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阳

　　“很晚了，送你回去吧。”不知道播了几首歌，路扬拍了拍在沙发上小憩的向北，指了指外面已经落下黑幕的天空。
　　向北眼神闪了闪，窝在沙发里，并不挪动身子：“我，不想回去。”
　　路扬正在穿鞋，闻言抬头：“不回去你住哪？”
　　向北扭捏了半天，半跪在沙发上：“路老师，路教授，我今晚能不能住你这？我，我实在不想看见那个肖恩，膈应得慌。本来下午我和他就不对付，晚上同处一室，我觉得我瓦数有点大，刺人家眼睛，我自个儿还怕我燃了。”
　　路扬忍不住笑出声：“那倒是，你就和小火炮似的，好吧，我去给你铺床。”
　　“谢啦！路老师！给你比心！”向北比了一个“韩式小心心”发送给路扬。
　　路扬一脸懵，心道现在年轻人就是这样感谢彼此吗，于是他照猫画虎比划了几下想表达不客气，却怎么都不像，还惹得向北连连笑话他，最终放弃了挣扎，心想着现在年轻人花样真多。

　　正要睡时，路扬想起了影碟的事情，匆匆翻下床，跑到客厅，将光盘取出、包好，而后拨通高宇的号码。
　　“喂，这么晚打电话干嘛？想我了直说，我现在就送上门，怎么样啊，大宝贝？”
　　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路扬夸张地抖了两下，表示自己的的“恶心”，后知后觉发现对方看不到，又说：“真恶心，我有名字的。”听到对方轻笑，他又说：“我说你没事给我这里塞什么不良光碟，有辱斯文。”
　　“得了吧，那个男人没经历过小片片的时期？装。”
　　路扬单手扶额：“那你能不能寄存点男女的？”
　　“我又不看男女的。”高宇继续摆着轻佻的语气，逗弄路扬。
　　“我是直男！”路扬一字一顿。
　　“我知道，但我想看看能不能把你掰弯。”高宇语气暧昧，时刻透露一种挑逗的气息。
　　路扬“心累”的长叹一口气：“高总，我谢谢你！空了来取你的光碟，一个都不许留。”

　　几天后，路扬约高宇喝下午茶，并将一包光碟偷偷摸摸塞进高宇手中。
　　高宇举着布袋子笑的一脸阳光灿烂，路扬满脸通红地使劲按下高宇的手：“你别这样，被人看见不好。”
　　“你用黑色不透明的袋子包着，能看到个屁。”高宇笑着端起咖啡。
　　路扬眉头微皱：“别说脏话。”
　　高宇翻了个白眼，切下一块牛排放进嘴里：“我说你职业病又犯了吧，我还算听话的，向北呢？是不是会和你杠着来？”
　　路扬顿时脸色明媚：“向北比你听话多了，他呀就是性子急，真要给他讲道理，他是能放进心里的。”
　　“啧啧啧。”高宇一脸戏谑，“哟，真听话哎，你两，发展挺好啊。”
　　路扬扬起拳头表达自己的不满：“别乱说话。”这时手机振动，路扬拿起手机：“喂，林华，什么？找了吗？”
　　高宇问：“怎么了？”
　　路扬挂掉电话，拿起外套：“向北不见了，我得去找找。”
　　“怎么回事？”
　　“一句两句说不清，这孩子，怎么还关机了。”
　　“我和你一起去。”
　　路扬还没回应，就看见高宇接了一通电话，一脸为难。
　　路扬心领神会：“你先忙你的，我先去找找。”
　　“那也行，有什么事给我电话。”

　　路扬选择先回家看看，这几天，向北变着招地死皮赖脸蹭在他家住，应该在的吧。
　　路扬忐忑地赶回家，但是人影儿都没有。他又不断拨通号码，还是关机。刚才林华告诉他，向北既不在他爸爸那里，也不在他同学那里，有可能的地方也都没有人影。那么向北会在哪儿呢？
　　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断回想还有什么地方，向北有可能会去哪些地方。游乐场？不会的，他恐高。电玩城？不会，他身上没好像没生活费了。酒吧？他刚成年，也没有喝酒的迹象，应该不会去吧？
　　最终，路扬选择去向北带他去过的游乐场。
　　到了那里，路扬找了很多项目，最终才在海盗船上看见了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他默默退到一边，又买了两瓶水，站在角落里看着向北，看着他随着海盗船上上下下，神色木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游戏结束后，他快速上前拉住向北：“喝口水吧。”
　　向北转过头看见路扬，眼中迸发亮光，随即黯淡下去：“竟然是你先找到我。”
　　路扬拧开瓶盖，将水递给他：“林华都找遍了你可能去的地方，现在在你爸家呢。”看着向北还是不开心的样子，又说：“你恐高，你姐是知道的，所以，应该没人猜到你会来这里吧？我也是想到你带我来过，才说来这碰碰运气。”
　　向北轻笑道：“你运气真好。”他仰头灌下半瓶水，“我姐快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路扬点点头，靠向扶手，面无表情。
　　向北继续说：“这么快，真没想到这么快，她就要结婚了，这才多久，她就那么放心那个肖恩？为什么呀！我不想他当我姐夫，不想和他住，你说说你，你为什么不努力，为什么不再去争取一下？”
　　路扬苦笑：“怎么争取？怎么努力？我和你姐认识那么久了，能成早就成了，还会等到现在这种情况？有些事不是你努力就行的，也不是一直陪着她就能改变彼此关系的。我放手了，也放下了，向北，你也该放下了。你一时接受不了没关系，结婚的是你姐和肖恩，不是你和肖恩，所以，为了你姐的幸福，祝福她吧。她为了你做出了很多牺牲，理解最重要，不是吗？”
　　向北笑了，嘴角泛着苦涩：“以后，姐姐就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了，她不仅要照顾我，还要分心去爱别人，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是全心全意对我的？爸爸爱我，也爱酒和赌博，妈妈爱我，也爱林国成和林华，林华，林华也变了，到头来，我还是一个人。”
　　路扬看着向北努力憋着眼泪，心中酸涩不已，他抬起手抚上他的背，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轻轻揽过他的肩膀：“放心吧，还有我，有我在。”
　　回到家，路扬照顾着向北入睡，这才有空哀伤自己的情感归宿，他翻了翻一直想送给林华的那条项链，决定把这一直没敢送出去的礼物，小心翼翼地包起来：“林华，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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