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之年

　　南宫璃澈交代黑曜去查的事情，不出半天便有了眉目。
　　夜晚，点着烛火。
　　黑曜将查到的事情一点一点上报给南宫璃澈，抬头看了一眼一脸冷漠的男人，他连忙低下头，恭敬道：“王爷，您让属下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说。”一声清冷又干脆的声音落下。
　　“您让属下去查的店铺，在京城内皆有五家，地名则无叫风月的地方，另外属下还得知，半个月前有一批不知名的商人入境，行踪诡秘，奔着京城而来，皇上出事之后这批人便消失了。”
　　黑曜缓缓道来，还抬眸看了南宫璃澈一眼，观察着他的神色。
　　“属下认为，还得从这些人身上入手！”
　　少年的语气不冷不热，“是该如此。”
　　黑曜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来，望着他淡漠的面容，小心翼翼道，“这次还是王妃得到的消息，不然还不知道从哪入手。”
　　谈到上官寒忆，南宫璃澈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面上还是那样面无表情，他淡淡吐出一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黑曜点点头，脸上闪过赞同之色，眉头却皱了起来，“王爷，那人将事情处理的如此干脆利落，这事怕是不好入手啊！”
　　“既然如此，这事还得我亲自去查。”
　　门外传来清脆的一声。
　　只见，上官寒忆提起裙子走了进来。
　　黑曜弯腰行了一礼，“见过王妃！”
　　她微微一笑，目光却是看向南宫璃澈。
　　南宫璃澈俊脸一冷，“不行。”
　　这一声说的斩钉截铁，丝毫不带犹豫。
　　“理由。”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阿澈未免太小看我了。”她淡淡说道。
　　“本王绝不允许你出现任何危险。”他沉着脸，扔下一句。
　　这趟水太深，已经涉及到皇家，还有可能涉及到一国之母，甚至整个阙国的颜面。
　　那人既然有本事把事情处理的干干净净，说明这背后牵扯极大，实在不是小事一桩这么简单。
　　“阿澈怎么知道我会出现危险？”她眸底快速闪过一抹不悦。
　　南宫璃澈看着她，危险地眯起眼睛，周身散发出丝丝寒意，“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黑曜见状，暗暗擦了擦额头的细汗，退自一边。
　　看着上官寒忆，心中暗道，小祖宗哎！我们这些做属下的都不敢随便顶嘴一句，您倒好，一句话就让王爷生气了。
　　“顽固！”她骂了一句。
　　话落地，气氛像是一下子冷到了极点，连黑曜都能感觉到南宫璃澈身上散发的寒意。
　　他待人一向不苟言笑，却也不会这副模样，阴沉着一张脸。黑曜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完了完了，王爷要生气了！
　　他一共就见过几次南宫璃澈生气，还都是为了这个女子。
　　南宫璃澈站了起来，幽深的眸底深深染着一抹不悦。
　　上官寒忆也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气息变化，看到这么可怕的南宫璃澈，还是第一次。
　　下人说，他从不喜欢别人忤逆他的话，虽然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来。但这次，她感觉到了，南宫璃澈是真的生气了。
　　他阴沉着脸，咬着一口银牙，一字一句一顿说：“你一定要去吗？”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点了点头。
　　“是。”
　　她是最后接触那宫女的人，这事交给别人她也不放心。
　　那宫女被带走那一刻，回头深深望了她一眼，虽无言语，她却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托付二字。
　　如果不亲自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她于心难安。
　　只是某人不知为何，一直不让她出去。
　　他深沉的目光中，她已分不清他的情绪。
　　冰冰凉凉的声音，听的黑曜脊梁骨一阵发寒。
　　只听，他又说了一句。
　　“你要上刀山下火海，我陪你。”
　　刹那间，她脸上掠过一丝诧异，“你答应让我去了？”
　　他冷冷睨了她一眼，“自然。”
　　话罢，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次，太任性了。”
　　上官寒忆就像他一样，决定的事情永远不可能改变，偏偏到了他这，处处为她更改原则。
　　只见，她嫣然一笑，眼眸明亮。
　　“多谢。”
　　他轻轻蹙了蹙，上官寒忆反应过来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道，“我收回刚才的话！”
　　闻言，他这才满意。
　　黑曜也很识趣，连忙带上门退了出去。
　　红烛之下，点点火光摇曳。
　　见女子手中捧着一本书，翻了两页没看，却盯着那烛光发呆。
　　夜深温度低了，南宫璃澈放轻脚步，手拿一件月牙色的披风披在了她肩上。
　　“在看什么如此入迷？”
　　她抬头看着他，只一眼便收回目光，“医书。”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她语气十分冷淡，手中不停地翻阅着。
　　少年微微一愣，今日她似乎有些不一样。
　　仔细回想了一下，也没有得罪她的地方啊？
　　莫非是白天，语气太重了？
　　他蹙着眉，试探性开口，“白天时可是吓到你了？”
　　她手中一顿，抿嘴不语。
　　通常错误的话她会开口否认，可是这次，她没有。
　　她的沉默让南宫璃澈明白，他猜对了。
　　不过这也情有可原，南宫璃澈从未对她说过什么重话，有时再气也会很快过去。
　　今日她可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畏惧，生起气来的少年王爷，连她的心底一颤。
　　他对她一向和颜悦色，温润如玉，可就在今日，她忤逆了这个人。
　　她已经不是在无忧阁了，做不来那么任性的事，亲爹远在天边，她想都不敢想，如果南宫璃澈真的生气了，谁来救她？
　　她不是在现代，不是在那个人人平等的时代，这个时代讲究的是权利至上。
　　她竟然有些害怕起这个人来，她那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在他面前就像个小绵羊一样任人宰割。
　　来到王府，事实上并非她所想，也并非她所愿，可是她对他心中有愧。
　　想想白天时他生气的模样，她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她定定看着他的俊脸，四目相对无言。
　　空气突然安静，南宫璃澈望着她久久不语，心知今日做的太过分了，吓到了她。
　　少年向她伸出手，微微一笑，“阿寒，过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放到他手掌中，还是那熟悉的触感。
　　他嘴角含笑，双目中写满了柔情，他抬头凝视着她，“阿寒无需担心，我只爱你，不会害你。”
　　她一怔，呆呆地看着他，一眼就看穿她所想，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想法被人揭穿，一下子暴露在他面前，她有一瞬间的窘迫。
　　她还没在谁面前怂过，怎么在他面前就……栽了呢？
　　“了解你之后，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本王都能看出来。”
　　他缓缓道，顿了顿，又看着她。
　　“以后，不要妄想在我面前掩饰什么。”
　　你丫的会读心术呢？？？
　　他眼中的温柔令她无法躲避，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哪学了个读心术？”
　　少年轻声笑了，“不是读心术，是你太过单纯天真，将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上官寒清不禁反省起来，自己真有这么蠢笨吗？
　　“对不起，阿澈。”
　　“为何说要对不起？”
　　“府中之人说，你把我宠的无法无天了，的确如此，我太小肚鸡肠，计较太多，诸多猜疑，是我有愧于你。”
　　少年似笑非笑，盯着她的眸子道，“既你知道我对你的好，无视未免太伤我心。”
　　一番话下来，说的沉重。
　　上官寒忆从没想过他会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一时间憋红了张脸。
　　她低着头，半天憋出一句：“对不起。”
　　南宫璃澈眸底快速闪过一丝狡猾的精光，故意沉着声说，“知道错了？”
　　她点了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模样活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在跟大人认错。
　　南宫璃澈不忍再逗她，握住她的小手，轻叹一声道：“你可知，你在本王心中的重量？”
　　她一怔，摇摇头道：“不知。”
　　他拥过她，闻着她身上淡雅的清香，莫名觉得安心。
　　本以为她已经接受他了，几个月相处下来，一句话又回到从前。
　　今日之事是他太激动了，可当面对她，面对那件事，他总隐隐感到不安。
　　那件不能说出来的事。
　　只有他知道，他想方设法将她留在身边，就是害怕有一天她会知道那件事。
　　即使她不知道，他也害怕有一天她会消失在他眼前。
　　他实在捉摸不透她的想法，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感到无力。
　　“阿寒你可知道，我爱你爱到无法自拔。”少年声音喑哑，沉重的诉说着对她爱意，他毫不掩饰将自己的心意展露在前。
　　“我不奢求你对我付出同等的爱，我只求，能在你心中有一席之地。”
　　她轻轻道，“我知道。”
　　心贴心的两人，南宫璃澈却觉得他们离得如此之远。
　　心中一痛，凝视着她的视线也模糊起来，究竟要怎样，你才能接受我？
　　他轻叹一声，“阿寒，看着我。”
　　她抬起头，落入了少年温柔的漩涡中，那样的目光炙热到她害怕。
　　“你有话便直说，别藏在心里，你明知我不舍得让你难过，却要藏着掖着对我冷淡，阿寒，你不能这般折磨我……”
　　她怕了。
　　“不敢了，大不了，我给你赔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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