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渊

作者:當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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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药(一)


      钟离央下朝回来之后脸色差得吓人,喊了谷沛进屋,接着便是一场怒骂。
      “属下知罪,只是平时交予兵部的战马和兵器汇报都是魏兮负责的,当时您在南山上,我也没细看,就上交了,谁知道这次竟然会出差错。”谷沛跪在地上,腿麻得要命。
      就因为这事,钟离央被兵部侍郎抓了错,钟离央也没有看过折子,回答不出错处和大概,皇帝责骂他办事不力。
      钟离央坐在位子上,冷眼看得谷沛寒得要死,他道:“今天开始,每本军案都在我面前批过再递上。”
      “是是,之前的军案都被王妃拿去了,再由我第二次遍审过,事大或有疑的,都转交给王爷您。”
      “我知道,之前我忙着求药,是疏忽了一阵。”钟离央蹙着眉。
      “那属下把军案这就搬到您这。”
      “嗯。”钟离央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又揉了揉太阳穴。
      未几,秦年就跟着抱着大叠公文的谷沛进了屋,她第一句就道:“你被皇上骂了?”
      钟离央不悦地瞥谷沛一眼,他并不想把这事告诉秦年。
      秦年走到他身边,道:“最近魏大哥遇上什么事吗?军案很多都出了错。”
      钟离央低声道:“可能。”
      谷沛肃然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有危险?要不要赶回去?”
      钟离央瞥他一眼:“滚。”
      谷沛讷讷“哦”了一声,滚了。秦年道:“这么凶做甚。”
      钟离央不说话,抬首埋着她的胸。
      一个月已过,可以办喜了,但皇帝为了穆府一事心力交瘁,罪责也没定下来,此时再提,实在太不为人着想了。钟离央已经拖了几天,却眼见北疆军队出了岔子,如若不先回去处理,恐怕夜长梦多。
      江落梅来报:“降罪诏书已经下来了,与料想几乎不错,不论在京在远的大小医馆封锁,禁止经营,白仲堂被关押判死,所有白医堂的有关知情者按法处置,牵连不广,唐家堡的唐蒙与唐松出逃在外,避避风头,向朝廷交了十几个替罪羊上去,主谋馥宁剔去皇室血统,穆尚旻削去爵位,因其与馥宁有一子,二人携子流放鋆州,不得回京。”
      钟离央微一颔首,示意她退下。
      没有诛九族,已经从宽了,对穆府一家人,更是宽上加宽。
      钟离央一个下午就坐在案前批公务,秦年坐在他身边,一起看,他心情不好,秦年也没去吵他,吃完晚饭后,两人打了一架。
      九渊对上东风剑,才将狠绝一词完全展示在众人面前,谷沛早就知道她的剑法十分凶残,以往是伤对手三分害己七分,现在是实打实的伤对手十三分,要不是站在她对面的是京城知名第一高手,随便来一个人走下三招,恐怕就命不久矣了。
      江落霞叹为观止,江落梅则道:“戾气太重,不健康。”
      红衣猎猎,剑光纷飞,满天霞光霎时黯然失色,白衣与红衣纠缠上天,兵刃相接处气贯长虹。
      秦年一招‘凭阑斟星’使得得心应手,‘披风斩月’更是屡试不爽,谷沛在一旁暗戳戳做笔记。
      而今秦年的武功扶摇直上,钟离央已经不能够只防不攻了,三两招之后,钟离央就要想办法抵御秦年,偶尔会被她逼得无路可退,但大多数时候都还游刃有余。
      钟离央的招没有稀奇,平时不轻易使出‘飞燕封山’和‘沧海龙吟’,用平平之招足矣解决眼下,基本功扎实得惊人。
      “哇!妈呀!大嫂踩着王爷肩膀上去啦!”江落霞大呼道。
      钟离央闷哼一声,一面潇洒落地,一面慢悠悠道:“甘拜夫人裙下。”
      秦年点足收剑,傲然道:“假。”
      谷沛和江氏二人都笑吟吟看着他们,钟离央一瞥,道:“看什么,都滚回去。”
      江落霞悻悻一耸肩,跳上了房顶。
      第二日,逢上钟离央休沐,一早却有客人拜访。
      来者不善。
      “不知蒲王爷大驾,有何贵干?”谷沛端了一杯茶给他,皮笑肉不笑道。
      “前几日那事情闹得,让钟离府上与我双方多有不快,蒲某得知真相,特此前来赔个不是。”蒲尘轩转头,态度一转,吩咐自己的手下,“都给我轻一点,不要把这几箱磕了,就你们这些个的贱命,九条命都赔不起。”
      又笑对钟离央和谷沛道:“那什么,我不是之前跟你们的王妃有些误会吗,从手下那得知巫山果解药,今日啊,就来与钟离兄会面了。”
      听到这里,爱答不理的钟离央终于抬起了眼皮。
      蒲尘轩见钟离央有意,道:“手下也是听人说的,不知道靠不靠谱,我不是学问没钟离兄多么,这不,不管消息是真是假,都来先告诉你一声,人说啊东海有一蓬莱仙岛,常年雾气笼罩,岛上有一种仙草,十年长一叶,十三叶一开花,花开七瓣为朱砂色,长于山巅绝壁,能治百病解百毒。”
      钟离央与谷沛对视一眼,谷沛笑道:“蓬莱何处?仙岛几山?”
      蒲尘轩喝了一口茶,赞叹一声好茶,对着钟离央摊手道:“我也不知道啊。”
      钟离央的手指敲着桌面,敲到第八声时冷漠地道了一句:“送客。”
      蒲尘轩巴不得秦年病死,这回却来告诉钟离央解药何处,一出黄鼠狼给鸡拜年再明明白白不过,但钟离央的命门蒲尘轩掐得很准,这消息不论是十成的假也好,其中有诈也好,钟离央一定会去,而且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果然,祸不单行。
      下午从军中传来消息——粮仓失火,战俘逃散。
      谷沛瞪大眼睛:“损失几何?”
      “四十万石。”
      秦年在房外停下脚步,房内谷沛直接骂出来了:“我靠!四十万石?!你们他妈火烧赤壁了吗?你们他妈怎么烧的?”
      钟离央则道:“逃了多少?”
      那士兵来报:“一千三百有余。”
      钟离央:“究竟怎么回事,详细与我说来。”
      “事发下午,天干物燥,谁也不知道恁地粮仓会自燃起来,值守的士兵在偷懒睡觉,未能及时发现,再灭火时,火势已经大到浓烟滚滚,一连烧了五六个粮仓,所有人乱了阵脚,都来灭火,谁知道那守战俘的也跑了,俘虏逃窜,一时间兵荒马乱,一边忙着灭火一边还得截下逃跑的俘虏,副将赶来后立即组织了起来,最后...最后就这样了......”士兵双膝跪下,双手碰上一封信,“这是魏副将的自状罪手书,请将军过目。”
      谷沛接过给钟离央,钟离央扫过一列又一列的字,在最后一列上目光停留了足足十秒。
      谷沛不由疑惑,钟离央缓缓道:“你回去,告诉副将,他坐得这个座位,轻重不差分毫,不必妄自菲薄。”
      士兵抬头:“啊?就这样?”
      “嗯。”
      “属下遵命!”
      士兵一走,谷沛就问道:“将军,这下可怎么办?咱要不要马上赶回去?怎么跟上头交代啊?”
      钟离央相比谷沛,淡定得没边:“进宫请罪。”最快半日,最晚两日,这个消息便会传入皇宫,与其到时候让皇帝震怒,不若现在就前去认罪。
      谷沛还想再说什么,钟离央已经迈步走出门了,秦年在门外偷听身怔心思之余,被钟离央逮了个正着。
      “钟离央,我回去。”
      钟离央拉过她,站在一旁:“呆着。”
      秦年面对钟离央一脸冷淡,依旧不依不闹:“魏大哥忙不过来的,如果他的状态还像前一阵子那样,我一定要回去帮忙。”
      见他依旧不睬自己,秦年索性丢下一句“你拦不住我的”便回去整理行李了。
      钟离央对着她傲气的背影抿了抿嘴,歪着头,道:“谷沛,滚来。”
      身后人:“来了。”
      “叫江落霞整理行李,随我去蓬莱,备马送秦年,你,留府。”
      谷沛深吸一口气,双目张大,确定没听错后,问道:“王爷,江落霞都可以随您一起去,为什么我要在府上,就没有别的选择么?”
      钟离央出乎意料地回答道:“有。”
      谷沛惊喜道:“什么?”
      “叫秦年在府,你即可去。”
      谷沛一听,耷拉下脑袋:“那就是没有选择,我知道了王爷。”
      钟离央瞥了他一眼,轻叹了一口气,谷沛也跟着他,叹了一口气。
      钟离央换了衣服便进宫了,不久,秦年也上了马,一路向北,来不及告别,只留下一条字条:待事毕,带婚服,见我,否,斩。
      谷沛随钟离央从宫里回来后,一直愁眉不展。户部弹劾,他无疑被迎头痛批一顿,钟离央认罪,态度诚恳,还向皇帝告假,皇帝不搭理。
      对于粮仓失火一事,有大臣提出异议,皇帝着御史台调查此事,刑部复核,钟离央虎符被收,被迫接受审查,整个府邸的人当晚就全部被带走。

      天已晚,秦年在一家客栈歇脚,听着不入耳的戏曲出神,忽一阵清香的草药味扑来,甚是好闻,面前那人生得端正,气势软如柳絮,让秦年想起云焂。
      白明恩拱手笑道:“秦小姐,可记得在下?白某受钟离王爷之命前来与您一同回北疆。”
      秦年想了想,道:“白兄。”
      白明恩道:“要不是钟离王爷上书苦劝,皇上定不会治罪从宽,难保九族不诛,这份恩情,明恩此生难忘,愿为王爷效力,尽犬马之劳。”
      秦年没学会客套话,思索道:“此次军中有难,我急着回去,白兄可知?”
      “自然是知道的,军中无端粮仓失火,想来是有心人故意而为之,不过白某这番的任务可不是协助秦小姐平定此事,而是作为医生的身份,照顾您的身体。”
      秦年一听就想翻白眼,又是钟离央的主意,罢了罢了,多一人只一人都不碍事。她便默许道:“今晚在这住店,明早出发。”
      天际露白,二人走马朝北,白明恩比弱女子还要孱弱上三分,路途没颠簸一会儿就吐了个人仰马翻,还有空对着秦年竖起大拇指。
      秦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还是照顾好自己吧。
      二人若是走得晚一些,便能听到那些饭桌上讲琐碎八卦的人道出将军府上上下下被抓去大牢拷问,彼时秦年是去是留还未成定局。
      今秋来早,还没等来一场又潮又冗长的雨,西风衔着落叶就姗姗而来,雪山遥遥在望,关口谁人横吹《关山月》一曲笛?
      秦年突然很想见钟离央,他每次赴万里黄沙的时候,也会不会与她一样,听到路途上行人歌唱着行路难呢?
      白明恩直起身板,意外道:“秦年,你看前方,是不是行军之人?!你看看是不是你的战友?”一路上他发现这个姑娘没那么多礼节,不爱说话也不爱生气,便对她不那么讲究了,直呼其名,对话倒也轻松。
      秦年:“上去看看。”
      是之前带领通过‘龙试’前去将军营的领头,“秦姑娘,这么巧。”不知道是不是魏兮畅销卖报的功劳,这个人对秦年恭恭敬敬。
      秦年微一颔首,道:“这是去哪?”
      “秦姑娘,我正带着新兵去将军营,你也知道嘛,喏,这些都是通过龙试的人,最后面那批,运粮的,你也知道军中现在......”那人看了白明恩一眼,不再多言了。
      “嗯。辛苦。”
      “秦姑娘也是回去的?将军呢?没回来吗?”
      “嗯,他在京,忙事情。”
      那人若有所思点点头,道:“身边这位是?”
      白明恩立刻拱手,自报家门:“白医堂弟子白明恩,路上照顾秦小姐身体。”说完才意识过来,再也没有什么白医堂了。
      众人也没多说什么,继续赶路。秦年很自然地走在最前方,很快身后白明恩晕得眼冒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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