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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梦1
薄言在空中,幻化出一面水镜,水镜里是烟雾袅袅的皇城,里面走着三个人,一个身着青衣体态窈窕,但他走路的样子像生了病的公子,虚软无力。在他旁边,是一个黑衣的女子,手拿一把黑色的无鞘刀,刀光凌厉,女子脚步坚实有力,身上散发着一种王者之气……
跟在二人后面的,是一个白衣郎君,手里拿着一把拂尘,走起路来飘飘欲仙。
看到三人走在皇城,薄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致极的笑容,仿佛一切都逃不过他的计划。
“醒醒吧,人间已换了颜色。”
他衣袖一挥,皇城里的所有薄雾都收尽在他袖口,明亮的光线从东方洒下,驱散笼罩皇城的浓雾,方才被掩藏的皇城,瞬间就变得阳光明媚。
鹊疆看着这奇怪的变化,好像一切都是人而为之,但又看不出哪里不妥,只当是清晨阳光普照大地。
随着一声响亮的朝钟,宫门大开,方才清冷寂静的皇城一下子热闹起来。
赶着上朝的官员边急匆匆的赶路,一边讨论:“静安公主明日出嫁远方,长安城的百姓已经做好了欢送的一切准备。”
“你说这皇上,怎么也不舍得公主远嫁,竟然在大堂上当着众臣的面哭了一整天,你说他今天召我等上殿不是又让我等陪他哭吧?”
闻言,另一个大臣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沉沉的叹着气:“若是你自己的女儿嫁去远方,一生都不再回来,你哭吗?反正我会哭。”
几位大臣说着加快脚上的步子,突然,一位大臣刹住脚步,慢慢的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旁立的三人,道:“三位可是皇城请来的贵客?怎地从未见过?”
萧二公子顿了一下,随即一笑,拱手欠腰,嬉笑道:“小道临镜,近日来是为公主祈福的,这两位是我的助手。”
大臣回礼:“原是萧家道长,失礼了,道长,您慢慢走着,小臣先行。”
二人又互相行礼之后,大臣便快步离去了。
鹊疆戳戳郁闷的眉心,道:“萧二公子连静安公主都认识?”
萧二公子羞涩的摆摆手,道:“非也,小道信口胡诌的,别忘了,我们可是偷偷进来的,被人戳破就尴尬了。”
花寒衣道:“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这皇城怎么如此规整?像完全不知情一样。”
鹊疆道:“不如我们隐身去大殿上看看?”
花寒衣笑嘻嘻的看着鹊疆,妩媚的狐狸眼弯成一道明亮的月牙:“我也是这样想的。”随即,在指尖捏碎了一朵蔷薇,洒落之间,三人便消失在虚空中。
太监一声洪亮的嗓音道:“恭请陛下朝安。”
群臣纷纷跪在地上磕头,齐声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声如破钟,鹊疆赶紧捂住自己的耳朵,嗤笑一声,嘲笑道:“一个人间的小小君王还想万岁。”
抬头看去,一个年迈的老皇帝,步履蹒跚地从珠帘后走出,在皇后和丫鬟的搀扶下走到宝座之上,缓慢的坐下来,玉冠上垂下的珠帘不恰当的遮挡了老皇帝的眼睛,老皇帝伸出如枯树枝般的苍老的手拂去眼前的珠帘,露出一双哭的红肿的双眼。
老皇帝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文武百官,叹了一口粗气,语气无奈道:“孤王养你们何用?一个国家的安危竟要放在孤王的公主身上,你们难道不愧疚吗?”
听言,文武百官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再不敢抬起来,纷纷带着哭腔,道:“小臣无能陛下降罪,只是希望陛下保重龙体,不要过度伤心,弄坏了龙体,静安公主走的也不安心呀。”
听到“静安公主”这几个字,老皇帝又忍不住哭了起来,那是他用尽一生来宠爱的女儿啊,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嫁出去了,还嫁的那么远……让他怎么放心呢?
看着孩子般哭泣的君王,坐在一旁的皇后走过来温柔的揽过老皇帝的头,用纤细的手,温柔的拍着老皇帝的背,柔声道:“王上啊,静安生为琉璃国的公主,在国家危亡之际,理应作出牺牲,这与群臣无关,还是放过他们吧。”
老皇帝厉声道:“不行,孤王难过,这些废柴也得陪着朕难过!”
皇后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王上!静安明日就要出嫁了,与其在这大殿上为难文武百官,不如去静安的寝宫,陪她度过作为在家的最后一天。”
老皇帝突然止住了哭声,看着皇后,思索了片刻,便自顾自的离开龙椅,走了出去。
皇后对一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高声道:“退朝~”
听到这两个字,群臣像疯了似的抽起脚步就往外跑,生怕跑得慢了,又被老皇帝叫住。
此情此景,令隐身在大殿的三人一脸茫然,鹊疆开口打破僵局,幽然道:“有匪君?照说,这君王的形象可不像是我们所认为、所了解的噬梦人啊?”
花寒衣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双手托着下颌,在思索些什么。
萧二公子狠狠的甩了一下拂尘,冷哼一声,道:“二位莫要忘了,我们从未见过真正的噬梦人,他善于制造梦境,更善于伪装,若之前我们认为的那个英姿飒爽噬梦人是他伪造出来的?故意引我们来皇宫,让我们瞧见这个老态龙钟的皇帝,和噬梦人区别开,以此打消噬梦人就是当朝君王的疑虑……”
说着说着,萧二公子的白眼就要翻上天了。
花寒衣道:“如你这般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我们怀疑的对象可是人间的君王!不可随意取其性命,有违天道。”
鹊疆不以为然,什么有违天道,天道算个屁,凡可疑者皆可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要放过一个,和有匪君在一起真是麻烦,若不是冷小五和孟婆还没着落,她才不跟着他在这普度众生。
花寒衣捏碎了一朵蔷薇花,三人来到静安宫,刚巧看到老皇帝和静安公主拥抱在一起,老皇帝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静安公主无奈的拍着父亲的背,柔声安慰。
花寒衣道:“怎地都不像杀人如麻的噬梦人,这……”
没待花寒衣说完,萧二公子便冲了过去,作出要杀老皇帝的动作,花寒衣机敏的反应出他的目的,立马转移到老皇帝身边,情急之下,将萧二公子一脚踢开,道:“萧二公子,你今日怎么如此急躁,可不像你闲云野鹤的作风。”
被踢到在地上的萧二公子气不过,目露凶光,呸了一口,吐出嘴里淤积的血。
随着,花寒衣又捏碎了一朵蔷薇花,三人消失在静安宫,在静安宫的暗处,一抹鬼魅致极的微笑……
暮春时节,天气越发炎热,长安城的百姓皆轻装薄衣,在自家门口挂上大红色的琉璃灯,张贴喜字,甚至有人吹罗打鼓、舞龙闹狮,好不热闹。
完全没有一丝昨日的狼藉和萧条感。
好像那天说过的噬梦人事件与他们没有关联。
熟悉的场景又来了,一群姑娘舞者狮子在花寒衣的身边蹭来蹭去,其中一只母狮子对花寒衣眨着色眯眯的眼睛。
真是走到哪里都光华夺目,鹊疆转身离去,却被花寒衣一手揽住了腰,耳边传来温热的鼻息:“阿疆可是吃醋了?”
鹊疆一掌过去,花寒衣狠狠的摔在墙上,又砸下来。
平日萧二公子看到这一幕都会出言调笑,今日却是异常的冷静,站在墙角,冷眼看着这一切。
鹊疆看出他的异样,问:“萧二公子觉得有什么不对?”
萧二公子道:“哪里都不对!”
然后,萧二公子出手拦住了一个老翁,问道:“阿翁知道噬梦人吗?”
老翁不耐烦的说:“什么噬梦人?年轻人竟整些奇怪的东西。”说完,扭头就走。
……
怎么可能?不是昨天还都聚在广场上害怕的要死吗?今日就忘了?
鹊疆伸手拦住一个男子,男子看拦他的是个肤白貌美的女子,便笑眯眯的说:“光天化日之下,姑娘竟如此大胆表白与我?”
鹊疆咳嗽一声,道:“公子这几天可做过美梦,醒来可觉得浑身酸痛?”
那男子色眯眯的在鹊疆身上打量,边说边走进鹊疆:“有,昨儿还梦见一树桃花朵朵开,今日就遇着姑娘了,想必是天缘吧,姑娘是想和我一起浑身酸痛……”
眼瞅着那男子就要贴上来了,花寒衣一把拽着他的胳膊扔出去。
“啊,我还会回来的,姑娘等我……”
花寒衣愤愤道:“他这样占你的便宜你都无动于衷,我只是悄悄跟你说了句话你都要打我!阿疆能不能对我温柔一点?”
鹊疆好笑的看着这个爱计较的上神,道:“能”
听言,花寒衣终于开心的笑起来,拉着鹊疆的衣袖,嘟着嘴说:“阿疆真好。”
鹊疆甩开他的手,道:“只要你离我远一点,我保证不打你。”
……
花寒衣想跟她理论,但看见她沉着脸扭动着手腕,只好闭嘴,默默的离她远一点。又看见冷着脸的萧二公子,心生奇怪,鹊疆冷着脸实属正常,因为她一直都是这样清冷寡淡的。
但萧二公子一向言语带笑,目光清澈,从不把一切放在眼里,可如今,他看萧二公子,总觉得他的眼睛里,多了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而且,他今日异常急躁。
花寒衣道:“萧二公子今日不舒服么?”
萧二公子依旧沉着脸,将定定看着人群的眼珠转到花寒衣身上,道:“长安城的百姓好像都没有经历过噬梦人,也没有在梦里梦游过,可是昨日我们明明看到长安城到处都是被薄言控制的游梦之人,还在长安城与薄言大战了一场,他们也都是看见的!”
三人面面相觑,想到这些,不仅背脊发凉……
鹊疆戳着诌在一起的眉心,若有所思,顿了顿,道:“还有边春山,那可是盘旋了几十里的大山,怎么会随随便便就消失了?”
陡然,萧二公子的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鹊疆道:“萧二公子对这件事那么上心可是为了替长命女报仇?”
萧二公子甩了甩手里的拂尘,一脸疑惑,道:“什么长命女?”
此言一出,花寒衣和鹊疆愣在原地,随即,花寒衣笑了笑,拍拍萧二公子的肩膀,故意说笑:“怪不得人们都说萧道长风流成性,如今怕是连你一心追求的风三娘子都忘了吧?他可在三与楼等着你回去和她私奔呢!”
萧二公子皱了皱眉头,顺着花寒衣的话说:“即是私奔,等等也无妨。”
……
一阵鞭炮齐鸣,长安城里热闹非凡,人人都在说笑着,庆祝静安公主即将出嫁。
由于鞭炮声太大,花寒衣便故意张大嗓门,趴在萧二公子耳边,吼到:“道长,您对现在的局势有什么看法?”
萧二公子依旧冷着脸,道:“噬梦人一定是皇城里的老皇帝,他之前做的那些都是假象,为了让我们不再怀疑他,我们该去皇城,杀了老皇帝。”
花寒衣狠劲儿的点头,双手鼓掌,拍出清脆响亮的声音,拍着拍着,就拍到了萧二公子的头上,手指稍一用力,萧二公子清秀俊朗的脸就被花寒衣连着头一起捏爆了。
萧二公子的身体突然消散,化成一粒星光在空气中飞来飞去。
鹊疆伸手捏着那粒星光,笑道:“果然,早看出萧二公子有猫腻,没想到,竟然是某人的神识幻化出来的。只是……”
“阿疆是不是想说,只是我们昨天确实经历了一场恶战,而长安城里的人们却像置身事外一般。”
鹊疆点了点头,她确实想不通。
花寒衣又道:“我们也许从鬼域出来的时候就进入了薄言造的梦境,他在黑水的意识里修改了边春山的位置,所以黑水将我们带到一个荒芜的地方,我们以为边春山被薄言用幻术隐去了,其实,我们是在黑水的带领下,进入了薄言造的梦境。
那根本不是边春山。
我猜测,萧二公子早就被他偷走了神识,在长安城传声给我们的萧二公子是假的,他故意引我们去长安城,然后造出一个被困于梦境的长安城和一些指向皇帝就是薄言的因素,让我们去把怀疑的目的放在君王身上,等我们去杀了君王,就以为噬梦人死了,不再追究。”
鹊疆道:“所以这个假的萧二公子才如此着急着杀掉广城里的老皇帝。若如你所说,我们什么时候从梦境里走出来的?”
花寒衣道:“阿疆还记得我们刚进皇城时,那片浓雾突然被阳光穿透,在一瞬间就消失不见吗?我想,大概就是这时,薄言收走了制造梦境的浓雾,我们才回到现实……”
“难怪这些百姓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原是因为,他们没有经历!既然这样,那边春山应该还在,可是为什么我那时传话给冷小五,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你都在薄言的梦里了,自然一切都会被薄言控制……
阿疆,若我猜测的一切都是真的,边春山应该还存在,我们赶紧去瞧瞧吧。”
说着,花寒衣一手揽过鹊疆的腰,在指尖捏碎了一朵蔷薇花,二人便消失在热闹的长安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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