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岁

　　第十章

　　“妳那是什么事不关己表情，过来。”

　　就在我看着眼前的场景发呆时，柳信大人伸出了手臂，满脸无奈的示意让我过去。

　　“是的，信大人，怎么了吗？”

　　摆出悠然的笑容，我想眼前这位正面临崩溃边缘的吴国王子问道。其实想也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偶尔也想玩玩罢了。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直盯着我的脸陷入一阵沉思。

　　“信大人？”我呆愣了一下，感到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然后试着呼喊他的名字，但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妳，没想到还挺有一手的嘛。”

　　近乎是天外飞来一笔的一句话传入耳中，我只感到莫名其妙，不禁抽了抽嘴角，一时之间忘了该有的礼数。

　　“哈啊？”我下意识的出声。

　　“没想到妳不但把柳燚言那家伙吃的死死的，竟然还有能力勾上越过第一王子。”他并不在意我的语气和仪态。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心。

　　“等、等等...！这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到啊！再说了，我可没有对那庸医做什么啊？！”指着面前的柳信，我生气的跺了跺脚，还不忘出言反驳。

　　——就是啊，那家伙怎么可能会那样百般顺着我？

　　“昨天，他可是超～级消沉的噢？宿醉回来看见妳不在太医府里，还跑来找我问话了呢。”一旁的陌花雨笑着插了一句话，脸上的表情满满都是一副捉奸了的样子。

　　“别说傻话了，他只是宿醉了所以认不清事情罢了。”我撇过头，轻叹了一口气，心里又是期待又是失落。

　　“是吗？在下认为柳燚言大人非常重视君姑娘噢。”一旁的若人先生轻柔的摸了摸我的头，似是在安慰我一般。

　　“没错没错，超级难得的，那家伙嘴里喊的竟然不是「那姑娘」，而是妳。”穿着令人讚叹的礼服，小翠窃笑着，这么说道。

　　(那姑娘？是指...羽依小姐吗？看来大家和她的感情都很好呢。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见她一面，一定是一位大美人吧。)

　　“说起来，怎么没看见柳燚言大人？”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情，我左顾右盼了一番后，好奇的向信大人开口问道。

　　“啊，说是觉得很累要出去散散心，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他若有所思的磨了磨下巴。

　　“是吗？明明是很重要的会议，他却还是一如往常的态度呢。”

　　“二弟自从十五年前开始就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吧，也不知道他要萎靡不振到什么时候，啧。”信大人不耐烦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便不再说话。

　　(十五年前...，看来庸医对那件事真的很介怀呢。不过对妖怪来说，十五年不过是转眼之间的事情吧。十五年后...身为人类的我就已经死了呢。)

　　我苦笑了一番，便不再去思考这件事情。上下打量了大家的穿着打扮后，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庸俗和卑微。华丽的服饰和金银首饰都是一般老百姓配不上的，就连在君家时也未曾像这样穿金戴银。

　　“信大人，今天的会谈是为了什么呢？”我随口送出了一个问题。

　　“呵，妳凭什么让我告诉你国家的秘报？妳并不是哪个干部也不是哪个重要的人物吧？不过是个人类小姑娘罢了，我想杀随时可杀。”他笑了笑，嘲讽般的回答我。

　　“是吗？但是有人告诉我，我是吴国尊贵的宾客呢。还真是令人惭愧。”

　　“惭愧？何出此言？”他挑眉，然后好奇的向我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一介人类在妖界还真是形同草芥啊。”我笑了笑，然后欲转身离去。

　　“上午的会谈是吴越两国的和议。午后是有关春秋祭的问会议，晋国的重要官吏在稍后也会到达。妳替我去看看二弟的情况吧。”他就这么丢了一句话给我，然后便迈开步伐向令先生走去。

　　(晋国也会来吗...看来这次的会议很盛大啊，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参加或观摩呢。嘛，先去看看庸医的那张苦瓜脸吧。)

　　我笑着，正准备大步流星的往庭园走去，却在我迈开步伐的那一刻，也让捉住了我的手腕，硬生生的将我拽了回去。

　　“信...大人？”我满脸疑惑的望着高了自己一节的信大人，对他的行为感到困惑。

　　“妳这个样子是想要去哪里丢吴国的脸面？翠白、若人，好好把这丫头包装起来。”

　　“是的。”那两人的笑容可说是无比灿烂，异口同声的回答后，便将我扛了起来。

　　“欸、欸？！”

　　就这么被拉走了，我依旧一脸茫然。

　　…………

　　“小翠，我觉得这个好象...。”看着自己身上厚重的白色衣裙，我有些惊恐。

　　“放心放心，真的超级适合妳的！”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脸上又是自信又是得意。

　　“不是这个问题吧，这也太华丽了，我只要普通的衣服就够了。”华而不实的刺绣和冰凉的丝绸、导致行动不方便的大长裙和耳朵上重量十足的金制耳环，我拖着沉重的身躯，不免有些不开心。

　　“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妳可是我们吴国的贵客，再说了，要是被看见一个穿成那个样子的女孩子在府邸里跑来跑去的话，成何体统？”

　　“我看起来有那么糟糕吗...？”望向被扔在一旁的旧衣服，我又是无奈又是苦。

　　“总而言之，就这样了。若人先生，帮她打理打理吧，给她换个妆。”她笑着，然后将我从屏风后面拉了出来，推到一旁的梳妆台前。

　　“好的，那么失礼了。”若人先生礼貌性的一笑，然后伸出那双白皙的手，似水般的柔情，替我放下了一头长髮。强而有劲的动作，却不曾令我感到疼痛，只是慢慢的、轻轻的，替我盘起头发。

　　还记得初来到妖界之时，也是若人先生像这样替我梳妆打理，画上那抹浓妆。明明只不过是几周以前的事情，在这里度过的岁月却好似久远。名为思乡的种子，就这么在心中萌发了。

　　就在我一味的沉思时，那道细腻柔美的声线打断了我的思绪，从耳畔响起：

　　“君姑娘？这个发簪要替妳戴上吗？”

　　转过头来，若人先生正持着那支白银色的紫荆花发簪，一脸困扰的看着我。

　　“啊，失礼了。请您替我戴上吧。”望着那支发簪，不可思议的勇气便从心底涌上。也许是因为茨所带给我的感觉，又或许是他令人无比信任的关系。我，非常的喜欢他。

　　(啊啊，穿成这样出去的话不就没意义了吗...，刚刚才对小茨说教的说，现在自己就穿成这个样子，真丢脸啊。不过真不知道庸医看到了会有什么感想呢。)

　　我开心的踢了踢腿，而若人先生见状也只是愉快的笑了几声。

　　“好了，现在来替君姑娘上妆吧？”他蹲下身子，与我齐眉，然后将我落在脸颊旁的发丝轻轻地撩拨至耳后。

　　“麻烦您了。”

　　…………………

　　“那个、若人先生...，虽然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十分美丽，但是...脸会不会有点太白了？”看着镜中的自己，我差点吓得尖叫出声。涂满了铅粉的脸蛋十分苍白，而豔红色的胭脂将我的嘴唇与眼角染的一片血色，乍看之下有些吓人。

　　“怎么会呢？君姑娘十分的美丽，这样来说正好呢。妖界的女子都是这么画的，虽然会感到不舒适，但是还得请君姑娘忍耐忍耐了。”他苦笑了一番。

　　“妖界的女孩子都是这么画的吗？”我皱起眉头，发起质问。

　　“当然。人和妖终究是有差别的，除了各种族的特征之外，妳的气味和外貌都是能被认出来的，除了一般百姓不知道以外，可别想瞒过王氏贵族的眼睛。”

　　“我知道了...谢谢您。”我垂下双肩，无可奈何的就此妥协。

　　“那么，稍后我会让人把衣服送到太医府上，君姑娘就放心去玩吧。”他笑了笑，然后替我打开房间的隔门，礼貌性的鞠躬。

　　“唔...好的，那么就麻烦您了，我失陪了！”

　　看到门外一片春色，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将方才的失落抛在了后头，想也没想的就提起裙子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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