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故事之燕郃

作者:秋水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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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替母寻仇



      1.
      燕郃是南边依山傍水的一个小镇,镇子虽小,却丝毫不显荒凉落寞,反而热闹非凡,因每月一日的集会而远近闻名。
      集会,又叫小庙会,是除了春节元宵等大庙会之外的每月集会。每逢十五,便是燕郃的集会日子。每逢这个日子,附近镇子村庄的百姓们从一大清早就赶过来,街头上到处是喧闹的人群,仿佛一年四季都在敲锣打鼓招揽客人的饭馆儿,舞枪弄棍的卖艺人,难得出门的姑娘家们也三三两两地邀伴到街上买些胭脂水粉,逛累了就到供人歇息的亭子里欢声笑语。公子哥们也一改平日骑马射箭的威武身姿,与友人墨客相约泛舟吟诗,和那湖边亭子上的妙龄姑娘们倒是成了一道如画般的风景。也不知道谁家姑娘的笑声引得舟上着青衣的公子频频遥望。又不知是哪位爽朗吟诗的公子惹得娇人脸红不已。自古佳人才子,眉目难自禁,多少故事,在这热闹非凡的庙会里瞧瞧萌芽了。
      今天要说的这个故事,可与这才子配佳人的佳话无关。不过是一个平凡百姓里的平凡故事罢了。
      话说燕郃有位大户人家,五品员外李季李员外,为人正直无私,宽厚待人,受着方圆几里的乡民爱戴。李员外原先是皇帝身边的文官,前几年辞官归故里,每日好不清闲自在。可这近日人人都知道李员外家事连篇。半个月前,李夫人回娘家探亲,归来途中遇到了歹徒,说是歹徒,其实也不过几个游手好闲的青年浪子惹是生非罢了,一般碰上,打发个几两银子也就完事了。可偏巧这李夫人刚烈女子,巾帼不让须眉,愣是执棍要把这几个混小子扭紧官府里,那李夫人是女儿身时在娘家也随父亲兄长习些武功,三下两下怕是要把人打趴了。其中一一个混小子眼看不好,手里举着个大石头硬是要吓唬吓唬,不料手一滑,石头重重砸中李夫人的头部,当场晕死过去了。下人忙给抬回家,唤了郎中煎药针灸,这一时半会也没见醒过来。李员外气的咳了一个晚上,刚要叫了家臣要去找出砸伤夫人的歹徒。就有下人来报,说小少爷听闻母亲被打伤,连夜要上山找歹徒,没想到路上迷了路,三拐四拐拐进了一个真正的贼山,马儿惊慌的蹄声把真正的山贼给引了过来。随从的下人哪里见过这种景象,两眼一黑,一下子给吓晕过去了。醒来时候,山贼,马匹,连同小少爷已经消失不见了。随从吓得赶紧跑回来告诉员外。
      “老爷,您是不知道,那火把几十把,围着咱少爷,那几十个比咱少爷强壮几倍的人,满脸杀气,咱少爷为替母寻仇,这回可真落入歹人手里了呜呜呜呜。”
      李员外不听还好,一听,胸口堵着的一口热血喷出来。
      不出几日,这方圆附近便都知道李员外妻子尚躺病在床,小儿落入贼人虎口生死莫测。一时之间,众人也惆怅不已。

      2.
      话说李员外年少时也是风流才子一个,皇宫宴会上识得当时还是大家闺秀的李夫人。两情相悦,很快便共结连理,育得二子。大少爷唤李彥,如今在皇帝身边当差,也算是子承父业。小少爷唤李逸,自小贪玩,不喜官场纷争,偶尔舞刀弄剑,也爱读诗书,李员外也高兴,这两个儿子也算是各有天命。
      小少爷今年方才十六,平日里看似性情温和乖巧,实则骨子里继承了他娘亲的一半血统,比如软硬不吃,倔犟得很。

      穆清非这下头给疼死了。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大堂上这位大咧咧地坐在地板上的大眼小孩说清楚,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非要霸上了他们队伍,跟他们回来,理由还一副理所应当:你们绑架了我娘。
      “你看吧,我们这儿没有你要找的娘吧?你是不是可以回去了?”穆清非尽量以一副好长辈的语气说。
      小孩还坐在地上,大有一副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的势头。“我娘不在这儿,但你们绑架了我娘,我要找你们报仇。”
      “你娘不在这你怎么说我们绑架的!”穆清非气的快要吹胡子了,尽管他并没有胡子。
      “我爹说了你们是坏人,是歹徒,就是你们绑架我娘的。”
      “你爹还这么说?不对我们什么时候成歹徒了?不是我们到底怎么你娘了?”
      小孩三言两语把穆清非绕懵了,小孩一副一脸笃定就是你们这几个坏人的表情让他差点误以为他真的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就是你们!你们打了我娘,还抢了我马,现在还凶我,你是不是还要打我,用大石头砸我……”
      “不是不是,我真没打你娘,诶诶你别哭别哭,别哭啊好好好是我打的行吧,你先别哭诶哟你打我干嘛,你你你别揪我头发我真没打……行行行我打的我打的你先松手……”
      搞了半天,被小爪子揪了半天头发抓了半天脸,穆清非终于把整件事情搞得一清二楚了。
      他倒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很凶“所以,你娘被坏人打到脑袋了?有人告诉我你在这里你就过来要报仇了?”
      “嗯”消停了的小孩终于没那么闹腾了。
      “所以你以为我是打你娘那个坏人你就上山来报仇了?”穆清非一想到又给气笑了
      “你就是坏人,你还抢我的马!”小孩年纪小,只觉得是坏人就是绑架的意思。
      “我没抢!它自己跟过来的!”
      “抢了!它为什么不跟我?跟你?”小孩瞪大眼睛看他。
      “谁让你跟我我来着!”穆清非气的要晕过去了,眼睛一瞪又给回瞪过去。
      “谁叫你是坏人”
      “我……”
      正所谓有理说不清,穆清非气的要七窍生烟了。这小孩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否则就要撒泼打滚揪人头发,
      这莫名其妙被一个小鬼缠上,还莫名其妙被当成歹徒的滋味也太不奇怪了吧?
      穆清非觉得自己今天撞太岁了,就不该出门。

      3.
      穆清非觉得很憋屈,他活了这么二十好几年都没这么憋屈过。
      “阿贵,我说,要不把那小的拉出去……咔嚓了,反正也没人看见。”穆清非比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被叫做阿贵的男子身体颤抖了一下,“这样……这样不大好吧老大。”
      “你说的对,是不大好。”穆清非又喝了一口酒,嘴巴挂起一个阿贵一看就知道他们家少爷又起什么坏念头的笑。“直接拖出去喂狼算了,神不知鬼不觉的,还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阿贵抖得更厉害了。
      穆清非不说话了,不知道喝着酒在想什么,可能在想怎么扔出去喂狼显得君子一些吧,阿贵这么觉得。
      片刻,一个随从进来了。“老大,那小的终于睡着了。”满脸的泪花,就差噗通一声跪在他老大的面前了。
      “做得很好,阿财。”穆清非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间接忽略掉他满脸的泪水,保持着似笑非笑的“君子笑”走了出去。
      阿财哭脸一僵,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家少爷就这么走了,他都准备好一篇八百字的催娃入眠感人故事了,具体到怎么哄得终于让这座山头得以安静吧啦吧啦,少爷就这么走了,一句都还没说呢。阿财一脸委屈地看向阿贵,阿贵却跟瞎了的似的两眼一飘跟着他老大的脚步溜出去了。

      穆清非走到客房门外,思量了一会儿,还是推门进去了。屋里点着微弱的光,床上的人正安静地睡着,轻纱罗帐朦胧一层隔在外边,正睡着的人呼吸平稳,一点也没有入“贼窝”的感觉。一想到这点,穆清非不禁笑了一声,又惊恐笑声把人吵醒了,连忙止住。床上的人似乎没有被打搅,依旧睡得安稳,长发披散开来,搭在床上,胸前,和被褥上,却看不清脸。鬼使神差地,穆清非忍不住伸出手挑开罗帐。正安静躺着的是一张俊俏的脸,微微挑起来的眼角,垂下来的睫毛浓密翘长,高挺的小鼻子,紧紧闭上的红唇,胸口上的发丝随着呼吸声轻轻浮动,整个人洋溢着少年的气息。竟然有点好看。虽然还没长开,但,这小子长大绝对吸引不少良家少女。白天的时候还跟个讨厌鬼一样又撒泼又不讲理的,消停下来的时候果然顺眼多了。穆清非心情不错的样子,边出门把门带上便想:不错,就留你多活一晚吧。
      转过去,看到阿贵阿财两人手里拿着麻袋绳子凑过来。穆清非吓得差点反射撞在门上,又考虑到里屋的人还在睡觉,咬牙切齿地小声说:“你俩干什么!”
      “老大,我觉得我们准备好了。”阿财说。
      “嗯!”阿贵附和。
      “准备好什么。”穆清非有头疼地揉揉脑袋。
      “抓小孩喂狼啊,你看我们先趁着他熟睡,再下点香让他睡到明天都醒不来,趁着昏迷用麻袋一装,绳子一绑……”
      “行了行了”穆清非打断他,眼神不知道飘去那里“那个,今晚就先暂时不了,这大半夜的狼也不好找,估计都睡了,你们也早点睡吧哈。”
      “狼不睡啊老……啊”阿贵连忙撞了一下阿财的肚子,堵住了他要说的话“少爷我们立马就去睡。”
      穆清非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就走,刚走几步又回过头“诶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少爷要叫我……人呢?”

      黑暗中。
      阿财:“阿贵你刚才为什么要打我。”
      “你笨呗,少爷又不是真要杀了那小的,再说杀人犯法这事是我们少爷的作风吗?”
      “这我当然知道,我白日里就看出来了,你看少爷能忍过那个人在他身上哭还蹭他一脸鼻涕的。哼”阿财一脸我早就知道的表情,可惜黑夜太黑,阿贵也看不到。
      “你说,这小孩可咋整,咱少爷要怎么处理他?”
      “不知道,估计明天就给罢糖打发回家了吧。”
      ……

      4.
      穆清非倒是想用一把糖就把这小孩打发走,可他俨然一副不为美食所动摇的样子。“不对啊,难道是已经过了吃糖的年纪了?”穆清非一大清早被吵醒,头疼得直想骂人。他晃了晃脑袋,勉强睁开还半眯着的眼,看到面前一张年轻的脸,第一反应一脚就踹过去。李逸灵活地闪过了一边,瞪大了大眼睛,嘴巴一瘪,好像下一秒就要哭闹起来。“别别别,你先别!你等会儿。”穆清非见状,刚才还昏昏欲睡的脑袋立刻吓醒了。好不容易避免下一场苦恼,他现在脑子里还有点懵,一些还睡得模模糊糊的记忆慢慢变得清晰。他记得他正睡得香着,门外传来吵闹声,好像是阿贵在小声地劝着什么,但来人执意要进来。“老大,那那小孩说要来找你报仇。”阿贵小心翼翼地进来禀告,也摸不准他们主子的心情躲得远远地说了一声,睡梦中穆清非也没听清什么报仇不报仇的,嘟囔地说一声“那就进来啊”,接着便是现在的状况了。
      穆清非吸了一大口气,又呼出一大口起,光着脚来回踱步了好一会儿,尽量不让自己的起床气这么重。“所以你来?干嘛?”
      “报仇啊,你打了我娘,抢了我的马,我现在要打你,还要把我的马抢回来。”
      这什么智障少年吗?简直听不懂人话。穆清非一口气憋在胸口没出来,猛烈地咳了一声。
      “听着,小子。我没打你的娘,打你娘的歹徒在另一个山了,你走错路了,这儿是穆季山庄,可都是清白的好人家,你的马在马骝里吃着我的肥草养得好好的呢。你现在就可以牵走,赶紧走人回家去。”一口气说完,穆清非舒坦地伸了个懒腰,心满意足准备走回床上。面前的千年拦住了他。
      “怎么可能?你……你昨天还亲口承认就是你打的我娘了呢,现在又不承认了?”
      “你昨天哭,哭个没完没了,还揪我头发!我不承认就揪!我能怎么办!被逼的呗!”一想起昨晚的事穆清非就气得直跳脚,丝毫不顾形象就大声叫起来。
      “我没哭!”小孩努力作出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虽然在穆清非看来实在是有些可爱又好笑。“我没哭!我是大男子汉才不会流眼泪了,你现在不仅狡辩还想污蔑我!”
      “我污蔑你!你你你你你看看我的头发,你你你再看我手上的抓痕……”
      ……
      屋内吵得一片火热,屋外两人磕瓜子磕得正起劲。
      “阿贵,你说这架得吵到什么时辰。”阿财磕了一个瓜子。
      “估计在午饭之前就吵饿了吧”
      “嘿嘿嘿阿贵。”阿财看了看里屋,眯起小眼睛嘴角一裂。
      “干嘛?”阿贵一脸不想理你好丢人的嫌弃表情。
      “老大这两天火气怎么这么大啊,怎么跟小孩凑一块就变成了个小孩了呢。”
      “这话你自己说的,可跟我没关系,离我远点……”

      阿贵猜得没错,不过还没到午饭时间,屋里就停止声响了。
      穆清非气喘吁吁地坐在床上,喝光杯里的最后一滴水。手指着对面同样坐在凳子上大口喝水的少年,半天才用沙哑的声音抖出一句话:“义和,咱俩义和,我不吵了。”说要又半摊在床上大口喘着气。
      “我同意,义和条件呢?”
      “你还想谈条件!”穆清非气得又要爬起来。“行吧,啥条件,你开。还没有什么还满足不了你个小屁孩的。”
      对面的小孩认真地想了几分钟,最后什么也没想到“我什么都不缺,等我想起来了再告诉你,倒是你可别赖账了。我娘说了赖账的都是……”
      “行了行了行了,别你娘你娘的了,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只要不杀人防火,你想到只管上穆季山庄找我便是。”
      “我娘说的果然没错。”李逸小声嘟囔了几声。
      “你怎么还不走?”穆清非支起半个身子依在床边。“我说,你不会还想蹭吃蹭喝再走吧?”语气有些玩弄的笑意,半敞开的里衣大咧咧地挂在骨架均匀的身子上,他倾侧着身子,大半肌肤就这么赤条条地暴露出来。
      “现在是有些饿了。”李逸难为情地说着,正抬头,便看见床上人此刻的光景。顿时脸颊一红,烧到耳后边,匆匆地低下头“你你你流……流氓!”又手忙脚乱地开门跑了出去。
      留下敞开的大门和床上一脸不知情的穆清非,正疑惑着,一低头看到自己敞开的衣裳。
      “我……”他现在脑袋更疼了。

      5.
      午饭时间还未到,穆季山庄就跟往日一样开始了喧闹的一天。
      众人走过路过,看着他们家少庄主,倚靠在一棵大树上,吃着不知道从那棵树上摘的果子,正指使着底下的几个倒霉蛋拔鸡毛。从山上打来的猎物,肉质细腻,香甜可人。穆清非眯着眼,开始享受一天的好光景。
      山庄里有条小溪,潺潺绕着大半个山庄往山下流。李逸按着下人的指示,摸索着走到这儿。除了昨晚跟穆清非回来的贴身随从,庄里的其他下人随从也摸不准这位小公子的身份地位,大清早只见从他们少庄主房里传来两人吵闹的声音,片刻又见来人安然无恙地走出来,还进了客房。想来也许是少爷的朋友吧。便也不敢怠慢,李逸一问穆清非去向,便指着山庄后院的小溪边去了。
      话说李逸方才急匆匆跑出门外,脚步生风似得躲进昨晚歇息的客房里。门外的阿贵阿财一脸摸不清楚状况,这难道不吵了,改成打了?又见小孩脸上红成一片,两人同时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八成是他们少爷把人家骂哭了,欺负弱小是他们家少爷能干得出来的事吗?当然是。
      直到李逸跑进房里锁上门,恍惚了半刻,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了。连忙大口大口地喝凉茶水。脸上的红晕才慢慢淡下去,又坐了片刻,起身打算去寻着吃的,才摸到他的玉扇竟落在穆清非房里了。
      玉扇本是随身之物,也并非多贵重,像这样随手一用的东西李逸就有好几个,哪天顺手哪天就用哪一个罢。平常只是别在腰间,方才吵得厉害时,随手放在了桌子上,走时太慌张了,竟忘了拿了。倒也不是多贵重,但……怎么便宜了这人。李逸此刻也没多想,折身出门要往穆清非房里走,被门外的随从告知少爷不在里屋。
      “那他去哪儿了?”
      “公子可以绕过前面那座亭子,顺着左边的小径走,再路过一片花园便是了。”
      说罢又忍不住多看了李逸一眼。这谁家的小公子,长得可真好看,面若冠玉,白齿红唇,眼珠明亮得跟明月似得。我们少爷啥时候还认识了位这么俊的小公子呢。
      李逸听了随从的话,便一路寻到了这里来。看到了树上正闭眼躺着的穆清非,思索片刻,觉得现在叫人拿东西也不太好。正思索着,不一会儿便被眼前的东西吸引住了。少年终究是少年,不开心时会瘪嘴,难过时会哭,看到新鲜好玩的事物也会明亮了双眼。
      穆清非再睁眼,便是眼前的这般景色了。少年坐在石块上,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一边和随从们说说笑笑,一边拿树枝把炭火堆到一边。也不知道身边的随从说了什么好笑的东西,少年笑得眼睛都弯了,不是江湖上穆清非每天听到的那种爽朗的笑声,不是那种闷哼着的似笑非笑的笑声。而是一种干净、纯粹,像孩童般的笑声。是发自内心,毫无掩饰的小得意。山上的清风吹得真舒服,穆清非侧着身子半倚着看着,心里突然像被微风拂过,有些动然。
      没等他下去,地下的少年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目光似得,抬头看了过来。穆清非毫无避讳地回望过去,眼睛眯着,嘴角似笑非笑的。好像对方才是那个偷窥的人。李逸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相撞片刻慌忙别过头去。愤愤地在心里想:这个人怎么老是这样,我不就多待了一会儿吗,用得着老……老这样盯我吗?又不会偷了什么东西带走。
      少年心脏狂跳不止,只把一切归咎于老赶他走的人身上。
      穆清非从树上下来的时候,李逸已经到另一边去帮忙烤野兔了。他现在饿得很,吃饱赶紧拿了他的玉扇走人,实在不想跟那个流氓多说一句话。他不跟流氓说,可流氓已经走过来了。
      “那个”穆清非有些不好意思。“先前也不是故意和你吵的,主要你冤枉人还听不进话,没办法说话就大声了。”
      李逸背对着他,手里的动作没停下。“嗯。”
      这回子倒变得安静了,反倒让人不习惯。
      穆清非也不知道想什么,感觉心口有些失落又尴尬。见少年也没打算再理他,便主动凑过去表示一下友好。“那,你怎么还不走。”话刚说出来穆清非连咬断自己舌头的心情都有了,这什么屁话。
      出乎意料的前面的人没转过来跟他吵闹起来。少年顿了一会儿,张开嘴刚想说什么,肚子便合时宜地发出叫声。少年尴尬地把嘴闭上,脸红到耳后了。
      穆清非顿时明白了,也不顾上刚才的尴尬了。掰过小孩的身子就乐了:“你早餐还没吃呢吧?”
      “没……”一大清早就去找你吵来着。李逸尴尬不已,脸上的绯红还没有散去,低着头睫毛垂下的样子,倒是有种画中美人儿的感觉。穆清非咳了一下,觉得心里好像又被风拂过的感觉,痒痒的。他眼神飘了飘,努力不去看小孩的样子,但又觉得太可爱了,连开口都带着笑意起来:“行,今天打的要是不够吃,我再让人上山给你抓来几只野兔,吃不完还可以兜着走。”
      旁边有随从立即接上了话:“少爷,吃不完这不还有阿禄嘛,阿禄一开口,锅里就啥也变没有。”
      “去你的,生你火去。”被调侃的人怼了回去。大伙立即笑成一片,气氛瞬间就被化解了。

      不到一刻钟,刚烤出来野鸡还没吃,就有随从急忙从山庄前院跑了过来。
      “少爷!山下来了一批人马,好像是官兵,说要来讨人的。”
      李逸腾得一下站了起来,起身刚要跑过去,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向恰好也在看着他的穆清非说:“八成是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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