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余生,你的名

作者:徐悦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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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章


      方哲生日的前一天,也就是正月十五的晚上。我一个人从花灯会上扫兴而归——花灯会的确很壮观、各式各样的花灯也很漂亮,可我无论如何也打不起精神来。尽管父亲一直在我耳边絮叨个不停:说今年的花灯会可比去年的人多太多了,真是热闹。可我紧随其后的时候心里还是觉得冷清极了,就感觉一大群的人虽然聚集在一起,可都在做一些各不相干的事情。
      若当时我能在场看到叶欢他们的身影,我也许还能多留片刻,但沮丧的是——谁的身影我都没有看到。到家之后,我把电视机旁边的那个台扇打开了,而后就躺在沙发上慵懒的点了根烟。可只吸了那么两口我就将烟掐灭了——太冷了。
      等我抬手去关掉台扇的时候,座机忽然响了。
      “谁呀?”
      “我操,总算打通了,嘛去了?”叶欢有点不耐烦的说。
      “花灯会,你怎么没去啊?”
      “我去,那都是老年人的娱乐,你跟着掺和什么呀。跟你说个事,明儿方哲生日,咱们聚聚呗!”叶欢兴奋的说。
      “成,这在家也给我闷坏了,去哪?”
      “吃饭的地哥们给订了,但去哪玩还没有准确下来。我想约大家一块去爬山,站在高度上瞻望一下咱们小城的别样风情!”
      “行啊,那你跟他们通一下电话,准确下来再打给我。”
      “ok得啦!”
      ——
      爬山?我也觉得叶欢的这个建议不错,可这个计划还未等展开行动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了。次日清晨,叶欢的电话铃再次打过来。
      “嗯,去哪啊?”我睡意惺忪的问。
      “因天气有变,原计划取消——”叶欢有点失落的说。
      “正好我还想多睡会呢,那下午直接去吃饭吧。”我打着哈欠说。
      “别呀,利索出门吧。原计划虽然取消,但哥们这还有B计划呢。我弄到几张门票,咱们去看画展。”
      “看什么?”
      “画展。”他铿锵有力的回答。
      “哥,学了几天美术您还真把自己当毕加索了啊?咱真没到那境界呢,还是换个地儿吧。”
      “换什么呀?这票是我爸单位免费给的,不去白不去啊。全当找个消遣场所了,到时若觉得无聊,咱可以拿一副扑克咱们打扑克啊。”
      “您真牛掰,上人家画展打扑克去。直接给你一个葫芦带我们去救爷爷得了。”我一时间被叶欢搅得睡意全无。
      “甭废话,就这么订了啊,十点钟校门口集合。”
      挂断电话,我看完了一眼钟表,已经是九点十分了。我起身拉开窗帘,太阳不知道躲去哪里睡懒觉了,窗外是阴沉沉的一片,仿佛随时要有一场大雪将至。
      等我到达学校门口的时候,叶欢他们一行人似乎已在这儿等待良久。这倒并未让我怎么意外,叶欢和周佳瑜,方哲和林晓婉——呵,作为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人,我觉得这是理所应当。
      但当我离近,定眼一看,夏晓静居然也在这一行人中。她和林晓婉在闲聊着什么,目光完全没有留意到我。
      我刹住车,朝方哲走过来不失尴尬的捶了他一拳。调侃说:“可以啊,正月生人,命旺!”方哲回手也捶了我一拳,说:“命再旺也等不起你啊,今儿寿星是我,没必要精心捯饬吧?”
      “这可怨不得我,叶欢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九点钟了。我可是脸都没洗就出来了啊。”
      正和周佳瑜逗趣的叶欢听了这话,脸一下沉下来。说:“合着怪我呢?嘿,我还寻思着借方哲生日顺便庆祝一下您开春去文化宫参赛的事,得,算我好心当驴肝肺,今儿给你们俩下酒了!”
      “瞧他那样儿,你这充其量算是借花献佛,周佳瑜可在这儿呢啊,别卖二皮脸。”我笑着调侃他说。
      “谁跟你卖二皮脸了,我这脸是我妈给的,但今后也是卖给我媳妇看的,对吧。”他一脸贱样的对视着周佳瑜,画面叫人忍俊不禁。
      “媳妇、媳妇的,流氓吧你。”周佳瑜瞪了他一眼,但嘴角却是实在的笑着哩。
      “谁流氓啊,我也没总这么叫吧。况且叫你媳妇这是我的一个小梦想,偶尔炫耀一下自己的梦想不过分吧?”叶欢明亮的眼睛闪动着,一脸傻笑的看着她说。
      我正看着这一幕而觉得好笑呢,夏晓静突然迈步向我这边走来。“嘿,好久不见。”她笑出两颗皓齿说。
      “啊?嗯——好久不见。”我愣愣的说,活像个白痴。
      我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跟我说出这么一句话,大概她也没有想到我除了附和性的一句话之外再无他言。所以,我们两个就各自对站着,画面有些尴尬。
      “叶欢,你不是说要去看画展吗?赶紧走呗。”林晓婉走过来拽住了夏晓静的手说。
      叶欢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说:“还真不早了,走走走——要不是因为这大懒虫咱都已经到了。”
      ——
      阴沉的天气似乎并未影响到少年们欢快的心情,除了我以外。当然啦,我也绝非因为什么事而突然感到苦恼,只是快乐不起来。
      去看画展的还是我们这一群人,只是队伍的排列已经和去荧光海的时候大不相同了。叶欢和周佳瑜骑车赶在最前列,开始时两人像冤家碰头似的相互打闹着,可慢慢的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竟牵住了对方的手,任由车子的前轮像女人的肥臀一样摇摆着。方哲也和林晓婉并排着,可能因为夏晓静跟在林晓婉旁边的缘故,他俩倒显得格外安静。
      我呢,则跟个老爷子似的慢腾腾地追随其后,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嘿,你快点的,还没人夏晓静骑得快呢。”叶欢猛然回头嬉笑着朝我喊道。
      我对他说的话不加理会,只是目光不自主的看了一眼夏晓静。她的头发长了不少,已遮住了白净的脖子。身体也好像比之前胖了一点,人也似乎比之前文静了很多。我真想追上去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可又觉得难以启齿。
      我们到的时候,单是画展外面就已聚集了很多人陆续走进去。这些人里或男或女都是衣装鲜亮,我们在这一堆人里格外醒目,因为来参观画展的少年们貌似只有我们几个。
      说来有点好笑,我们当时停放好自行车之后就愣愣的怔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叶欢看起来要比我们大方得体许多,他拽住周佳瑜的手,对我们众人讲:“进去瞧瞧啊,愣在这干嘛。”
      “要不然我们去别的地方吧,你看就我们几个小屁孩多尴尬啊。”周佳瑜轻咬着嘴唇,一副拘谨的样子。
      “来都来了,谁小屁孩啊,我们好歹也是美术生,看看画展有什么不好的。”叶欢皱眉说。
      “办画展的人是谁你知道吗?”方哲望了一眼来往的人,问道。
      叶欢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门票,看了许久好似也没有找到谁的名字。嘴里嘀咕:嘿,这上面怎么没有名字啊,买张电影票还有剧情介绍呢——
      “是谁你都不知道啊?”我挑高眉毛瞪着他问。
      “我上哪知道去啊,这是我爸他们单位的领导给我爸的——是谁有那么重要吗?我们是来看画的,又不是来看人。”话音刚落,他就紧拽着周佳瑜的手往里走。
      “你疯了吧,这么多人呢,我自己走。”周佳瑜慌张的把手缩了回来。
      叶欢看着已大步走到他前面的周佳瑜欲言又止,无奈之下又将话锋对向了我们。“几位公子千金,咱进去呗,就别等人请啦。”
      他之后便掉头去追周佳瑜了,我们剩下的人彼此对看了一眼,也决心既然来了当然应该去里面看一眼。就在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有两个西装革领高挺着肚皮的中年男人也走了进来。他们一边走一边轻声谈着话。
      “怎么选这么天气办画展啊?一点光线都没有!”其中一个冷笑说。
      “你管他呢,上头若是心情好,即便下刀子咱哥俩也得来啊。”另一个苦笑说。
      “但愿这小爷的画技还算可以,也好让咱倒手卖个本钱。”
      无意听到这两位的谈话后,我对尚未看到的作品顿时减少了期待。我揣摩:也许,在某一幅画上还残留着那位络腮胡子的画家的鼻屎呢。
      可当我看到那些作品时,我才注意到,它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差劲。偌大的空间里,灯光将每一幅画上的颜料都照的闪闪发亮。但比这更亮的,是正在赏画的人的眼睛。他们或男或女、或胖或瘦都抚摸着自己的下巴,摆出一副深思的模样。甚至有人的表情更为夸张、本来细长的眼睛在赏画的那一刻瞪得比玻璃球还圆。
      “啧啧啧,画的真好啊,你看这色彩的运用、看这空间布局真是好的没话说。”刚才在门口碰到的那个中年男人赞叹道。
      我的目光顺着他的那句话望去,下一秒,我差点笑出鼻涕来。他目光直直看着的那幅画,画上所绘画的仅仅是一个果篮,而且还是一幅素描画。
      可你看他样儿,并不觉得自己有多难堪。他紧收起自己的肚皮,伸长了脖子,两眼惊奇的盯着画看。若不是旁边的伙伴走过来拽住了他,他险些要伸出油腻的手掌去摸那幅画了。
      “咳咳,你这有点过了啊——”他的那位伙伴轻声对他说。
      “呵呵,是吗?主要是这画的太棒了,真是情不自禁啊。”他仍神色得意的感慨道。
      “这是素描,用铅笔画的,那边画的才是油画呢。”伙伴的两撇眉毛拧成了一团,沉声说。
      他这才感觉到难堪,讪讪说:“你知道我是色盲,咋不早告诉我呢。”
      ——
      我实在不愿再瞧见这种假模假式的家伙在我面前故作姿态的晃来晃去,于是在没有留意到方哲他们去了哪里的时候,我独自朝长廊的转角那边走去了。那边的画都是小幅的,因此很难吸引到人们的视野。画里的都是清一色的女人,她们来自各个民族,这一点可以从她们身穿的服装上看出来。但这些女子大多是十八九岁,而且都有一双年轻、漂亮的眼睛。
      我正定定看着其中的一幅发痴的时候,夏晓静突然出现在我的旁边。她也跟着我的目光去看那幅画,但她只看了那么一两秒就将目光瞥向了我,她似乎对这类东西并不感兴趣。
      “你美术学的怎么样了?”她面带微笑的问我。
      “不好——”我实话实说。
      她的眼波闪动了一下,沉默了那么一会儿。又轻声问我:“听、听林晓婉说,你演讲比赛得了一等奖呢。”
      “嗯——”我点了点头,目光依旧看着眼前的那一幅画。
      我并非不想与她交谈,只是一时间觉得无话可说。
      “预祝你去文化宫的比赛也拿一等奖啊——”她突然伸手在我的肩膀轻拍了一下,又闪电般的缩了回去。
      我扭过头去看她,她的眼睛弯如月牙正甜美的笑着。我觉得她方才的举动有点滑稽可笑,这并不是贬低的意思。我是说,如果有一个姑娘像孩子般在你的肩膀轻轻拍了一下,而后你去看她,她也正如孩子般傻傻发笑的时候。你也突然觉得很好笑,心里暖如春风,除此外一时间再无他想。
      “你看见他们去哪了吗?”我问。
      “没有,我一个人在这转悠转悠的就到这了。我跟着他们谁也不合适啊。”她说。
      “嗯——这里挺闷的,我们去外边吧。”我说。
      她四下望了望,似乎在寻找着方哲他们的身影。她说:“我们俩出去后恐怕更找不到他们了吧。”
      “没事,我们就在门口,待会他们出来了肯定能看到。”我笑着说。
      “这么多的画,这得用多少时间去画啊——”我们往门口走的时候,她一边回头望着那些画,一边感慨说。
      “你知道画的主人是谁啊?”我扭头看了她一眼,问。
      “不知道,没见过——”她摇了摇头说。
      “没准是个长四只手的家伙呢,那样的话,几天就画完了。”我开玩笑说。
      她也跟着我笑起来,只是笑容有些腼腆。等我们走到外面的时候,那天气可糟糕透了,完全不值得人发笑。刚迈出一步,我就感觉整个人好像一下子从银白色的雪地里来到了混沌不堪的地狱。可我实在不想再退回去枯燥的看那些画发呆,她似乎也完全没有那个心思。
      于是,我们两个人就走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我点了根烟,劣质的烟草在点燃的那一刻发出嗞嗞的声响。
      “你说那一片乌云里藏着的是雪还是雨啊?”她好奇的仰望着那片乌云,天真的问我。
      “我不知道,我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我摇了摇头说。
      她笑了一下,随即又说:“冬天马上结束了,我估计不会再下雪了。”
      “你就这么喜欢下雪吗?”我看了她一眼,问。
      “也不是啊,就是希望这种天气下的不会是雨,不然那可糟糕透顶了。”
      我微微地笑了笑,没有言语。她一时间也没有说话,就那么安静的坐着。等我手里的烟已经燃到尽头的时候,她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紧接着她将手伸进了兜里居然掏出一副扑克!
      “要不要玩钩鱼?让你一个钩的。”她眨眼笑着说。
      “你怎么还随身带着它啊?”我吃惊的望着她手里的那副扑克说。
      “那会儿周佳瑜塞给我的,说是叶欢让她带的。”
      “真有他的,幸好在里面的时候它没从兜里掉出来,不然人家还以为咱是聚众赌博呢。”我调侃着说。
      我说话的时候,她已经洗好牌将其分成两份摆在我的眼前。“你先挑。”她眨着眼睛,一脸自信的对我说。
      “我再洗一遍,小时候玩这个你可没少耍赖皮。”我把扑克又洗了一遍,对她说:“我让你先挑。”
      她看了看那两份牌,快速的拿了一份。坏笑着说:“反正怎么着你也赢不了我。”
      “话别说的太满,胜负还未分晓呢。”
      说来荒谬,我们两人就在这种糟糕的天气、枯燥的场合下玩起了扑克游戏,而且还都觉得津津有味哩,像是正在干一件大事一样。玩牌的过程中,我不断的拿眼瞥着她。偶然会看见她正大光明的在我眼底搞小动作,她曾不止一次的把‘J’偷偷放到最上面,然后收光椅子上的牌,没到一会儿,我手里的牌已经少的可怜了。但我并没有制止她这么去做,甚至她这么做的时候,我感觉她很可爱。这也不算奇怪,男人在女人的面前,似乎就有这种天性,他很享受一个女孩在自己面前耍小伎俩时的样子,尤其是这种伎俩早就被他看穿了。他不会觉得这个女孩太笨、或者太虚假什么的,他只觉得她很可爱,完全是小孩子脾气呢。
      可她连赢了几把之后,接下来的举动就让我觉得有些失望了。原因是,她开始不再把‘J’偷偷放到最上面,等她手里的牌快用光了,我才发现那张‘J’还被她紧紧的攥在手里呢。尽管我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了让我赢几次,可我已经没有了刚开始时的愉悦心情。
      “他们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出来啊,我去里面看一下吧。”她放下手里的纸牌,微笑说。
      “再等等吧,应该快了。”我说。
      我看得出来,她有些坐立不安了。在点烟的那么一瞬,我问她:“要不要接着玩会儿?”她将椅子上凌乱的纸牌都叠好放进了盒子里,淡淡的说了一句:“总赢,没劲儿。”我浅笑一声,说:“你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啊,敢不敢跟老道比划比划别的?”
      她抬眼看着我,问:“比什么?”
      我一时间想不出来,垂头吐着烟圈。
      “你烟抽的这么多,肺活量一定没我好,我们比憋气!”她用那种执拗的眼神看着我说。
      “比憋气?新鲜,好——”我掐掉了手里的烟。
      她的眼珠灵活地转动了一下,笑出皓齿。“准备好啊,我开始数了——”
      “一”
      “二”
      “三”
      ——
      当她数到三的时候,我们各自深深吸了一口长气,然后凝神看着对方。那一刻,不知怎地——我特别想笑出声来。为了不使自己泄气,我脑子里努力去想一些严肃的事情。可是见鬼,我竟什么也想不起来。她呢,嘴角上扬着充满了自信,好像已经稳操胜券。我心里计算着时间,约莫十秒还未到的时候我就已经坚持不住了。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瞪得滚圆,彼时的样子大概和泡在水里的死鱼差不多。我的心跳越来越快,简直比暴雨落地的速度还要激烈。那一刻,我抬手示意认输。
      我就像刚跑完三千米一样,脑袋嗡嗡作响,全身充满了倦意,甚至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可我完全没有想到,接下来竟发生了比不能呼吸还要可怕的事情。
      她突然吻住了我!
      就像武侠里的剑客,闪电般的拔出了剑猝不及防地刺向我一样,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但她也很快的将头转了过去,也开始大喘着粗气。那一刻,我们都已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如炮仗般在胸膛炸响。
      有那么大概一分钟的时间,我们都沉默着,忙着呼吸。
      一分钟过后,她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输了,这是我赢的。”她扬起嘴角甜美的笑着,可语气却显得毫无底气。
      可能是她的那一个吻太过短促、也可能是憋气的时间过长导致我感官上失去了效应,反正我的内心并没有波澜起伏。
      “那如果我赢呢?”我问。
      “我蓄谋已久的事,怎么可能轻易间让你赢了呢?”她的笑容愈发的灿烂。
      听了她这句话,我心里忽然有点难受。我想起了她转学的前一天晚上,我欲吻她的那个场景。于是我问她:“上一次,我有想过的,你拒绝了,可这一次你为什么这么突然?”
      “不知道——”她轻摇着脑袋说。
      我并不是迫切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可能我开口时就已然知晓她会这么回答。只是在她刚才突然的举动下,我除了惊吓,别无感触。我想知道上一次我主动想去吻她的那种感觉为什么会凭空消失了,这也是我心里多少有些难受的原因。
      “如果上一次我没有拒绝,那我们现在会在一起吗?”
      “不知道。”我轻摇着脑袋,以同样的态度回答她。
      她好像还有话说,但又咽了回去。转头远眺了一会儿远方,又转过头望向我,说:
      “那这一次我主动了,我们算是在一起的吗?”我隐隐听到她的呼吸声在我耳畔急促的响过,像是还在憋着一口长气。
      我没有回答,也没有摇头。我不知道这样是否正确或者善良,我心里只清楚,她要的答案在我这儿是否定的。
      在她没有追问也没有刻意离开的时候,我才彻底的发现,她的确有所变化了。她就文静且端庄的坐在我旁边,可感觉起来整个人却像是落在公园湖面上的一只白天鹅。
      对,一只白天鹅,它明明白无瑕疵——却为什么让人感觉到的是一股淡淡地忧伤呢?
      “我们不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你不好,嗯、真的。只是我觉得我们在一起的太突然,有一天发现对方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我们可能比现在难受一百倍、一万倍——你、嗯——你明白吗?”我真庆幸老天爷没在我脸前挂一面镜子,使这时候的我因为没有看到自己的嘴脸而多少心安。
      但我这话的确是心里话,我心里当时真的是这种感觉。
      “你明白吗?”我见她没有吭声,又问了她。
      我知道反复地去问人家明不明白很不礼貌,好像跟你对话的是一个白痴。但我就是希望她多少能明白我的意思,也好让我每次见到她的时候都不至于像看白天鹅一样。
      她依旧没有吭声,可她却从椅子上站起来了。她目光眺望着远方,而后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三五秒的时间后,她一脸惬意的瞥向我,清澈的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
      “合不合适并非是两个人相处一段时间后才察觉的,而是看到对方时的第一眼就已确定这种感情。好比这里面摆着的画,你是先将其买回家反复的欣赏才喜欢上的,还是因为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所以才花重金买下来呢?”
      我愣住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清楚,感情的事从来没有这么简单,也似乎并不像大多数人说的那样复杂。可我就是无言反驳她,就像我不知道怎样告诫自己别再痴迷林晓婉一样。
      她还是定定地站在原地,双手插进了衣袋里目光直直地望着远方。她的眼神忽然和水中的皓月一般朦胧,使我一时间难以琢磨那双眸子里究竟藏着怎样的感情。
      “有时候,真感谢我们现在还拥有的孩子气儿、情绪总一阵一阵的,不会对什么事怀恨在心。也真想早点褪去这孩子气儿啊,三分成熟七分理智的站在你面前,告诉你——我是真的喜欢你!”她恬静的微笑着说。
      我没吭声,我不清楚她这句话究竟是对我说的呢还是自己的一番感慨。但这句话却打动了我的心,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我不忍再去看她,因为在她身上我似乎又看到了自己和自己较劲、和自己矫情的样子。我想,只有孤独过的人才能体会到真切思念一个人的份量吧?
      于是乎,我将目光瞥向了展览厅的门口。而恰此同时,方哲与林晓婉从展览厅里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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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近期作者忙于毕业琐事,更文可能一天一更,还请各位读者多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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