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天帝纪事之云起龙骧

作者:苏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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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阿娑尼》下



      小鱼浑身冰凉。
      他回头看了一眼于大娘,瞎眼老妪仍在那里污言秽语的骂着,仿佛砍杀怪兽的动静一点没听到。
      他又看了一眼身首分离的怪物——那应该叫做狍鸮。
      也是死得不能再死。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像是时间在某一点上不再流动。
      眼前所见的村庄景色也依然笼罩在一片雾中,他甚至已经忘记最早弄死陈大户家恶狗的乱葬岗是在什么方向。

      有什么不对劲。
      小鱼也顾不得于大娘,急冲冲的就往外跑,手刚摸到院门,那两扇门就自动打开了。
      门外是浓稠的白雾。
      像是另一种伸手不见五指。

      他这时才开始真正意义上的惊慌。
      不及细想就往白雾里冲了进去。

      刚踏出院门两步就觉得不对,白雾像是有实体的霜雪,冰冷刺骨。
      定睛一看,果然有一片片絮状的雪花飘下来,落在哪里,哪里的皮肤就会变得灰败坚硬,像是雪地里的冻殍。
      小鱼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恐惧。
      这个世界荒诞诡异,不知真假,而回过头去,于大娘还是院子里重复着骂他的话。
      像是一切都停在某个点上。
      他甚至不知道于大娘是不是真的,自己是不是真的。
      如果忍着这些落雪出去,到底能不能走出这个世界?还是会死在雾里?

      “这些雪雾是亡灵的怨气,你想走的话,到是也能走得出去。”
      那个好听的声音似乎很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
      “就看你要不要带上你的母亲了。”

      小鱼退回院子里,看着不知真假的于大娘,这个瞎眼的老妪还在骂骂咧咧,她从捡到他开始,对他实在算不上好。
      他甚至毫不怀疑,如果于大娘是个有力气的武夫,一定会把他五花大绑的送去给恩客床上。
      但他还是走进院子里,把于大娘扶起来往外走,刚走了两步,像是又想起什么,跑去柴房找了根长短合适的木枝,用柴刀三两下刨除毛茬,再递到于大娘手里,这才开始往院子外走去。

      “你想清楚了吗?”那个声音道,“你的母亲对你并不好,她甚至可能拖你的后腿。”
      小鱼一直觉得这个声音好听又亲切,但此时却有些不悦。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下意识的知道自己不能反抗这个声音。
      外面的世界比想象中的还要冷,衬得那间破落小院反而温暖些。于大娘跟着小鱼走出去,嘴里还在重复的一些听不清的话,单薄的粗布衣裳明显抵御不了这些诡异的雪花。
      但她看起来就像没事人一样。
      小鱼不愿意去想更多,只想离开这里。
      雪越来越冷,搀扶的老妪也走得越来越慢,小鱼只得把她背起来,然而一个干枯老人的体重却越来越重。
      他甚至有些迈不开脚步。

      直到他被背上的重量压得喘不过气,腰弯得几乎快要折断。终于又听到了那个声音:“你放下她,或许就可以出去了。”
      小鱼咬着牙,却没有松手:“我能走出去。”

      浓得有如实质的白雾中渐渐出现一点色彩,渐渐向小鱼靠近。
      等到走近了,就能看到是一个人影,穿着烟青色的衣裳,撑着伞。
      伞遮住面容,但是小鱼看到这个人后却呆愣当场。
      像是梦魇中被人突然叫醒。
      茫然不知所措。
      他小心翼翼的叫了声:“青先生?”

      伞下的人似乎笑了一下:“你还没醒过来吗?”
      小鱼吃了一惊,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突破那层薄纸。
      撑伞人越来越近,走到小鱼面前才看清,他穿着烟青色的素锦长袍,和氤氲水雾一般的浅色外披。
      他看起来比小鱼高大,比小鱼强壮,即使穿着素色的衣服,也有说不出的尊贵。
      但他却有一张小鱼长大后的脸。

      “跟我来吧。”撑伞人道。
      小鱼呆愣了片刻,还是跟着他去了。
      从这个人一出现,身上的重量就轻了许多,于大娘似乎也不再重复那几句话,她甚至安静了下来。
      小鱼跟着撑伞人一路往村尾走,路还是那条路,没有变长也没有变短,他终于松了口气。
      路过田家院子的时候他忍不住瞥了一眼,田兴旺和田大叔的尸体仍在那里,没有丝毫变化,只是不再看着他,也不再诡异的笑。
      他突然就心安了很多。
      等走到村尾竹舍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撑伞人也跟着停下脚步。

      那间竹舍依然是破败的废墟,墙根处有一具枯尸。
      小鱼忍不住问:“如果他不是青先生,你也不是青先生,那谁才是?”
      撑伞人转过头,笑道:“青先生不就是你吗?”
      小鱼一惊:“不!我是小鱼,于大娘捡来的孩子!”
      撑伞人道:“你希望有个‘青先生’,所以这里有一间竹屋,有一个人。狍鸮出现之前,他是你心心念念的青先生,狍鸮出现之后,凶兽的怨魂影响了你的阿娑尼境,这个人自然就变回了原本的样子,一具枯尸而已。”
      听到“阿娑尼境”四个字,小鱼如遭雷殛,整个人像是离水的鱼一样大口喘着气。
      撑伞人问道:“想起来了吗?云翳村三百年前就已经没有活人了,只有你留下来,凭着自身的怨气和恐惧,建造了一个阿娑尼境。”
      背上的重量越来越轻,小鱼恍恍惚惚的把于大娘放下来,果然于大娘也是一具枯骨,身上挂着破破烂烂的布絮,显然是不知死了多少年月。
      “那……我到底是谁?你又是谁?”小鱼问。

      撑伞人收了伞,怨气化成的雪还在落,却不能接近他们,仿佛有一把更大的伞在看不见的地方。
      这时他的样子才完全显露出来,容貌是说不出的好看,小鱼不识字,也没有见过这般好看的人,只觉得深秋湖面倒影的月亮也不过如此。只是人明明就在眼前,却像是隔着永远都跨越不过的距离。
      “我叫润玉。”他道,“你是我幼时被割掉的龙角,本来埋葬在洞庭湖底,只因被割掉时沾染了我的恐惧和痛苦,才保有一缕意识。千万年后,人界地动将你推出湖底,你随波逐流漂到洞庭湖畔,吞噬了凡人丢弃的婴儿得以化形,又被凡人捡了回去。”
      小鱼茫然的看着他,又看了看于大娘的枯骨:“那……为何会变成如此?我已经找到渡过年关的食物,为什么就成了这样?”
      润玉道:“你本是龙角化形,狍鸮食之可化为饕餮,天地间罕有敌手。你去了乱葬岗后,那只狍鸮先吃了云翳村所有凡人,再来吃你,却不知你是应龙之角,未堕入魔道无人能奈何于你。你与狍鸮缠斗,身上怨力爆发,结成阿娑尼境,将云翳村笼罩其中,一直维持着村民死前的幻景。而此时狍鸮吞食凡人之事惊动天界,有管辖洞庭的仙人将其诛灭,狍鸮本该灰飞烟灭,却逃出一魂进入你的阿娑尼境,待到三百年后残魂稍微稳固,又起了诱你堕入魔道,将你食之复生的念头。”
      小鱼道:“所以,我娘亲早已死了?”
      润玉点点头:“云翳村所有罹难的村民都已由仙人超度,你不必担心。”
      小鱼又道:“如果我受狍鸮诱惑,杀母入魔,你是不是就会诛杀我?”
      润玉道:“你若真的堕入魔道,我自会让你回归虚无。”
      他语气淡淡,无悲无喜,也不见丝毫惋惜,小鱼听得浑身发冷,可仔细一想似乎他原本就是这样,连他这龙角化出的人形也是不知喜怒哀乐,难察人情冷暖,他们本就是同宗同源,又何必在乎谁更无情一点。
      小鱼问道:“那你现在是要将我收回吗?”
      润玉点头道:“你既开灵智,又感念养母恩情、有向善之心,我须将你带回上清天洗伐怨戾之气,若能入道,自可继续修行。但人间却不能再待了,阿娑尼境也须消去。”
      说罢手中白光莹莹,小鱼还欲说些什么,却被这白光收了回去,等到光芒再次退去,只见润玉掌中出现一对短小稚嫩的龙角,色泽如白玉,断口有红色血迹。当年润玉在洞庭湖底被簌离割去第一对龙角,正是这与身体分离的断口血迹带了他幼时的恐惧和怨恨,才留下如今的隐患。
      幸而龙角并未堕入魔道。
      润玉仍是方才出现时的样子,挥了挥袍袖,白雾瞬间消褪,他所在之处仍是洞庭湖畔,只是没有什么村庄院落,唯有荒地里露出的一点残缺墙角能看出这里很多年前或有人烟。
      润玉看着洞庭湖,似乎想起什么往事,遂又笑了笑,化光而去。

      洞庭湖还是那般波光粼粼。
      一个赤衣玄袍的男人牵着头白鹿匆匆走在湖畔。
      他穿的深色衣袍本该在暮色下黯淡不显,却偏偏有许多异色流光围绕在身上,不管走到哪里都像是带着华彩,熠熠生辉。那头鹿看着是白色,也是皮毛泛着银光,全身都笼罩在光晕里。
      怎么看都不像是凡人。
      男人快步走在云翳村路上,当然现在只有荒草没有路,但并不影响他行走。他走了一圈,像是在寻找什么,又调头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原本是于大娘家院子的荒地上。
      他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确定要找的人已经找不到,这才颓然叹了口气。
      旁边的白鹿发出呦呦的叫声,一头鹿的脸上居然出现抱怨嫌弃的表情。
      见它如此,男人也怒了,冲着这头鹿就是一顿数落:“你还好意思嚷嚷?这要怪谁?还不是怪你!”
      男人越想越气,指着鹿就道:“你最近是不是吃胖了?赶个路慢吞吞的!要不是为了等你,我早就过来了!”
      说完像是越想越气,抬起一脚就踹在鹿屁股上,那鹿吃痛也不跑,反而不甘示弱扬起角就撞过来。
      那男人像是早就料到白鹿的反击,随手就握住鹿角,鹿看着膘肥体壮健硕无比,在男人手下与幼兽也没什么差别。只听他恶狠狠道:“反正年关将近,不如把你送去膳房,弄一桌全鹿宴来吃吃。”
      鹿听了更是反抗得激烈,用力晃着大角,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就在双方互不相让的时候,忽然背后传来一声轻笑。
      男人身体一僵,不可置信的转过身,顿时连话都有些说不出。
      正是方才已经离开的润玉,还是那身烟青色的衣服,既熟悉又很遥远的容颜。
      仿佛从未离开过。
      那头白鹿到是最先反应过来,猛的就挣脱男子的手,直直往润玉冲了过去,又在身前停下,乖巧的低着头,把头顶送到他的掌下。
      润玉笑了笑,从善如流的摸了摸它的头顶。
      那男子瞥了一眼白鹿,很不是滋味的道:“过了几千年,还是只会撒娇。”
      润玉打量了他一会儿,道:“别来无恙啊,玄黎。”

      再次听到这个声音叫自己的名字,男子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这么多年过去,他从懵懂无知的幼龙变成六界至尊的天帝,经历过贪嗔痴,也经历过爱别离,早已习惯了独自一个人坐在最高的位置,冷漠的看着众生。
      直到再次见到润玉,他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还是那颗很久之前见到他就会胡乱跳动的心脏,连身上的烛灵明灭都会不受控制。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道:“我……我挺好的,那次太虚幻境一别,你就……就再也没……”大概自己也觉得有些丢脸,玄黎简直说不下去。
      润玉到是没有笑话他,只慢慢踏进院子,他每走一步,脚下就有新生的草芽,又有光洁崭新的石板,一片一片铺成小路,院中荒地逐渐被新的事物覆盖,一座全新的院落在他踏入门口时彻底覆盖了这片荒芜。
      玄黎见状又亲自燃起烛火,顿时整座院子灯火通明,院门挂着灯笼,院墙爬着些许迎春花,倒是很有点新年的味道。
      室内也是温暖明亮的样子,玄黎跟着润玉进去,却把魇兽关在门外,他甚至还恶狠狠的瞪了魇兽一眼,在关门的时候还顺便布了结界。魇兽哪里肯依?弯着脖子就撞了过来,可惜它哪里是玄黎的对手,强大的结界把它弹了个踉跄,险些就摔了个四脚朝天。
      玄黎喜滋滋的关好门,听到魇兽还在院子里嘶吼,又布了个隔绝声音的结界,这才心满意足的回过头。
      然后就看到润玉正在看着他,想必他做的一切也逃不过大罗金仙的法眼。
      他只好道:“魇兽还是个灵兽,人形都化不了,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这里明明只是个渔村院落,他倒也张口就来大雅之堂。
      润玉笑了笑,伸手拉开门,仿佛门上的结界完全不存在,魇兽见了连忙跑进来,用大角把玄黎别开,去蹭润玉的衣袖。
      玄黎哼了一声,也只得作罢。

      屋内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宽敞,摆着三张八仙桌,桌上有简单的茶点和热茶,润玉入了主位,他已是大罗天的神君,这个位置自然非他莫属,玄黎坐他左侧,魇兽还算识相,在润玉身后乖巧的卧在地上,它身躯庞大,到更像是个椅靠。
      只有空着的右座让玄黎隐隐有一丝不安。
      果然还不等他思索,门外就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他放出神识略作探查就颓然靠在椅子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门开后,是一位白衣男子,穿素色衣衫,系水色丝绦,容姿优雅,眉目温柔,看着润玉的眼神有濡慕也有思念。
      但是玄黎却不想见到他,这些年他甚至觉得这人把自己弄得越来越像润玉,这就非常碍眼了。
      白衣男子入内后也不向天帝玄黎行礼,只对润玉道:“见过神君。”
      润玉点点头:“水神请坐吧。”他虽语气淡淡,但眼中难掩欣慰之色,曾经对白念寄予过厚望,也知他只愿做条自在的鱼,如今他愿意接任水神,辅佐新帝,也算是担起了重任。
      玄黎小声道:“这下不仅魇兽跑进来,连泥鳅也跑进来了。”
      回应他的是对座白念冷冷一瞥。
      玄黎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润玉像是没看到他们之间的眉眼交锋,只淡淡道:“今日有缘请二位一叙,实是有一事需向你们说明。”
      他手指微动,一对幼龙之角出现在三人中间,玄黎和白念顿时就变了脸色,连魇兽也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抬起头来。
      未等润玉开口,白念已道:“三百年前此地有狍鸮食人,我奉命收伏此孽畜,发现它竟是觊觎一对龙角,欲将其食之增长修为好化为饕餮,我将其剥皮抽筋打入畜生道,但这对龙角却不知所踪。”
      润玉笑道:“当然不知所踪,这对龙角生出一个阿娑尼境,将自己藏了起来。”
      玄黎的脸色有些难看。
      润玉看着他道:“我幼时被割下的龙角虽有怨戾之气,又化了人形,但若论灵力,远不足以凭空建出阿娑尼境来。”他对玄黎笑了笑,“我倒是记得你对须弥幻境芥子世界颇有些建树,又以太初混沌决炼化蜃龙残魂,想必对于三千小世界也很有研究。”
      玄黎干咳了一声道:“当时狍鸮垂死反扑,水神又需全力降伏凶兽,情急之下我只得造出一个阿娑尼境,让龙角先藏起来,以免被狍鸮吞吃酿成大患。”
      润玉“哦”了一声:“一个尚未修炼成饕餮的狍鸮,既需水神‘全力降伏’,还需天帝造出阿娑尼境来‘躲藏’。”
      白念最先尴尬的低下头。
      但润玉明显不会放过他:“而且水神全力降伏狍鸮,还让狍鸮的一缕残魂进入天帝建造的阿娑尼境里,两位上神为一只低等凶兽使出浑身解数,这到是有趣。”
      玄黎叹了口气,脸上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神色:“是我的错,我起了私心,将洞庭湖底的龙角挖出,又借地动推出湖面,助它吞噬凡人弃婴,又引弃婴之母将其拾回,与凡人结下因果……”
      润玉道:“它被凡人养大,受了人间烟火,这羁绊便越来越深,更因此引来狍鸮吞食村民,欠下更多因果。如此,我便不得不重返人界,来了结这对与我渊源颇深的断角。”
      玄黎听后忙道:“狍鸮是意外!我本是想让他受些人间烟火,开了灵窍,修出神魂,好引起你的注意,谁知这孽畜不知从哪里闻到气息就寻了过来!”
      润玉道:“你的私心是因,云翳村枉死的村民就是果。你身为天帝,即使借地动让龙角出世,也不该如此妄为,这些枉死村民的因果,少不得要算在你的头上。”
      这时白念忙道:“这些村民都已超度,欠下的因果陛下也从功德中扣除,补偿到他们的轮回命盘之中。”
      润玉看了他一眼道:“你任由狍鸮残魂逃入阿娑尼境,想必也是早就知道玄黎的计划,若不是同流合污,那便是顺水推舟了?”
      这次轮到白念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告诉他。”玄黎大概已经缓过来,一副烛龙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过洞庭湖是他的故土,大概也是瞒不过的。不过那又怎样?反正我确实见到你了。”
      他颇有些沾沾自喜。“这个时候正是人间的除夕,我们三人虽无血缘关系,但能同坐一堂,也与家人没什么区别了。”

      润玉看了两人一眼,倒也没再苛责。袍袖一挥,桌上的茶点撤去,换了酒水食物。
      “既如此,就当是应景了。”
      白念与玄黎对望了一眼,都有欣喜之色,纷纷举杯向润玉致礼。
      他们就真如同寻常家人一般,悠然自在的聊着无关紧要的话,很多年前也有过相聚一堂的时刻,只是那时远不如现在轻松自在,如今虽然都已人面全非,然而有些东西却是亘古不变。
      酒过三巡,玄黎借着酒意道:“我这个天帝,说起来是天选真龙,其实根基不稳,很多时候还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有些人情世故我直到现在都不是很懂。”
      白念瞥了他一眼,也就由着他满口胡说八道。
      润玉道:“虽算不上明君,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玄黎忙道:“是啊,说到底,还是我资历不够,由蛇化蛟、再由蛟化龙就去渡劫做天帝了,对于人间百态人情七苦还是一知半解。”
      这次连润玉都不再说话。
      玄黎又道:“前几日我问了璇玑仙子,她说都是因为我不曾下凡历劫,没有做过凡人,不曾经历生老病死之苦才会如此。我身为天帝,总不能毫无阅历,所以,我有意投入凡间历练一番,但天帝之位却又不能空悬……”
      说完他意有所指的看着润玉,一脸期待。
      润玉放下酒杯,淡淡道:“你如今年纪也不算小,不如早些迎娶天后,有了子嗣好生教导,待他能独当一面,自可下凡去体会人间疾苦。”
      玄黎一愣,他只听说过凡人过年会被家长长辈问及婚嫁,没想到他堂堂天帝也逃不过这一遭。
      白念首先忍不住笑了,笑得幸灾乐祸。
      玄黎瞪了他一眼,有些尴尬的站起来,走到门外,只见云翳村荒地除这一处院落之外皆是漆黑幽暗,他有些不悦,手中点点烛火浮现,又纷纷升上天空。
      “如此佳节,怎能不看看人间盛景。”
      说完,空中的烛火如烟花般迸射开来,火树银花,灿烂夺目。
      五彩缤纷中有片片光景浮现,都是人间烟火的画面,有烛火长龙的街道,有焰火炮仗的残雾,也有万家灯火灶膛炊烟。
      玄黎正要回头叫润玉,却见他已不知何时站在身侧,正看着火光中的人间,淡淡露出笑意。

      (2019/2/14 完)

      ————————————————
      【小剧场】
      白念:又挨骂了。
      玄黎:说好的阖家团聚呢?
      润玉:我润玉就算跳出五行外、飞升上清天,也能怼得你们怀疑人生!
      白念/玄黎:好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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