲这小姑娘来的最早!“大师傅自来熟地挤眉弄眼了一番,才把垫碗的毛巾往肩膀上一甩,转身走了。

      苏锦瑟嘴角抽了抽,谁和谁是男女朋友了?这两人虽然坐在同一桌上,但也搁着诺大一张桌子,没有任何交流,从外形上看也有着云泥之别,教工食堂的大师傅的厨艺要是有他的想象力一半丰富,苏锦瑟也不至于望穿秋水,还等不到“四喜临门”上场。

      不过,这大师傅除了想象力丰富,还喜欢先入为主,明明是她点的菜,她排出的3.5元硬币,她等了这么久,却凭什么把碗送过来时放在钟然的眼皮下,虽然隔着距离又隔着雾气,一时还看不到菜的真实模样,可雾里看菜距离产生美,十分没骨气的吞了一大口唾沫。

      疗伤是需要力气的,如果肚子没填饱,饿肚子的伤感一定是大于世界上任何伤感的,这样做既不尊重粮食,也不尊重感情,苏锦瑟自问不是既浪费粮食又浪费感情的人。心里再苦,也先把这顿“四喜临门”消灭了再说。

      好在教工食堂的餐桌比较讲究,苏锦瑟一手按在玻璃圆盘上转菜,另一手从餐具盒里抓起一次性筷子,菜转到她面前时,一次性筷子上的薄薄一层包装纸也被她搓掉了。饿得狠了,动作也就跟着狠了,举起筷子就往碗里一捞,准备一筷子下去捞个半饱,这是常年随父母在地里劳作时养成的习惯,一家人围坐在飞沙走石的环境下进餐,还容得下你拿腔作势,嘴和筷子配合的稍慢些,狂风就会把到嘴的饭菜卷走了,没卷走,也沾了一嘴的沙子。是以,她肚子越饿时,越是本性毕露。可她这致命一捞,却捞了个空,筷子上除了沾上一片西红柿皮,半点干货没捞着。

      苏锦瑟瞅着光秃秃的一双筷头子,没闹明白这唱得是哪一出戏,只得停下筷子伸头去看,这一看之下才算明白,敢情传说中最便宜的“四喜临门”竟然就是西红柿鸡蛋葱花蒜末汤!而且,这道四喜临门经过教工食堂吃肉不吐骨头的大师傅之妙手操作,看似满得要溢出的一大碗汤,仅飘了几片西红柿皮,几缕细碎的蛋花,几片葱花,姜末疑似沉在了碗底。这种汤,在一二食堂是免费的,别说一大海碗,就是一大桶,只要你有不怕撑死,尽管放开了肚皮也有的吃。可惜了她的3.5元了,排出去在一二食堂再不济也能买一份土豆烧牛肉,真是天杀的教工食堂,天杀的师姐,天杀的“四喜临门”。

      苏锦瑟对着一大海碗的汤,却是一幅便秘的表情,正好被坐她对面的钟然360度无死角地看了个够,轻笑出声。

      被这厮明目张胆地嘲笑,苏锦瑟顿感恼羞成怒,抬头,火力十足地剜了钟然一眼,她就奇怪了,教工食堂空桌子比比皆是,他偏偏来和她凑一桌,什么恶趣味呀?难道是一早就料到她会出丑,而她的出丑又恰好能惹他发笑?

      可这时候再放下筷子,分明就告诉别人自己点错了菜,输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苏锦瑟舀了一大勺汤,泡在饭里,稀里哗啦扒着饭,喝着汤,埋头苦吃。

      她这箱吃着,风卷残云一般地发泄心头窜起的各种负面情绪,也暂时没空在乎陈凉和高炙燃一起出现了,在乎有什么用?她假装看不到有什么用?她难过又有什么用?媳妇虽然丑,可她又不是陈凉的妈。

      陈凉已经点好菜,施施然走过来,屁股后还粘着一条甩不掉的肉尾巴。陈凉在钟然身旁坐下,高尾巴也腆着脸紧挨着陈凉落坐,脸上继续堆着笑,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嘻嘻,我以为你们训练早就结束了。”

      陈凉含笑,以对待同志般的温暖语气道:“训练是结束了,今天下午和民商法系球赛,所以比平时晚了点。”

      高炙燃没来由的又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嘻嘻。怎么听都像春天晚上到处发情的猫叫,放在大白天饭桌前,连陈凉听着也从骨头里渗出一丝丝恶寒,只好扭头找钟然说话,却见他目光幽幽地望着对面,唇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陈凉也顺着他的视线一瞥,只见苏锦瑟端着一碗白米饭,就着一大海碗西红柿汤,稀里哗啦吃得那叫一个香。

      乍见这幅吃相,陈凉也少见多怪的挑了挑眉,这微妙的表情没逃过高炙燃的火眼金睛。以秋风扫落叶的眼神扫向苏锦瑟,只见苏锦瑟以汤代菜,吃得正欢畅,浑然天成的野味小芳,显然抢了她野猫叫春的镜。

      高炙燃在喉咙嘻嘻了半天,才找到了新的话题:“哇,苏锦瑟你好省呢,晚餐就一碗汤,营养不够哇!”

      苏锦瑟抹了把嘴,没打算跟扮演同学情深的高炙燃寒暄,生硬的顶回去:“我减肥不行吗。”

      高炙燃只不过是想找到存在感,哪知苏锦瑟却像是被按到了痛处,又硬又臭,得像块铁板。她只好装作没听到苏锦瑟语气中的不善,转头接着笑嘻嘻地望着陈凉,再接再厉尬聊:“好巧啊,每次到这边吃饭都能遇到你们。”

      苏锦瑟慢吞吞地咽着淡而无味的汤泡饭,心里朝高炙燃翻了个白眼,哪来的巧合?还不是你高炙燃厚着脸皮对陈凉围追堵截,无所不用其极,逮到机会就饿狼扑食。要说巧合,她苏锦瑟在教工食堂遇到陈凉,才是真正巧合。可巧合有什么用,照样比不过故意制造机会的高炙燃,有她在旁边虎视眈眈,偶遇再多次,也没机会和陈凉搭讪。

      正自郁闷时,忽听另一个灯泡钟然悠悠开口道:“是吗?我在中场休息时,见你站在北楼旁的廊柱下,一直看着足球场。”

      苏锦瑟嘴角抽了抽:果然是钟然风格,不鸣则已,一鸣就揭老底。

      高炙燃显然没料到钟然会揭穿她,脸上的讨好讪笑也挂不住了,甚至,连习惯性的猫叫春嘻嘻也咽了。

      能让高炙燃暂时失语,也算是功德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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