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余生,你的名

作者:徐悦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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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章


      等我们距离东山浴场越来越近的时候,天边的那抹晚霞已经消失,一轮朦胧的白色月光出现在了晚霞消失的地方。可叶欢、林晓婉和夏晓静他们仍然落在我和方哲的后面,她们的车速依旧很慢,之间也没有了交谈甚欢的声音,每一个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在这个时候,我将车子慢慢地向方哲那边靠拢,低声地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追林晓婉?”
      他听到后先是一惊而后差点笑出声来,不过当他看到我的眼神极为严肃的时候,收敛了笑容说:“听说爱情可是一场持久的保卫战啊,如果你现在就心急的话岂不是很不利?”
      “去你大爷的,难不成你一辈子不追林晓婉那我还托您的洪福打一辈子光棍?”如果不是我骑单车的技术太差,我险些伸手去拽他。
      他瞥了我一眼,不紧不慢地说:“我还是那句话,你想追你就追不要有那么多的负面情绪。”
      我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试探性地对他说:“下一次的荧光海可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你难道不打算在今晚和她说些什么吗?”
      方哲听了我这话,脸上露出很奇怪的笑容,说:“能陪在她身边就挺好的,非要说些什么吗?”
      我觉得他这句话虚伪的要命,他怎么可能一晚上什么都不说就像个哈巴狗似的陪在她身边呢?可他的确这么做了,一整晚几乎可以说是闷不做声。方哲这个人之所以有些特别,就因为你觉得他是在说谎的时候他所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可当你真的信以为真的时候他就会告诉你,这是我编出来的谎言!
      东山浴场在那个晚上特别的热闹,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些照相机上的闪光灯比海水里的蓝色星星还要亮。我们都是第一次看见荧光海,除了叶欢之外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露出惊艳之色。林晓婉更是高兴的脱掉了她那双白色的帆布鞋扔到我的手中,紧接着就拽住了夏晓静的手挤进了人群里。
      而在她们冲进人群的那一刻,夏晓静突然转头快速地扫了我一眼。她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我当然清楚,这让我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
      “我的个妈呀,怎么这么多人啊,看来今晚我是找不到她了!”叶欢哭丧着脸说。
      这惹得我和方哲捧腹大笑,我一边笑着一边调侃他说:“没——没事,找不到你就站在观望台上喊呗,她一准能注意到你!”
      叶欢直直地瞪着我,说:“少在这儿给我假聪明,你当我真傻啊。我这一喊她爸还不把我扔到海里去?”
      我对他耸了耸肩膀,装出一副极为同情的样子说:“那我也是没撤了,看来你只能听天由命喽!”
      叶欢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了方哲渴望能在他那里得到什么良策,但当时方哲却出神地望着如梦幻般的蓝色海洋一言不发。
      他开始充满绝望的蹲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去抓他那臭烘烘的头发,看样子是既疲惫又烦闷。
      我当时特别理解他内心的那份焦灼,但我对此却无能为力。为了不受他的情绪影响,我也心不在焉地去瞻望似乎只有在梦里才能出现的景致。
      那的确漂亮极了,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它。那种感觉就像是你整个人都已经脱离了地面漂浮在太空中一样,而你在此刻就身临其境地站在从未出现过的银河当中。我开始的时候并不怎么在意,当我瞥见方哲已经看得如痴如醉的时候我更是不由地发出一声冷笑。在那个年纪我常常如此,喜欢和别人唱反调。他们对某个事物越是感兴趣我越是要打心底里厌恶,可我真实的感受却是已经被它吸引的快要了命。
      夜色越来越浓,海里的荧光也越来越亮了。叶欢说当时天空上的星星也很美,可那种美若是触目可见的时候,谁还愿意抬起僵硬地脖子去仰望天空呢?只可惜当时太热闹了,在这开阔的海滩上找不到一块静谧的角落。我倒是想在如此美妙的夜晚只有我和林晓婉两个人出现,我就在不远处倾慕地看着她。而她呢,就像雅典神话里描绘的女神一样身穿着如雪一样纯净地衣服,头上戴着五彩的花环、光着一对可爱的脚丫在海水里漫步。她时而活泼地溅起波浪来、时而安静地蹲下身捧起海水来让那东西在手心里泛着荧光。如果她想的话,再就是挺起她那曼妙的身姿向我走来,轻轻地勾住我的脖子含情脉脉地在我的面颊上吻上一口这也未尝不可。
      说到这里,你可能觉得我是个意淫狂或者是色情狂之类的变态。但我否认色情狂这一点,我在那个时间段里的确意淫了很多譬如这样的场景,但我懂得适可而止这个道理。我是说,依照我个人的感觉如果两个人唐突的发生了性关系,那么之前出现的所有美好都会在片刻欢愉后消失,随后便会有空虚和懊悔侵蚀着你的心灵。
      “所以,为了维持你心中那份美好的持久你就避开了喜欢你的那个人?”慕雪突然打断了我,问。
      被她这么一问我有点发懵,愣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地挤出笑容说:“你说的是夏晓静?那倒也不是为了我心里的狗屁美好,只不过我感觉她才没有那么喜欢我或者说我当时喜欢林晓婉喜欢的太深了!”
      她听到我这话之后突然又安静下来,动了动身子将头扭向了窗外。当时已经暮色四合窗外除了一抹红和大片的暗灰色外几乎再瞧不见别的什么,我根本猜不到她在想些什么。就在我要继续讲下去的时候,她忽然又扭过头来用那双微微颤动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我,说:“你一定渴望过有一个人对你悉心照料吧?所以当你看到喜欢的人受委屈时你依然会奋不顾身,你同情的不是别人,只是你自己罢了!”
      她的这句话犹如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在我的心头上狠狠扎了一下,而她那双具有穿透力的眼神也是格外的坚定。这让我不由地全身打起冷颤,头皮一阵发紧。她像警官审讯着囚犯一样铁青着脸看向我,足足看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她又倏然一笑,说:“你这么紧张干嘛,我说的是我自己——呵,一个喜欢赏花、渴望种花又害怕花谢的人。”
      “我有时候还真想看看你写的那些鬼故事,是不是里面描写的鬼也有如此细腻的情感。”我舒了口气,搓了搓手心里的汗水说。
      她的笑容倒与这朦胧的暮色十分融洽,说:“那你就应该先把这个故事说完。”
      如果是两个已经是垂暮之年的老人在病床上相互诉说着自己一生的故事,那画面的确温馨。可若是两个年轻人在干这么一件消磨时间的事那就会让旁人以为他们是个疯子或者说太荒唐了。
      但人生如此漫长,一味地走下去又难免会迷失了道路。我当时想的也就是好好地琢磨一下我们这十年里究竟做过了什么,而在另一个十年中不再如此浑浑噩噩罢了。而慕雪可能就是无意间找到我这么一位同时喜欢了一个人十年之久的知音,通过我的讲述了解到我们这一代人内心的情感世界大抵上是什么样子,她再以自己的手段将这段感情写出来作为一个完美的句号。至于当故事结束的时候生活又会回归到什么样子恐怕当时我们谁也没有想过,无论是人生还是一个故事都因那点未知而变得奇妙有趣,不是吗?
      慕雪突然伸手在我的眼前挥了挥,轻笑着说:“你又在想些什么呢?跟个呆子似的,是不是口渴了?那有一杯柠檬水!”
      我这才发觉自己的脑子又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顺手拿起那杯柠檬水一口气喝光了。病房里温暖的气流、嘴里略微有些苦涩的柠檬味道和慕雪脸上的清纯笑容让我的头脑如浆糊般浑浊不堪。为了避免自己再而胡思乱想下去,我挺了挺身子全神贯注地陶醉在自己的回忆当中。
      大概已近八点钟的时候,前来观赏荧光海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集中。就我和方哲所站的角度来说已早早看不到林晓婉的身影,但我们两个人依旧像个怪物般站在那里各有所思。突然,从熙攘的人群中跑过来一个小男孩冒失地撞掉了我手里的帆布鞋,这一下打断了我的思绪。等我弯下腰将鞋捡起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叶欢这个人已不知去向而方哲仍如同被石化般怔在原地。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我揣摩。一准就是两个人穿着一身漂亮的婚礼服在蓝色的荧光下做着各种亲密的动作,随后再用几年的时间生出一对漂亮的孩子。之后呢,他们就再一次的来观赏荧光海。两个人像得了失心疯似的在浅水里追来打去,他们高兴的连给孩子换尿布的时间都没有,就任由那孩子趴在沙滩上哇哇大哭——这个龌龊的家伙!
      “该给孩子换尿布了!”我无意地举手用鞋底拍了他一下,嘴里突然冒出这么没边际的一句话。
      方哲被我的这个举动吓得打了个激灵,掸掸身上的沙砾。问我:“你说什么?”我鄙夷地看着他,说:“我说什么?倒是说说你在想些什么的吧,龌龊!”
      我猜方哲听到我这可笑的话后一定会反问我,你难道知道我在想什么。可他却是一脸坏笑地看着我,说了一句:“彼此吧彼此吧。”
      此刻,我看向他时目光不仅是鄙夷,还充满了毒辣。
      “嘿,你干嘛把手伸进我的鞋子里啊,你不嫌臭吗?”林晓婉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猛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喊道。
      “不是您丢到我手里的吗?属驴的啊走一圈什么都忘记了。”
      “那你丢到地上就可以了啊,至于这么认真的把整只手都伸进去吗?”林晓婉笑出那两颗尖锐的虎牙说。
      “我不是怕被狗叼去了吗,这狗啊爱吃的东西可比你这鞋子臭多了!”我说出这话的时候瞥了一眼方哲。
      方哲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也没有去注意林晓婉。他的目光仍定定地望着一艘破旧轮船停靠的地方。
      我和林晓婉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就瞧见两个黑乎乎的影子紧凑在一起动作幅度特别大。我的视力非常好,而方哲和林晓婉的视力在那个时候与我也差不到哪去,我猜他们也一定看出了大概。
      “不会是叶欢和——”我压低声音对他们两个说。
      “不能吧?周佳瑜不是和她的父母一起来吗怎么可能和叶欢在一起呢。”方哲回答我这话的时候眼睛依然没有离开那艘破船。
      我同时拍了一下他们二人的肩膀试图让他们把视线转移那个地方,说:“嗨,没准就是两个修船的在那儿修船呢!”
      “你们家修船用嘴修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反驳我说。
      我着实尴尬,愣了好一会。轻斥道:“就算不是修船的怎么了,至于这么大反应啊。人家小情侣在昏暗的角落接个吻又怎么了瞧你们那少见多怪的样儿吧。”
      听了我这话,方哲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林晓婉将她的鞋子从我手里夺过去,就坐在了旁边的木椅上开始穿鞋。
      海边上那么多的人都显得格外热闹、融洽,就像一群族人正举行着什么欢快的仪式一样,唯独我们三个人摆在一起的时候画面尤为地尴尬、僵硬。
      我悄悄地向林晓婉坐下的位置移过去了一点,用一种极为温柔的腔调问她:“你下水了?海水凉吗?”
      她停下正系着鞋带的手,抬眼望着我,说:“你摸摸我的脚不就知道海水凉不凉了吗?”
      “这——这样不好吧?男女授受不亲呢。”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受宠若惊地说。
      她失笑地说:“才不让你那刚从鞋子里伸出来的臭手碰呢,要想知道海水凉不凉您还是自己试试吧。”说着她又开始系起她的鞋带,只是在低头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方哲。可方哲却把头扭向了另一边根本就没有留意我们。
      我当时只是因为没有碰到她的脚让方哲心里难受一会儿而略微有些沮丧,根本就没有揣摩到林晓婉的这句话实际上是为了测试方哲会不会在意别的男生去碰她的脚。
      “闹了半天我的手还没您的脚珍贵呢,唉——夏晓静呢,不会让海水冲走了吧?”我纯粹地想找个乐子让自己情绪涨高点,可一点也不好笑。
      林晓婉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沙砾。说:“她在那边等你,说有话要对你讲。”她把手指伸的笔直唯恐我找不到她所指的那个方位。
      这句话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像点燃了一大捆的炮仗。颤声说:“她——她找我能有什么事啊,算了,不去!”
      “你们是一个班的,又住在一个小区。以后呢没准家里一撮合还成了小夫妻,这样不好吧?”林晓婉俏笑着说。
      我的脸登时一阵红热,心里的那颗炮仗也终于在这一刻爆炸。
      “好,我去看看,你们等我啊。”我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脸上挂的是什么表情,只感觉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很僵硬。
      每走一步,我都仿佛要陷入这松软的沙土里。我不住地回过头去看他们,每一眼都心如刀割。你很难说清被自己最喜欢的人硬生生地推向另一个人时的感觉,有气愤、有委屈、有无奈、有痛苦……心里如火烧、似蚁噬。这些情绪单拿出一点就足以让一个人说出最冰冷的话,做出最疯狂的事。
      我顺着林晓婉所指的方向走过去,在距离一块巨大礁石大概两米左右的位置停下了。夏晓静就坐在礁石上,那看起来有些消瘦的背影背向着我。我只注意到她刚好垂到后衣领的马尾在凉飕飕的海风中瑟瑟发抖,而我的双手比她的马尾辫子要抖的更加厉害。
      “心虚才会有事呢,赶紧走过去然后迅速地问她什么事就行了,真是的。”我低声呢喃着。
      等我轻轻跺了跺麻木的脚走到那块礁石上的时候,她忽然动了动身子将伸得笔直的两条腿支起来然后用双手揽住它。
      “你找我什么事?”我将双手插进裤兜里,紧张地望着眼前的荧光说。
      她似乎被我吓了一跳,胳膊猛地抖动了一下。她抬头望着我,用一种极为轻柔的声音颤颤地问:“柳铭心,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一听到这句话我就像是被谁往嗓子里灌了一大把硝石粉一样,心里的那点火一旦燃起来恐怕整个人就要爆炸了。可当我回头碰触到她那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神时,到了嘴边的那句伤人的话又被我咽了回去。
      “不是。”我冷冷地说。
      她突然站起身来,被海风吹起来的一缕发丝从她的眼前掠过,可她依然专注地看着我。此时,她的那双乌黑的眸子更加明亮。
      “如果我告诉你——我——我喜欢你,你会不会讨厌我?”她把那我喜欢你这四个字说的特别快、特别重。
      我与她四目相对——她的状态就像是一个醉鬼,整个嘴巴微微张开紧促地呼吸着。而我却只是淡淡地一笑,心里仅有如春风般的温暖轻轻飘过。我问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我都没明白你说的讨厌是什么意思。”
      她避开了我的目光,用牙齿轻咬着自己的下唇半晌都没有说话。
      “既然不讨厌,为什么你总要奚落我、总用那样冷峻的目光看我呢?”她几乎带着哭腔说。有那么一瞬间,我注意到她的眼眶湿润了。而我突然将左手从裤兜里伸出来想要做点什么可又无事可做地在空中划了半圈后缓缓放下了。“有过吗?我不记得了,但若是有过也是针对所有人,不只是你——我说的是实话。”我似乎除了笑就没有别的情绪可言了,而那微笑也是极为苦涩的。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选择那么做,可——可我喜欢你……人这一生那么漫长有很多未知,但——但我想在以后的某一天回想起来的时候,我很确定,我喜欢的那个男孩曾属于过我。”她的声音不住的颤动着,就像一位刚出道的演员生涩地念着台词一样。
      她这段颇为深情的告白让我久久躁动不安的心一下子变得平静,虽说平静但又犹如面前这泛着荧光的海水般神秘,神秘到连我自己都难以揣摩。我在想,一些原本最合时宜的事在它突然降临之际就会变得不合时宜起来。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相对于她那生涩的台词来说,我说出的这句话简直冰凉刺骨。她忽然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猫,本来站定的身体又开始微微地打颤。那双清澈、坚定的眼神也开始变得躲躲闪闪。
      “我——我想做你女朋友。”
      尽管我已经猜到了她即将要说的是什么,可当我真切的听到之后身体的每一处肌肉还是不由地紧缩着。
      “可我不想现在就有女朋友,如果你是因为觉得我讨厌你才说出的喜欢我,以后我不再那样了就是。太晚了,我们也该走了!”说完之后我慌张地从礁石上跳了下去,落地的时候还险些崴到了脚。
      夏晓静站在礁石上没有动,她的目光仍然注视着我曾站立的那个位置。我回头看了她一眼,略有些心疼的喊道:“怎么还不走啊,真的太晚了。”
      “我想再坐一会儿,你先去找林晓婉他们吧。”她哽咽的声音告诉我,她哭了。听到她那脆弱的哭声我不知是去是留就愣愣地站在那儿像来时一样凝注着她的背影。
      “你不是说很晚了要走的吗怎么还站在这儿?小会儿你让林晓婉先来找我行吗?”她回过头一边擦拭着泪水一边哽咽地说。
      在她声音传来的地方海风也扑面而来,打在我的脸上时就像被锋利的刀片割了一下似的。我一边脱下外套一边向她走过去将外套披在她瑟瑟发抖的身上,她紧了紧自己的上衣,回头向我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她这是讽刺我吗?若是如此,我受到的惩罚应该更残酷一些才对。
      在这不可多得的浪漫夜晚,我原本不应该拒绝任何发自内心的真诚声音。可我到底还是拒绝了,心里也像被某种声音牵制似的,它告诉我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接受她的情感,唯独今夜不行!
      我出自愧疚地坐在了她的旁边,安慰她说:“别哭了成吗?你看你的眼睛本来就不大这么一哭就只剩个小眼皮了。”
      我本想逗她笑一下的,可她却痴痴地望着拍打着礁石的紫色浪花恐怕连我说了什么内容都没有听清。
      “你有喜欢的人,对吗?”在我也一声不吭的时候她忽然将目光转过来问我。
      “林——林青霞。”我差一点就将林晓婉的名字说出来,可当我看到她那一串眼泪还在眼眶打转时忽然就改了口。
      她扑哧地一下笑了,迎着海风呼出一口热气说:“我说的是能在一起的——”
      “那还没有呢。”我说。
      她猛地站起来,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说:“以后肯定会有的,说不准还是我呢。”
      我顺着那两座已经有些挺拔的乳峰看向她的脸庞,方才还潸潸泪下的眼睛现在竟笑的弯成了一道月牙,这让我不由感叹:女人,的确是自愈能力很强的生物。
      走下礁石的时候,她步履轻盈地走在我的前面而我们之间一直隔着两臂长的距离。我望着她脑后那活泼的马尾辫子脑海里忽然想起方哲和林晓婉,我想他们还会不会在那里等我,或者是去了别的什么地方而方哲也像夏晓静这样跟林晓婉说了一大套深情的话。想到这,我的心开始又疼又闷,整个人就像一头受伤的老马垂头跟在夏晓静后面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忽然停下,迅速地转过身把整张脸都对向我,说:“即便以后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你也不能忘掉今晚——”
      我木讷地点了点头,说:“不会忘,怎么可能会忘呢。”
      她似乎对我的这个回答极其满意也不揣摩我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在嘴角泛起自然的笑容后她就将头转了回去开始什么话也不说。
      我跟在她后面的时候挺提心吊胆的,生怕在什么时候她又突然回过头来向我问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可她却十分安静地走在前面,安静地都有些反常。就连身边准备照相的人喊了好几次让她躲开她都没有听见,我只好快步地走过去想将她拽到一边。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就在我的手伸到她袖子边要把她拽开的时候,那照相的人突然焦急地按下了快门。一道刺目的闪光当即就从我眼前晃过,我望着那照相的胖子心想:您是前列腺有问题吗?就这样着急?
      夏晓静回过头用一双无知的眼神看着我,问:“怎么了?”
      “没事,走吧。”我说。
      可还没等我们走出多远,我就听见刚才的那个胖子在后面喊我们站下。我以为他是不怀好意,紧绷着神经问:“有事吗?”
      胖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夏晓静。满是肉褶的脸上忽然堆出一道笑容来,说:“是这样的,你们刚才啊刚好挡住了我要照的那两个人。现在这张照片洗出来了,我就来问问你们要不要?”
      在他身后站着的何止两个人,我们又怎么知道他要照的是哪两位?我望着他手里拿着的那种当即就能洗出照片的相机,冷冷地白了他一眼,说:“您这赚钱的手段可是够高明的,防不胜防啊。但我们不要!”我的语气很重也很明确,可他却装作完全没有听见似的厚着脸皮就将照片洗出来了。
      随后他拿着那张照片在我们的眼前晃来晃去的,说:“你们先看看嘛,效果挺不错的呢,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家店了啊。”
      我是那种看见镜头整张脸就像变得僵硬别扭的人,所以我向来不怎么喜欢拍照。即便是在这样浪漫的夜晚突然想有拍照留念的雅兴,可这种雅兴也已经被这种奸诈的商业手段消化了。
      我极为不耐烦的看着他,说:“我们不要,既然洗出来了爱怎么处理随您的便吧!”说完我就作势要走。
      这时候夏晓静却把照片从胖子的手里接过来,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她疲倦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明亮起来。她向我这边靠过来,笑的那一排皓齿在黑夜里都能闪闪发光。“照的挺好的,不如我们就要了吧?”
      “照的是你 ,你愿意要就要呗。”我无奈地说。
      她转头就问去那个胖子这张照片多少钱,胖子笑呵呵地告诉她:“不贵不贵,十块钱,划算吧?”
      夏晓静倒也干脆,直接把手伸进了我那件披在她身上的外衣兜里,不过她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掏出一分钱来。
      她傻乎乎地朝我笑了一下,说:“嘿嘿,忘记了这是你的衣服——”之后她就又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兜里掏出了十块钱递给了那胖子。
      胖子接到钱后仍然没有走开的意思,脸上还带着那种眉宇间都能流露出来的狡猾笑容,说:“姑娘长得这么漂亮没有照到正脸多可惜啊,要不要再来一张我算你五块钱!”
      若不是看他体形彪悍,我当时真想朝他那张可憎的脸上狠狠打上一拳。夏晓静回头看了一下面无表情的我,略有些遗憾地嘟了嘟嘴说:“不用了,这张就挺好的。”
      她将照片准确无误地放到自己的衣兜里之后就又特别安静地走在了我的前面。在到达我和林晓婉他们方才待过的那个地方只走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可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她无数次地将那张照片取出来看一眼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去。我心里又被那种愧疚的情感触动,快走了几步说:“我是不喜欢照相的,你——你应该知道吧?”
      她瞧了瞧我,轻笑着说:“说的好像我没见过你毕业照上的那副丑样似是的。”她这话听的我又浑身打起鸡皮疙瘩,说的好像那张毕业照她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似的!
      “不过这张照片确实有点怪怪的。”她看着那张照片说。
      我以为她只是借此话题好让我的眼球也跑到那副照片上去,看一下照片里的我们是多么的协调、多么的般配。可我的脑子里却突然想起刚才那会儿林晓婉调侃我去摸她的脚的事,于是我的脚步更加急促了。
      “你把注意力放在走路上成不成,保不齐还会有人拿照片来管你要十块钱,你还有钱吗?”
      她回头瞧着我,撅起嘴巴说:“没有了,不然我刚才就花五块钱再照一张了。你知道这张照片哪里怪吗?就是刚才他照的时候你怎么不提醒我把手伸出来呢?”
      我听了险些一个头磕在地上,心想:如果当时我知道他是用这个来赚钱的,我都不可能让你多花这十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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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曾深爱过别人的人,到后来也能被人细心呵护。我们每一个人都只有那么一颗心脏,也都会受过一两次伤。但擦干泪水继续前行吧,毕竟,心上所有的伤口都是为了和下一位完美的重合。
    答应自己,雨过天晴我依然相信爱情——只不过遇见的人不再是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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