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冲喜小锦鲤(科举)

作者:白芨忍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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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二房夫妇回了益阳县去养病散心的消息,在他们走的当天郑氏吩咐丫鬟就告知了各房。

      各房听闻了消息也都各怀心思,不约而同相约着来了郑氏这儿闲坐。

      四姑娘胡婕思本就对二房的事儿不感兴趣,只是前来凑凑热闹,便没有过多言语,五姑娘邵兰慧心里头却是埋怨二嫂,为何有回到益阳县里玩耍的机会不同自己知会,她一贯是对胡宅里这复杂的关系头疼的,能躲出去都尽量是不会错过机会。

      尤其是自小与她同住的四姐姐,没少仗着嫡出的身份压着她,时常让她倍感寄人篱下的辛酸滋味。

      林菀清端足了长嫂的架子,柔声询问了人手是否带的充足,需不需要再送去些什么东西之类的关心话,也关心了一番二少爷的病情。此外她还宽慰了五姑娘,说是等夏日天气炎热了,可以由她带着五姑娘还有春姐儿一块儿回益阳县老宅子里避避暑,也去好生玩儿一圈。

      邵兰慧只是笑着谢过大嫂,又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她一直都是尊敬胡家长嫂的,只不过长嫂太过于贤惠端庄,仿佛活在云端上头的大善人,根本就不沾染她们这些平凡之气。邵兰慧也就只是能同长嫂相处恭恭敬敬的,并不能说真的内心里散发出来什么好感。

      林菀清这话要是出在别人嘴里,四姑娘胡婕思铁定是要嗤之以鼻的,但如今这话出在了长房长媳林菀清的嘴里,她听着就变得格外动听了。

      “嫂嫂,这话可是偏心了,怎的只带五妹妹去?莫非是欺辱我这个嫡亲的妹妹吗?合该是要带着我一同去的呀,我还要同春姐儿做伴儿呢。”边说着,她还伸手拉了拉坐在身边的林菀清的衣袖,撒娇似的摇了摇。

      四姑娘胡婕思向来以嫡长女自居,连她嫡亲二哥三哥她都不甚放在眼中,又如何会将胡家的养女邵兰慧放在眼中?这一句“嫡亲妹妹”本就是说给她听的,那是在时刻提醒着她的身份,莫要让她有越过自己的心思,也别想着让长嫂略了自己带着她回到益阳县去。

      邵兰慧心思通透,听及此话,只是默不作声。

      林菀清回握了邵慧兰的手,又转头冲着郑氏笑着道,“母亲您瞧四妹妹真是会说笑啊,真是一张猴儿嘴,我如何就不理会她了?咱们家想去的,我都带着去。”

      这在郑氏眼中,俨然一片家庭和睦的景象,觉得盛世太平的她是半分也没瞧出来什么暗流涌动。

      邵兰慧就只管低着头数数身上的衣服料子上有多少朵花儿,继续分心走神,默不作声。

      燕氏一没有如此好的脾气,二没有高看林菀清一眼,坐在一旁却是闲不住,“益阳县地处阴冷,有什么可玩儿的,还不如去我们益州,那儿草长莺飞的,到处是山,还有河有溪,野味儿也多,母亲,不如,咱们一块儿同我到益州去玩儿吧。我叫我爹爹安排咱们一块儿去踏青去温泉,我们家有个老大的汤泉池子,真当是好极了。”

      胡婕思不经意间翻了一个白眼儿,轻轻地拂了拂衣袖,看似是在拂尘,实则是在掩饰自己不耐烦的情绪,“益州人生地不熟,我看还是算了吧。”

      这一句虽是胡婕思的小声嘟囔,可却真真切切传到了在座所有人的耳朵里,就是郑氏都不免尴尬起来。

      邵兰慧作为胡家养女,是从不参与这些内宅之间的口水战的,每到燕氏和四姑娘拌嘴的时候,她都巴不得自己立刻隐身或是消失,总之是躲得越远越好。

      坐在郑氏身边的幼女胡婕慈听闻益州在三嫂的嘴里那样好玩儿,不禁动了心思,转头拉着郑氏的衣袖,央求道,“母亲母亲,慈儿想去益州,慈儿想去抓兔子,还想去爬山,也想去泡温泉。”

      燕氏白了一眼四姑娘,笑逐颜开地望着可怜巴巴求着郑氏的七姑娘,“小姑想去抓兔子?我们家园子里就有的,不仅有兔子,还有梅花鹿,可漂亮了呢。”

      这话中还顺带着她自己满满的优越之感,毕竟燕氏的娘家富贵,相比长嫂林菀清娘家的清贫,她就愈发的高贵起来。

      林菀清并不与她在此处议论长短,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春姐儿前几日本也说着想去益阳县踏踏青的,只是今日我帮母亲管着中馈,实在抽不开身,我还想劳烦母亲身子大好的话便拿回中馈几日,给我放个假呢。”

      提及长嫂代理家中的中馈一事,原本还兴致勃勃,优越感十足的燕氏没了声响,反之更是双手牢牢攥紧了拳头。

      谁人听不出林氏这是话里话外在提点她。燕氏无论再怎么养尊处优,出身不凡,家产丰厚,她燕云梦终究不是这胡家未来的当家主母。未来这胡家的宅子,这胡家的皇商名号,这胡家硕大的产业以及泼天的富贵,她们三房只能在分家的时候得到银钱,却得不到整个胡家。

      而燕云梦也最是忍不了自己在这个问题上,一直被这般一个出身的大嫂压住。

      郑氏却想不到那么多,只是就事论事,好好儿将林氏夸奖了一番,“菀清啊,你可是理家的一把好手,我隔三差五就把事务交给你,也是躲懒的,近来我这身子越来越不济,总想着陪着慈姐儿多些,还是日后都指望你帮我托管了,娘信得过你。”

      林氏虽然出身并不如燕氏,可贤名远播,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郑氏一直甚为喜爱,“总归胡家日后是你个恩哥儿两夫妻的,我和你父亲都放心得很。”

      单单这一句话,便叫燕氏的笑容硬生生僵在脸上,再也没说出来一句话。

      便是大家从郑氏的正房都四散离去时,这燕氏的神色也是已然未有好转,直接谁也没理气鼓鼓地回了三房院子。估摸着又是回去摔砸什么东西出气去了。

      而最感到大快人心的,就是四姑娘胡婕思了。终于这次有母亲站在她这边儿,帮着她去对付燕氏,狠狠地错了她的锐气。

      “大嫂,你看我娘就疼你,当着全家人的面儿下了她燕氏的面子,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再拿娘家说事儿。不就是多了几箱子臭嫁妆?日后咱们整个胡家布庄,整个胡府都是你跟大哥的!叫她们三房眼馋去吧。”

      林菀清拍了拍胡婕思的手臂,示意她别乱说话,又拉着她一块儿朝胡府的后花园儿走过去,“咱们都是一家人,别对你三嫂戾气那么重,和气生财,胡家才能兴旺。”

      四姑娘伸手挽住了大嫂的手臂,甜甜地道,“嫂子你就是太好心了,她当中下了多少次你的脸面了,你竟然还这样纵着她。全等着日后分家,你就直接把她赶出胡府去。”

      俩人手挽着手悠闲地逛着后花园子,这期间,林菀清没再对胡婕思说出口关于燕氏的话作出任何回应,都是聊一些关于春姐儿的事情。

      直到晚上回了房里,见了自家官人胡仲恩,林菀清才开口讲了今儿在正房的事情来,顺带着倒出了许多心中的不快。

      “三弟妹口直心却不坏的,你别忘心里去,实在你若是觉得难忍,我答应你,日后爹娘百年了,我们就分家独过。”胡仲恩整天跟随着胡先业到处做生意,不是亲下染布坊,就是亲往布匹铺子,再者就是在酒楼里同他人谈生意,回家的时间本就短,身子骨也格外累,此时嘴上说着话,身子已然瘫靠在软塌上。

      林菀清每每都是心疼相公工作疲惫,不忍叨扰,无论受了何委屈,能忍着的都坚决不透露,如今忍不住讲事情描述给胡仲恩,也当真是今儿上午被燕云梦给逼得急了。

      三房向来就是个跋扈的,又仗着近些年受了郑氏的宠爱,愈发端起自己尊贵的架子,俨然是要骑到她这个长嫂的脖子上来。她自然是一忍再忍,不想把事情闹得大了,给胡仲恩添堵,凡事都是一再忍让的。

      林菀清闭上眼睛,长呼了一口气,调整了一番自己的心神。

      “官人放心,我有分寸的。”她贴心地为胡仲恩宽衣解带,换下一身外衣,然后又帮着他穿上在家中常穿的衣裳,小心翼翼地将换洗下来的衣裳让自己的丫鬟喜鹊给收好,留着明日她亲自浆洗。胡仲恩的一应衣物,一向是她自己亲手浣洗。

      换了衣裳脱了官靴的胡仲恩也是没有束缚一身轻松,他懒怠地躺在榻上闭目养神,显得十分疲累,双目紧闭,连眉毛都揪在一块儿。

      林氏看着他劳累的模样儿不禁心下里被牵动,只敢小心翼翼地询问,“官人可是还要去春姨娘那儿休息?”

      过了半晌,胡仲恩才睁开了疲劳地眼皮,勉强用双手撑起了身,“那成,我就先去了春分屋里去了,你就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给母亲请安,还要照顾春姐儿,辛苦你了。”

      望着胡仲恩径直离开的背影,林菀清的手也不禁攥紧了拳头,修长的指甲划破了皮肉,流下了点滴血迹,眼泪噙满了眼眶,她也只是狠狠地咬着牙,不让那泪水掉下来。

      她的陪嫁丫头喜鹊愤愤不平,冲着西边儿春分的房子狠狠啐了一口,“偏是个狐媚子,每日姑爷回来那么累都还要常常过她那个屋里去住着,简直就是个妖媚的,不知道是有什么绝活儿把式勾引着,呸,下作的东西。”

      林菀清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吩咐喜鹊小心言语,“这是在胡家,不是随随便便的地方,你言语上要注意,春分不是你的姐姐,是咱们院儿里的春姨娘,也是你半个主子,你不要让我再瞧见你有这般不尊重她的时候了。”

      喜鹊被大少奶奶批评,尽管仍然愤愤不平,却也自知理亏,只是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

      林菀清默默地一个人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开口吩咐,“睡吧。”

      睡着了,心里就不难受了。

      索性,她将这院子里的事儿藏得好,没人把胡家大少爷宠妾的名号传出去,哪怕是胡家夫人都不知道自家儿子是这般宠爱春分。林菀清也庆幸虽然春分在还是个通房丫鬟的时候,就是个听话的,直到今日成了大房里受宠颇盛的春姨娘,她也不曾仗着恩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她们倒还算是妻妾和睦。

      罢了,反正她保全了大房的面子,也保全林氏的面子了,也就不求着什么了。相敬如宾,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另一边,在益阳县养病的胡仲念十分配合顾大夫的治疗,也就单单一个多月就已经配合施了七八次针,每一次都拔出一层毒素去除了一分病症。又过了两个月,他已然身子恢复了大半,只要不是做些剧烈的动作,几乎同常人无异了。

      而这三个多月的时间里,胡家老宅的四房也没少来折腾,不过每次都让董秀湘挡在了外头,反倒是四房送过来的东西,除了极其贵重的,剩下的她都一应接下。

      在她的眼里,这些东西,可不收白不收啊,尤其是胡家老宅里的厨子,做饭那叫一个好吃啊。

      胡仲念:你不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吗?

      为了尽量少打扰顾大夫为她家二少爷诊病,她很少在这期间去招惹顾秉承,只是在他施针结束后,才上去同胡仲念说上几句。平日里她多半是默默地陪在一边儿,或是煎药,或是按摩,或者陪着聊天谈心。反正他们身边用得上的人就不多,她倒是觉得凡事亲力亲为更加好些。无论是浆洗打扫,都是她在董家做得极惯的事情,也不觉得有多疲累。

      而如今,三个多月过去了,胡仲念体中的毒素几乎除尽,原本被猛药损伤的身体也调理了大半,剩下的只是多运动多吃饭了。

      “二少爷日后要多晒晒太阳,多出门走动,多动一动,这样有利于您强健自己的身子,可别再听信他人的,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了。还有那些什么燕窝人参的,也可以少食了,您之前补得太多,身体底子已经颇为结实,只要把表征都给治疗好了,二少爷的身体保管比其他人好得多。”

      胡仲念也感觉到自己如今浑身是力,身子大好,自然是将顾大夫奉为华佗。顾大夫说的话,他自然是定当遵从,只顾着一个劲儿地点头。

      “顾大夫,您还不早些回家去?我可不敢保证您夫人现在还是对我送的那些胭脂水粉感兴趣呢,万一她要是对什么俊俏的老头儿……”

      “你个小混账,给我闭嘴!”

      顾大夫恨不得撕烂了董秀湘的那张破嘴,而反观董秀湘,笑得更是无比灿烂了。

      “车呢?马呢?”

      她瞧出来,离开湘州的时间越久,这顾大夫的心神就越来越不安定,她原本就从顾大夫弟子的口中打听出,顾大夫的夫人是个喜欢俊俏书生的。她心里也揣摩了几分,估计如今这老头儿担心的是回到家被自己的娘子扫地出门,家中反而多了一个俊俏的小白脸儿。

      “顾大夫,我可不能耽误你的晚年大事儿,马车给您备好了,今日就差人送你回湘州,今日晚间就让您赶到,您放心。”

      “哼。”

      顾秉承拂袖而去。

      胡仲念看着顽皮的董秀湘,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官人可觉得身子大好了?再休息两日,咱们也动身回家了。”董秀湘凑到他的塌边儿,看着如今容光焕发,不再病恹恹的胡家二少爷,她竟然羞耻地觉得眼前这个不到二十岁的玉面小生如此可人俊俏。

      原来一个人的病容和他原本的样貌竟然相差如此之大?上辈子活了快三十年的董秀湘都不自觉想要多看上几眼。

      董秀湘:这同在舞台上又唱又跳的小鲜肉们比,完全不输啊!快,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

      “我临走前得同你见见二叔和四叔,好歹亲戚一场,你又收了人家那么多的东西。”

      这倒是董秀湘万万没想到的,“见你二叔和四叔?你二叔倒罢了,你四叔……你莫不是不知道你四叔是个什么样的人吧?万一赖上你呢?”

      听闻自家娘子在这人情世故方面贬低自己,胡仲念不由得轻笑,“娘子该不会是忘了,那是我亲二叔亲四叔,小时候我可是就就见识过得,可不比你了解得少。”

      对于四叔以前是何等的败家,以及四叔家的堂弟是如何胡闹混账他都了然于胸。

      尤其是当初因着四叔在大哥的成亲喜宴上为着独子的案子,当众撕破脸跪下求胡先业帮忙,这桩丑事瞬间传遍了湘州的富贵官家,几乎快闹砸了大哥的亲事,也几乎让胡家成了全湘州的笑柄。也就是打那儿以后,父亲才渐渐与益阳县的四房断了联系,就连他和三弟成婚都未曾邀请过,顺带着连二房也被疏远了。

      二叔:我知道,我就是那个背黑锅的,不请他也没办法请我。

      “你心里有数是最好,咱们不仅仅是要对你二叔四叔那儿做打算了,你也该想想你的路要怎么走。”董秀湘长吁了一口大气,“反正啊,总归是你痊愈了,可算是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每日还躲在房间里,生怕出门儿病情加重了。”

      自打来了益阳,开始给胡仲念治病,董秀湘的心就一直提着。她生怕一个不留神治不好他,就此再这么耽误下去。

      如今可算是让自己的靠山平平安安的了,她也算是能在偌大的胡府里有了依靠,能松下一口气过上吃香的喝辣的生活咯。细细算起来这可已经嫁到胡府快有半年的光景了,她还没好好儿地摆过胡家二少奶奶的谱呢。

      而在胡仲念眼里,自己的痊愈全是董秀湘的努力照拂。

      没有她,便没有他今日的康健。

      让他从一个原本已经自暴自弃的人变得如今这般,他单单是感激的话,他就能对着董秀湘说上一大箩筐。

      望着董秀湘笑起来的面庞,他的心也就跟着软了起来,“我错过了去年的乡试,想要下一次也得等上个两年了,如今就先慢慢儿把落下的书本拾起来就是了,我对自己读书还是有不少信心的,你莫要担心就好。”

      “你这十三岁的秀才我担心作何?你就算是一次不中,还能两次不中?我可没把你当作你三弟那般的废人。等回去了,你就踏踏实实看你的书,至于藏在咱们院子里的间隙,你就都等我慢慢儿逮住就成了。”

      反正二房的男主人如今康健,只要万事小心,想来府里的任何人也不敢说轻易动手。

      而此外,董秀湘还是有另外一番心思的。

      此前她凭借着湖绣赢得了知府大人官眷的垂青,如今她若是上门找了人家宋夫人套套近乎,自然也是轻巧容易,没准儿还能借此成为自己母家势力缺损的弥补,也免得在胡府里招惹不痛快。

      总之,在他们小两口子眼里,这回到了湘州,就是和和美美,顺顺利利,不会再有难处。只可惜,想法也终究只是个想法而已。

      远在湘州胡府,简直就是他们婚后生活的第一道磨炼。

      两人修整了两日才动身去了胡家的老宅辞别二叔和四叔。

      二叔见到了许多年未曾见过的大房二侄子,心里欢喜极了,巴不得亲昵地拉着手坐下好生说说话,只可惜家族的规矩摆在那里,他并不敢过分上前亲热。

      而四叔则是完全愁苦于人家说的“辞别”二字。这好端端的来养病,怎的就说要离开了?他还没来得及套上近乎,攀上关系啊!

      “念哥儿啊,你这怎的就要离开了啊?不是说好了这儿清净,住着舒坦的吗?怎么走得如此急,还没提前知会啊?”

      胡仲念带着董秀湘在大堂上先是冲着叔叔婶婶们一拜又拜,做足了辞别的礼仪,“叔叔们,孩儿已经离家三月有余,若是长久顾着自己,而不回到家中侍奉双亲,实属不孝之人了,还请两位叔叔多多包涵。”

      “念哥儿啊,可四叔叔瞧着你这模样儿差得还多着呢啊,要不然就还是留在这儿多多休息吧,刚好愈哥儿还能同你做个伴儿啊,他如今也开始读……”

      四叔话还没说完,就被四婶推了一把,闭住了嘴。

      四婶婶转脸就笑眯眯地凑上来,“念哥儿还是多住些日子吧,如今身子好了,就搬回来老宅子,家里房间多得是,够你和你媳妇儿好生歇息的了,婶婶还有好些话想同你媳妇儿说说呢。愈哥儿没娶媳妇儿啊,我这一个人的,怪闲的。”

      董秀湘:你侄儿如今都好端端的了,你们可别拿我做借口了啊。

      只见胡仲念不急不慢,缓缓掏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四婶婶,其实是家母的生日临近了,无论我的身子是否大好了,我都该回到府上为家母祝寿,不然仲念实在枉为人子。”说罢他还不忘记弯腰鞠了一躬,“还请四婶包含,仲念若是得了空,必定回来拜见。”

      为母祝寿,这是孝道,也是规矩。

      四房没有任何理由拦着人子回家给母亲过寿,否则就是逼着人家有违孝道。于是,无论是四叔叔还是四婶婶,两个人都立刻偃旗息鼓,彼此心里头都在后悔,为何当初没有乘胜追击,天天去他们的宅子门口儿等着人。

      等作别了长辈们,回了府邸收拾行装的时候,董秀湘才悠然地好奇问道,“婆母的生日将至,官人可想好送些什么。”

      胡仲念会心一笑,“送什么寿礼我还不清楚,不过咱们可以慢慢想,因为我母亲的寿辰还有两个多月。”

      董秀湘:????你骗他们???

      “你就不怕二叔叔和四叔叔记得你母亲的生日,当中拆穿你?”

      胡仲念一边儿收着自己带过来的一箱子书籍,一边儿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没法子,谁让他们同我母亲关系都不好,谁都不记得呢。再说,咱们大房根本不会再请他们做寿,所以,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知晓,母亲到底何时的生日了。”

      总之,全然是胡仲念动的小心思,深深地套路了胡家四叔,用孝道封住了他的三寸不烂之舌。

      董秀湘在心里不禁夸赞,“好手段啊,没看出来我相公还是个不弱的角色啊。”

      反正,不论如何,这四叔四婶都挡不住即将要回京的胡仲念夫妇。

      临行时,四婶婶还紧紧攥着董秀湘的手不愿意撒开,还是董秀湘一边儿笑着一边儿一点一点把她的手指从自己的手腕上掰开来的。

      坐上马车走远了,董秀湘撩开衣袖一瞧,手腕上已然红肿一片。

      董秀湘:这四婶子手劲儿真大啊!练过散打?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只大手就把她的手抓了过来,紧接着一股子丝丝凉凉的感觉从红肿处传过来。

      “呀,官人还亲自给我上药?”董秀湘瞪着大眼睛,盯着认认真真给子涂药的胡仲念,憋不住地一阵坏笑,“呀,官人这是心疼我呢?其实用不着涂药的,你给我呼呼就成了。”

      胡仲念没抬头,装作满不在意,可是脸颊上泛起的潮红确实出卖了他,他感觉到自己微微发热,只是把头埋得更低,想要隐藏起来,免得让董秀湘瞧见。

      可这哪里逃得过她的法眼?

      “官人,你热吗?怎么倒是脸红了啊,还是你刚吃了什么辣的?该不会是又生病了吧?”董秀湘抿着嘴偷笑似的凑到胡仲念的耳朵边儿,悄悄地对他耳语。

      当然,这样的举动也只会让我们的胡二少爷更加脸热心跳加快了。

      “胡闹!不成体统!”

      胡仲念火速伸手一把推开了董秀湘,想要与她保持起距离,可谁知他一伸手胡乱一推,竟然推到了董秀湘的胸口,他觉得手上一软,心底陡然明白了刚刚自己的动作碰到了何处,不止脸颊,就是耳朵也变得通红的。

      凭空被摸了一把的董秀湘虽是颇为尴尬,可毕竟她是活过两辈子的,又是曾个现代大龄女青年,这举动在她看来并不觉得有何过分。

      手误嘛,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再说嫁都嫁了,这胡家二少爷人又长得俊俏,她不吃亏啊。

      “我跟你说话就不成体统了?那官人刚才在这摸我就成体统了?青天白日的,还是在马车里,官人要注意言行。”董秀湘看着这个羞臊到极致的官人,心下十分想笑,忍不住在言语上频频逗弄。

      胡仲念索性不言语了,坐到了另外一边儿去,只是把没涂完的药膏罐子丢给了她,示意她自己上药。

      董秀湘:这还傲娇起来了?

      “官人你不帮我涂药了吗?可是太疼了,我下不去手啊!”她作出衣服委屈状,哭唧唧地对着自己红肿的手腕又是呼呼吹起,又是嘶嘶倒吸凉气地嚷叫着疼,存心就是在撩拨胡仲念。

      胡仲念看不下去,听不下去,只好再次坐过来,拿起她的手腕开始为她把剩下的那半边儿涂上药。

      董秀湘看着此刻憨傻老实的小相公,竟然浑身暖意浓浓起来,心里头又想起了自己穿越来的那次,那个穿越办事处的主任,很保证地告诉她,她这辈子拿到的时穿越锦鲤命。在此之前她不止一次骂过那个不靠谱的破主任,让她小时候没钱长大了嫁给病人。可如今看起来,她这桃花运确实不错的,这么一个帅气的相公,真是“艳福匪浅”呐。

      当然,胡仲念此时此刻可不知道董秀湘心理这些小心思的,否则应该要气得撞墙了吧。

      她们避免在路上走夜路和半路投客栈,马不停蹄,日出时分出发,夜深时候到达,就一如他们去益阳县时那般。

      原本以为阖府上下应该都已经歇下了,俩人原本想着悄悄地从西侧门儿直接回了自己的康园,可谁知郑氏和胡先业知道了二房今日回家的消息,竟然是一直从晚饭后等到了这会儿。

      胡仲念和董秀湘刚下了马车,守在西侧门儿的门房就迎出来,“二少爷,二少奶奶,老爷和夫人在康园里等你们许久了,你们赶快先过去吧,剩下的行李就交给我们来收拾。”

      董秀湘不惊讶于郑氏这个深宅大院闲散夫人有功夫过来,反而倒是惊诧于很少谋面的公爹竟然也来等着他们。

      经过一天路程的奔波,郑氏极其心疼自己的二儿子,远远看见有亮光朝着康园的前厅进来,她就赶忙迎了出去,“念哥儿啊,念哥儿,是不是坐了一天的车,累得不成了?快去躺着歇歇!”

      虽然回来的路程与去益阳的路程一样,但坐在车上的胡仲念已然不是当初病恹恹的胡仲念了,此时他面色上毫无疲态,步子也稳健。

      当胡仲念稳稳当当,脚步半分都不虚浮地走到了郑氏身边时,郑氏差点儿一不小心咬到了自己舌头。

      几月前,还是羸弱的二儿子,怎的这些日子没见,竟像是脱胎换骨一般?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他当初还没有生半分病的时候。

      郑氏呆立在那里,只是呐呐自语式地询问,“这还是我们家老二吗?”

      “母亲父亲,孩儿多年来缠绵病榻无法尽为人子的孝道,是孩子的错。孩儿在这儿给你们赔礼了。”

      郑氏看着自己担心了多年的儿子健健康康地站在自己的面前,给自己行礼,这心里头的酸楚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眼泪止也止不住。一瞬间她也忘记了用手帕拭泪,只是任凭泪水流过两颊,伸手去扶起儿子的双臂,嘴上念叨着,“病都好了就好,健康就好,健康就好。”

      素日里看着没什么表情的胡先业见了二儿子的康健模样儿,也是心下备受牵动,半分不耽搁地从厅上走近来,好好儿看着老二的脸,仿佛一下子陷入了回忆之中,久久都不曾移开他的眼神。

      郑氏将他扶起来后,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压着嗓子哭了好一会儿才作罢。冷静下来的郑氏,突然意识到老二的媳妇儿还在旁边儿站着,自己这毫不顾忌扑在儿子身上大哭的模样儿都让她瞧了个干净,那她这个当家主母,为人婆母的,不是半点儿面子都没处搁了?

      她慌张地用绢帕擦了擦泪水,又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紧接着就摆出了一幅一贯平日里的端庄体态,“老二媳妇儿,这次都是你照顾得好,我们家念哥儿才能恢复得如此之快,今日你的功劳当属第一的,一定要好好儿赏你。”

      说罢,郑氏便吩咐了郝妈妈回去封了五百两金子来送给董秀湘。

      董秀湘原本得到的一百两金子,连着贿赂顾大夫的家眷和雇马车,以及在益阳的生活和买药材的,早就花得七七八八了。她之前还庆幸自己一下子能有一百两的黄金,可谁知,这有钱人家的生活真是银子不是银子,太禁不住用了,也就是三个月的功夫,从一个富家媳妇儿又变回了卖鱼女。

      这次听说赏给她五百两金子,简直是欢天喜地、喜大普奔啊!

      可正当她笑脸盈盈地准备“接旨谢恩”,却被胡仲念一把给拉到了他的怀里,“母亲,天色不早了,有什么事儿咱们明日再说吧,我虽然不累,可娘子还是有些劳累的。这些日子她照顾我也辛苦些。”

      郑氏被儿子猛然打断,神色一滞,很快又缓过神来,“啊,好好好,你们先休息,是娘今晚太高兴了,明日咱们再好好儿说话,你们快好生歇息吧,歇好了再来娘那儿。”

      胡仲念行了礼,又说道,“那我们明早就不去陪母亲父亲用早饭了,我们晌午再过去。”

      董秀湘:我可以睡懒觉的意思了吗?

      郑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胡仲念就又行了一次礼,搂着董秀湘回了院子去了。

      胡先业瞪了她一眼,哼斥了一声,“非不该说什么,你就说什么,活该。”

      董秀湘被胡仲念搂着进了屋里,满肚子狐疑和不满,“你干嘛打断刚才我和夫人的对话啊,她要赏我五百两金子的!你知道能买多少东西?”

      不提及此事还好,胡先业的气本就是已经消了一半儿,可冷不丁又听闻此事,他竟然是气不打一处来了,手臂上用了力气,径直将董秀湘给扔到了床榻上头。

      这一扔一摔,董秀湘觉得自己胃里翻江倒海,被摔的七荤八素,心里还有点想念那个以前病歪歪没力气的胡仲念来了。

      可还没等她开口,一张俊俏的面庞就贴了过来,压得她呼吸急促。

      胡仲念的声音从她的上方传过来,“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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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样,有没有爆到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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