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看月亮

作者:月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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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荒马乱(2)


      从喜欢一个人到爱上一个人,或许只要一个瞬间,或许又早已爱了很久,只是自己未曾明晰。
      梁乐意后来时时想,自己怎么就会喜欢上陆拾珏了呢?只是一想到他,高一开学那天,他倚着门,他被阳光打出的落拓的身影,就从记忆的深海中慢慢浮现上来。然后逐渐描摹的是他深邃漆黑的瞳孔,嘴角随意上扬的弧度,他看向她,眼中是好久不见的坦然。
      梁乐意忘了自己处在怎样的境地中,只是愣愣看着门口本不应出现的少年。又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咬了唇,低下头去,生怕自己的动容与欣喜从眉眼之间毫无保留地宣泄而出。陆拾珏何等聪明,他一定能看懂,那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役,便有了输赢。
      少年走进门来,长腿一迈,便到了讲台前。陆拾珏抬头,薄唇微抿,浮出些许笑意:“老师,您说说,您长得这么高大帅气,怎么就取了这么个名字呢?”
      全班哗然。不知道这少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任谁也能看出他的与众不同。他说话的玩世不恭与游戏人生,好像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应该在离一中十公里远的职高,而不是出现在一中重点班的门口。
      “陆拾珏!你怎么来我们班了?”不知死活不分场合的叶婉婉在后排兴奋地冲陆拾珏挥手,还一脸莫名的骄傲地对身边刚认识的同学说:“这是我初中同学,这小子是不是挺帅的。”
      要不是此刻整个班都在暗戳戳地讨论班里刚出现的少年,梁乐意又在第一排,她就真想跑到叶婉婉身边把她的脑袋打开看看,看那脑袋瓜子里到底浸了多少水。
      这是能骄傲的场合吗!
      站在喧嚣而陌生的教室里,陆拾珏微微昂着头,丝毫没有任何不适之感。这家伙的脸皮比天厚,梁乐意捂住脸,她都替陆拾珏害臊,恨不得有个地洞能钻下去。
      “我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班主任岿然不动,似笑非笑,冷冷地看着陆拾珏。
      陆拾珏上前一步,眼中狡黠的光芒闪动,伸出手指着黑板上班主任刚写的名字:“老师,您的名字,是叫朱圣羊吗?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把羊当作名字哎。”
      十班的同学不明所以的往黑板上看去,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委实有点……看不懂。最后一个字那草得,就是一个竖杠上横着流畅的一笔圈,说是什么字都可以,大概就是羊字吧!
      这名字可真够怪的。梁乐意这才注意到,在心里忍不住吐槽。
      猪胜羊?猪肉怎么能比羊肉好吃呢,这也太过分了吧,看来取这个名字的人,一定不爱吃羊肉。
      见陆拾珏给出了台阶,梁乐意得赶紧顺着他这台阶下呀:“朱老师不好意思,我刚刚也是刚您这名字实在是怪,这一个名字里居然猪还有羊,我才忍不住笑的。但是老师,我已经彻底悔改了,每个名字都是蕴含着长辈对后辈丰厚期望,就比如您的吧,我就能想到,您母亲肯定是个非常爱惜小动物的人……”
      瞥见班主任逐渐沉下来的脸色,梁乐意知趣地住了嘴。有陆拾珏在身边,就好像有了气球充起来的胆子,天大的祸事都敢闯。毕竟,身边的这个少年,可是在初中吃了无数次警告却没有受到过一次处分的锦鲤,自己可是他追求了三年的人,怎么说也该黑幕一下她。
      全班安静了三秒。
      然后仿佛有预约般哄堂大笑。这笑声席卷而来,处在风口浪尖的梁乐意这才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慌慌张张地低下头前,埋怨地看了陆拾珏一眼。
      只见他努力憋着笑,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之前一个暑假的隔阂仿佛荡然无存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他站在这里,她的面前,再正常不过,就像很多个曾经一样。
      其实她早就知道这个班主任叫什么,梁乐意并不是偶然来到这个班的,她父母早就探听清楚了情况,朱圣军带的班成绩都是出类拔萃的,重点班的成绩都能与创新班一较高下。这个老师的严厉也是整个一中出了名的,梁乐意的父母非常英明神武地认为,这,就是最适合梁乐意的班主任,梁乐意这人,哪里都好,就是缺管教。
      哪成想,自家宝贝女儿,还没来得及开始管教,就已经捅破了一片天。
      “你叫什么名字?”朱圣君肥胖的脸愈发红润,不知道是气红的还是憋笑憋红的,总之……怎么看怎么喜庆。
      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
      梁乐意紧抿着嘴,誓死不从。
      “报告老师,她叫梁乐意!”陆拾珏的嗓门比谁都大,中气十足地喊了出来。梁乐意气急小眼神恨不得凝成刀片,向陆拾珏呼呼地刮过去。
      梁乐意忘了,陆拾珏这人,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
      朱圣军点点头,又转头对着陆拾珏意有所指地问道:“那你又和她是什么关系呢?”
      班里如同煮了锅似的沸腾起来,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老师,那是她男朋友。紧接着就和传染病毒一样在班中蔓延,整个班此起彼伏地喊着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震得梁乐意发晕。
      朱圣军审视的眼光在梁乐意和陆拾珏之间转来转去,梁乐意的脸红煮熟的虾子一般,半句话也解释不出来,想讲点什么为自己辩解的话,又马上淹没在班上同学热烈的浪潮中。
      “当然是隔壁班同学的关系了!同学情谊深厚,得互帮互助,我妈从小就这么教我。”陆拾珏的嗓门敞亮,一袭话讲得是问心无愧理所应当。他的话响起来,所有人才意识到他已经跑到了教室的门前,抓住了手把。
      “十班的同学们,下次有缘再见!”陆拾珏站在门口,挥挥手,清秀俊朗的面庞上满是闹了事之后的得意非常。下一秒,就飞毛腿开动,消失在了门口。
      梁乐意咬咬牙,太过分了,这就开溜了,要跑也带上她跑啊!梁乐意赶紧和陆拾珏撇清关系:“朱老师,我真的不认识刚刚那个人,都是他自己出来捣乱的,你要找什么问题,都找他去啊,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梁乐意是吧。”
      梁乐意怔怔地抬起头,闷声嗯了一句,愁眉苦脸地等着即将到来的处罚。
      朱圣军坐在讲台中间的靠背椅上,手指头在讲台上不急不缓地敲着,“看你这么能说会道,语文课代表就给你当吧。”
      全班哗然!
      梁乐意自是不知道,这个语文课代表和她刚刚一番胡言乱语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在一中教书的阿姨早早就和朱圣军提了梁乐意,说她在初中是拿过全校作文一等奖的。再加之,成绩也是出类拔萃,本应该是保送创新班的人,不知怎么在保送的最后一场考试上栽了跟头,才来到了一中的重点班。朱圣军是早就打定主意给梁乐意这个语文课代表的,只是现在顺水推舟说了出来。
      全班的第一个班委,就这么出现了,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众人看向梁乐意的眼神,都带着无与伦比的震惊和钦佩。原来这就是传说官场中的博出位,敬佩敬佩。
      梁乐意心中叹息一声,从小学一年级就开始当的语文课代表,到现在,第十年的语文课代表也上门来了。只是这事儿,怎么就这么没有惊喜,反而全是惊吓呢?
      但这开学的破事总算结束了。
      “谢谢老师。”梁乐意舒了口气,赶紧坐得端正,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模样来。
      朱圣军放过了她,开始仔细交代开学的一些事宜,所有人又安静下去,大家都拿出笔,认认真真地记下了每一条。
      这可是一中,玩闹一时也就够了。每个人都是原来班上顶尖的人物,才考来了一中的重点班。在这里,一切骄傲和荣耀都被颠覆,新的竞争,才刚刚开始就已严峻。
      梁乐意漫不经心地拈着笔,淡淡地想,就算在这里,她也要做最优秀的,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不然,又凭什么得到陆拾珏的关注和青睐呢?
      梁乐意没有意识到,这几乎奠定了她整个高中的基调,无休止的争斗,无边境的妒忌与逼迫,和极端的自我克制。
      她失去的太多,得到的又少,所心心念念的,无非一个陆拾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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