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很久了

　　第七章
　　去工厂将近三小时车程，一路上陆时玉安静坐在后排处理工作，时而接几个工作上的电话。要不是有赵助理偶尔跟程林夕聊天，程林夕都担心自己会闷死在车上。
　　好不容易进了工厂大门，正赶上车间放工吃午饭。

　　程林夕跟着两个男人一起走进食堂，凌志工厂的员工们一溜干净整齐的水蓝色长大褂式工作服，热热闹闹地端着餐盘在各个窗口前排队。

　　程林夕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中，工厂应该是充满汗臭味、到处都脏兮兮的才对，没想到陆时玉的工厂完全突破了她对工厂的固有印象。
　　威武阔气的大门，进来后广阔的占地面积，整洁通透的工作环境……这一切无不展示着这是一个现代化工厂。

　　赵助理正在给二楼小食堂打电话，让他们准备陆时玉的午餐。
　　陆时玉及时阻止他：“不用麻烦他们。”
　　赵助理这才作罢，放下手机喊程林夕一起过来排队。

　　程林夕站在陆时玉身后，男人身高腿长，她挨得近，目光只到他肩膀。他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衬衫，裁剪良好的衣服恰到好处地修饰出他流畅的肩背线条。
　　她不敢再看，生怕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颗春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就在这时，陆时玉忽然转过身来，朝站在程林夕身后的赵助理说：“你先给孙厂长打个电话，让他下午先带我们去车间。”

　　他这一转身，程林夕的视线便恰好对上了他的胸膛。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往上瞟了两眼，陆时玉的衬衫扣子规规矩矩地扣到最上面一颗，再往上，就是微微凸起的喉结。
　　程林夕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这样的视角下，陆时玉蓦然散发出了强烈的禁欲气息。
　　她把餐盘抱在胸口，骤然被这样的气息包围，顿时面红耳赤，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谁知后背一下子撞上了一堵肉墙，赵助理一声“哎哟”：“小程，你怎么突然踩我一脚？”
　　程林夕连忙挪开脚后跟，红着脸转身跟赵助理道歉。弯腰下去的时候，屁股忽然撞上了什么东西。

　　她脑袋一空，那结实的、修长的触感……应该是陆时玉的腿吧？

　　程林夕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表情直起身子，又是用什么样的表情再转回去，跟陆时玉说：“陆总，我不是故意的。”
　　陆时玉见她耷拉着脑袋，连耳根都在发红，嘴角忍不住轻轻一抬，但很快又变成一条没有起伏的直线。
　　赵助理也忍住笑，在后面插科打诨：“小程这是饿晕了吧……”
　　程林夕捡到台阶，连忙顺着往下爬：“对对对！”

　　小姑娘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不知不觉间，又悄悄往后退了两步，与他保持出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陆时玉眉眼一垂，想了想对程林夕说：“这么饿的话，就排到前面来吧。”
　　程林夕抬起头：“陆总，插队不太好吧……”
　　陆时玉轻笑一声，开口，只说了两个字：“过来。”像是带着宠溺。
　　“好的吧。”程林夕耳朵一热，不敢再拒绝，乖乖抱着餐盘站到了陆时玉前面。
　　陆时玉低头，小姑娘乌黑的发顶就在他眼前，他眨了眨眼，琥珀色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吃完饭，厂长带他们去车间视察。

　　凌志集团目前以出口机械为主，市场布局主要在欧洲和南北美，除此之外也在积极开发国内市场，争取出口和内销共同发展。

　　一楼是成品装配车间，陆时玉进门前指着程林夕对厂长说：“孙厂，忘记介绍，这是小程，新来的销售。”
　　程林夕连忙跟孙厂长打招呼。

　　等她跟着陆时玉进车间后，孙厂又悄悄问赵助理：“小赵，这小姑娘是陆总亲戚？第一次看见销售来实习是老板带着来的。”
　　赵助理笑了声，一脸莫测：“老板的心思，不好说，不好说……”
　　孙厂愣了下，连忙追上去叫住赵助理：“那我是安排小程上流水线，还是不上流水线？”
　　赵助理啧了一声：“一切照流程走，陆总最烦的就是工作上搞特殊。”
　　孙厂这才放下心来，跟着赵助理追上陆时玉的步伐。

　　陆时玉在装配六线停下，线长（zhang第三声）是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看见陆时玉跟见到偶像似的，特别激动：“陆总，中午就听说你过来了，可惜我吃饭太快，没见到你！”
　　陆时玉笑了声，让程林夕上前，指着她对小伙子说：“阿大，这是新来的销售小程，这段时间就在你线上实习。”
　　阿大看了程林夕一眼，跟陆时玉拍拍胸脯：“陆总你放心，包教包会！”
　　陆时玉轻笑，拍拍他肩膀，鼓励：“行了，好好干，争取年底加薪。”
　　“好的陆总！”

　　走出装配车间，程林夕忍不住问陆时玉：“那个人的名字好奇怪，叫阿大。”
　　陆时玉斜了她一眼，跟她解释：“阿大是凉山出来的，家里孩子多，又穷。名字对他们来说……能喊得应就行了。”
　　说到后面，他声音有些低沉。
　　程林夕敏感地捕捉到他语气中的怜悯。

　　她想了想，试图安慰陆时玉：“换个角度想，阿大也还算幸运，至少出来遇到像陆总你这么好的老板，只要好好干就能升职加薪，工作也算有发展前景，很不错了！”

　　陆时玉闻言，笑看着她。
　　他不知道这个曾经的富家女，能不能真正理解这种人间疾苦。只不过，她这番话还是让他心里一阵熨帖。

　　程林夕见他笑而不语的样子，担心他又在怀疑自己拍马屁，连忙说：“陆总，我今天这些话可都是真心的，一点没吹彩虹屁！”
　　陆时玉挑眉，有点好奇：“彩虹屁？”

　　这个不上网的老年人……

　　程林夕思考怎么跟他解释，想了想才说：“就是拍马屁，闭着眼睛吹嘘赞美的意思。”
　　小姑娘一边说，一边两只手也不闲着，在空中胡乱比划。
　　陆时玉见她手舞足蹈的样子，忍不住牵起嘴角，又像是怕被她发现，不由别过头去，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程林夕抬头看着他，见他忽然转过头，不禁也跟着踮起脚尖，抻着脖子去捕捉他的表情。

　　车间外面的空地上种了几株樱桃树，青绿色枝叶间，零星挂了几颗浅红色的樱桃。
　　日光穿过树叶落在陆时玉的脸上，金色光影雕刻出他线条分明的面部轮廓。

　　程林夕踮着脚尖偷看他一会儿，又默默地站直。

　　陆时玉这时回过头朝她一扬下巴，一边往综合办公楼走，一边说：“等下跟小赵去车上把行李拿下来，下午找孙厂登记花名册，然后到仓库领工作服，明天正式上流水线。”
　　“哦！”程林夕应了一声，快步跟在他身后。他的背影修长挺拔，一件简单的浅蓝色衬衫就让他气质卓然。

　　程林夕忍不住双手背到身后，跟着他的脚步，在阳光下踩着他的影子，一蹦一跳地走。
　　呼吸间，她仿佛闻到了樱桃的清香，就像回到了大学里那个捡到他踢过来的足球的早晨。

　　到了傍晚车间放工，程林夕才知道工厂里不止阿大一个从山区出来的孩子。

　　两人一起吃过晚饭，阿大尽职地带程林夕参观工厂整个园区，程林夕找机会问他：“你好像很崇拜陆总哦？”
　　说起陆时玉，阿大立刻眉飞色舞：“那当然，陆总又有本事，人又好。尤其对我们这些穷山沟里出来的，不知道帮了我们多少忙！”
　　程林夕疑惑：“工厂里还有很多……嗯，山里来的？”
　　她没敢说“穷山沟”三个字，因为她怕阿大觉得她不尊重他们。

　　阿大倒是一点不在意，告诉她：“对啊，本来也没几个，后来陆总定了一个贫困员工补助的制度，大家就叫上家里的亲戚一起来给陆总打工了。”他神色带着感恩，“我们能有饭吃，还能赚到钱，全靠陆总给机会，大家就死心塌地给陆总干活。”

　　程林夕没说话了，她突然发现，陆时玉在她心里的形象越发高大立体起来。与残存心中的那个阳光帅气的少年相比，此时的陆时玉，已经变成了一个挺拔坚硬的男人。
　　他有肩膀、有担当；他发展事业努力赚钱，但也没忘记善良。

　　最后，阿大又把程林夕带到食堂，准确来说，应该是食堂后面的小菜园。

　　这时的阿大脸上又流露出几分半大孩子的调皮，他招呼程林夕到菜园旁边的一个半人高的小木屋，然后悄悄对她说：“你看，这里面有只小狗。”他说着，叹了口气，“大狗前两天跑出去被车撞死了，这只小狗，厂里也没人专门照顾它。”

　　程林夕从小木屋拱门里面望进去，果然看见一只黑色的小奶狗，奶里奶气地呜呜叫着。像是听到动静，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朝她看来。
　　对上小狗视线的那一刻，程林夕顿时感觉心都化了。
　　她一脸心疼地把小狗抱出来，像抱娃娃一样，在怀里哄了几下，结果小狗咂了咂嘴，直接在她怀里闭上眼睛睡了。

　　程林夕快被它萌化了，想了想说：“那没人要的话，我就抱走了哦？”
　　阿大乐了：“那正好，免得没人看它，它也跟它妈似的跑出去被车撞死。”

　　程林夕抱着小狗跟阿大告别，独自往宿舍走去。

　　宿舍楼下，一道徘徊着的熟悉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程林夕走过去打招呼：“陆总！”
　　陆时玉转身看向她，正要说话，目光却被她怀里的小东西吸引：“哪来的小狗？”
　　程林夕告诉他：“阿大给我的。”
　　陆时玉一扯嘴角：“你跟阿大相处得不错？”
　　程林夕连忙点头：“对啊，这小孩人挺好，又善良又朴实。”
　　陆时玉没忍住笑了一声，阿大今年十九，程林夕只比他大三岁，她却张口说人家是小孩。
　　程林夕见他笑，有点摸不着头脑，歪头看他：“陆总？”
　　陆时玉把目光转到她怀里的小狗上，带着点劝阻：“自己都养不活，还养一只狗？”
　　程林夕摸摸小狗脑袋，一脸倔强地看着陆时玉：“什么呀，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有它一口汤喝，只要我没饿死，它就能活下去。”

　　陆时玉见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不敢再给她泼冷水，只提醒她：“宿舍条件不太好，这么小的狗，怕是难养活。”

　　程林夕回想下午进去过的宿舍，说条件不好还是客气的，那简直就是个……蜗居里的蜗居，只放得下一张床。
　　她看着小狗，满心的不舍。过了会儿，她眼珠子一转，抬头对陆时玉说：“陆总，你家条件不是挺好的吗？”

　　陆时玉一挑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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