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怎能没有你

作者:□□言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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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三)远远不够


      “好了,妈!我都这么大人了,可以照顾好自己了,别说独自在北京呆两个月,就是出国呆两个月也完全不是问题,你就当我高考完出来放松了行不?再不去上班就迟到了,算缺勤的!好了挂了!”徐几秋一手挂着吊瓶,一手拿着手机劝慰着妈妈。
      高考结束后,徐几秋被爸爸妈妈带来这家医院做植皮手术,由于胸前烫伤皮肤比较分散,所以不能用以往的植皮方式,而是采取了扩张器养皮的手术方案,将扩张器植入皮肤,然后皮肤注水撑大养皮,将伤痕皮肤覆盖掉,这个过程需要边注水边养皮,大约三五天注水一次,所以一疗程要两个月左右。不过这种方式也是效果最好的,术后疤痕基本看不出来。
      第一次植入扩张器手术后,徐振文和阮清由于学校的课程不能长时间请假,所以先回去了,只能留徐几秋一个人在医院附近的出租屋里,和她同住的还有两家人,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合租一套三室一厅也是不容易。
      难得的是合租的两家人都很好相处,和她一样也是这个医院的医患。其中一家是一对年轻夫妻和她们的女儿,小女孩天生缺一只耳朵,但是却丝毫不影响她活泼调皮的天性。
      另一家是一位妈妈和儿子,妈妈和儿子都带着眼镜十分相像,不过儿子很高大帅气,经过几天相处下来,徐几秋才知道他也是刚参加完高考的学生,来这里是做腿上的一块胎记的。
      徐几秋挂完消炎水从医院回来后感觉胸闷恶心,胸前的刀口撕撕裂裂地疼,她也不敢有大动作,平躺在床上不知多久才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她听到手机铃声一遍遍响着,便顺手摸了过来,屏幕闪动着“我的小心心”。
      她按掉了电话,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在医院,不方便接电话,一切都好,晚点打给你”
      徐几秋用手机照了照自己憔悴的脸,她不想让电话那头的小女孩听到她虚弱的声音,不想让她跟着担心,不想把自己软弱的一面让她看到,这也是她想在最在乎的人面前保有的最后的坚强和自尊。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渐渐暗了下来,窗外有灯光晃了过来。徐几秋浑身无力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小区里灯光辉映,楼下的车位也陆陆续续停满了车,带着红领巾的孩子背着小书包在楼下打闹走过。
      天黑了啊!徐几秋好一会才有时间感知,原来她已经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天。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陌生号码,徐几秋迟疑了一下按了接听“喂!你好!请问···”
      “几秋,我在西站···我坐错了地铁,又出不去了,我知道你在忙,我就等你电话,等着等着手机就没电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隋心越说越快,到最后声音里带着哭腔。
      “心心?你来北京了?”徐几秋脑袋翁的一声,顿时感应到两颗拉近的心以及隋心现在的处境,耳朵接受到的信息猛烈刺激着她大脑中枢神经,拿着手机的手不觉得越捏越紧,一手的汗。
      “别怕!我就去找你,用这个手机发个位置给我,在原地别动,乖!”徐几秋声音急促,紧张地叮嘱隋心,只有最后一句极具温柔。
      徐几秋也顾不得胸口丝丝作痛,穿上外套打了车直奔手机屏幕上的那个地点。
      “师傅,这要等多久啊!哪条路不堵,咱们要不换条路,我有急事,挺急的!”。
      夜幕下的公路上,正赶上下班高峰期的车排成一条条长龙,徐几秋坐在半小时没走出三个红绿灯的出租车上,急得跳脚。
      “哪条路都堵,这就不错了!不过下个路口倒是可以左转绕一段,但就是绕太远,不打表,你看行吗?”司机一脸替人分忧老好人语气。
      “行的行的,那就走那条路吧!”徐几秋也顾不得太多,一心想着隋心一个人孤孤单单瑟缩在陌生的角落里,就越加焦急。
      她怎么会一个人来,西站,还坐了火车,从月城到北京要坐十几个小时车,从没出过远门的她一个人在火车上呆了一晚?那早上打电话时就应该到了,这一整天她都在干嘛呢,等她回电话?
      想着她的眼前浮现出隋心抱着手机心心念念等着她的电话直到最后一丝电量耗尽,站在陌生的人群中恐惧又无助的眼神。
      徐几秋望着窗外闪过的红红绿绿的灯光,百感交集,心里无比自责,感觉自己真是差劲到了极点,为了那么点可怜的的自尊与坚强让最在乎的人希望渐渐破灭···
      徐几秋从出租车上下来后,远远地看到街对面路灯下站着的女孩,女孩梳着一条麻花辫,头发乱蓬蓬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大号旅行包。女孩看到徐几秋,刚刚四处乱瞄的大眼睛顿时有了神采。
      “你怎么才来?”看见站在自己面前一脸责备的徐几秋,隋心像只丢了家的小狗委屈巴巴地问。
      徐几秋不说话,只是站在她面前怒目盯着她看,细长的眼睛里闪着些许不可名状的东西。
      “又不说话了,你哑巴了吗,人家大老远的来看你了,手机又没电了,还迷了路,什么破地方,你又是什么破人···”隋心说着说着眼底浮起水光。
      “我给你添麻烦了是吧,那我走···”还没等隋心说完,徐几秋一把将还在自顾自突突的隋心揽进怀中,
      “走什么走,你是要吓死我吗,来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带充电宝,为什么不在手机没电前发信息给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坐十几个小时火车,下了车为什么不打车偏偏去坐什么鬼地铁?你要是丢了或是被坏人骗走了我怎么办?你是没带心出来还是脑子不好使!”
      听着怀中人声音急切一连串地发问,隋心感觉自己太小孩子气了,徐几秋这次是真生气了。
      “对不起!我下次会记住的,可是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下次,还有下次?”
      隋心心虚笑笑“没有了没有了”说着赶紧撒娇往徐几秋怀里蹭,突然她感觉徐几秋脸上有疼痛的表情,恍然想到她胸口刚刚做了手术,赶紧从她怀里挣脱出来“碰到伤口了吧,是不是很疼!”
      徐几秋破涕为笑也是拿她没办法,又将她重新拉回怀里“外面的伤痛哪有里面的疼啊!”
      到了合租屋。隋心把她那宝贝似的旅行包放在床上,很欣慰地便往出拿东西边说“我给你带了很多好东西呢,你看,这个是我妈妈做的化妆品,我给你带了几瓶,还有这几本书很好看,这个小猴子铃铛挂在窗户上,还有零食···”
      徐几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忙着摆开宝贝的隋心“傻孩子!这些在这里都可以买到,你大老远跑过来就带这些东西?怪沉的”说着看了看隋心摆开的糕点和零食盒。
      听到徐几秋这种语气,隋心也有小情绪了,立马站起来“是啊!这些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随处可以买到,但是这是我的东西,我唯一可以自由处置的东西,趁着我妈出差,我想把我全部的东西都带来给你”。
      她又蹲下从包里掏出一个苹果“这是我匆忙出门时,一眼望见桌子上的苹果,当时我心里有一种冲动,就是想亲眼看见你吃了这个苹果,为了装上它,充电宝都被忘了,谁知有人还不领情!”
      “不是我不领情,我是怕你累,好了好了快别在地上蹲着了,大脑都缺氧了”徐几秋把隋心拉到床边,两个人近距离互相看着对方,细细地看着不曾落下一分一毫。徐几秋双眼如春水般荡漾“你来了真好!”
      “我想你,很想很想,虽然我没独自出过远门,但我想人应该顺从自己的内心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也许这样做会给你添麻烦,但内心的躁动不安实在难以抑制,越是有顾虑越是想见你,你每次说一切都好的时候,我都知道你不好,你怕我担心,不想让我看见你柔弱的一面,所以我忍不住来看看你,买机票的钱不够没关系,坐火车也一定要来!”
      徐几秋被突如其来的告白深深震撼了一把,她什么也不想说了迎了上去吻住随心的唇,她知道她嘴里的这个傻孩子表面是懦弱的小姑娘,其实她什么都知道。只有在她面前她不得不低头认输,而且毫无还击之力。
      隋心来了好几天了,她妈妈出差要回来了,所以她必须要回去了。这几天里,有隋心的陪伴,日子过得欢乐又短暂。第一天早上两人睡到了十点半,隋心起床兴冲冲要做粥,还扬言自己是来照顾病号的不是来旅游的,结果烧糊了一口锅。
      四目相对下隋心尴尬笑笑“失误!火开大了,不过我们可以吃别的,比如···”她大眼睛一转,一脸古灵精怪的样子“冰箱里有牛奶,切饼,嗯!可以的!”说完一溜烟跑去煮牛奶了。
      那是徐几秋第一次吃“牛奶泡饼”从此便再也戒不掉。
      隋心走后,日子又恢复到往常一样,昼夜对于徐几秋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徐几秋从医院注水回来,刚一进门就听见隔壁的妈妈和儿子在吵架,房门关着但还是传来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
      徐几秋也不是多事的人,随手带上门进屋换鞋,这时恰巧那个妈妈抹着眼角的泪出来,正面撞见不打个招呼也比太好,打招呼没得说又很尴尬。还好那个妈妈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也不需要她的安慰。
      从那个妈妈口中得知,儿子和女朋友约定高考成绩出来后报考同一所大学,平时儿子的成绩要比女孩好很多,但儿子答应和女孩一同报考,降低自己的志愿。
      可事实是,高考成绩出来后,女孩比男孩高了二十多分,女孩打电话来要分手,不去一个学校了。所以男孩要放弃治疗回去当面质问她。
      听了这件事,徐几秋心中隐隐作痛,这些天一直不愿想的事也不得不去面对,一时间心中笼罩的乌云又压了几分,她应该能理解那个男孩此刻的感受。当时轰轰烈烈,信誓旦旦,情比金坚,但这份感情脆弱到只需一张纸就能将其击碎。
      她想到查完成绩那天,隋心电话里的那份激动。她和隋心的距离是五十分,这个差距也够分几次手了。毕竟是关系前途事业大事,谁会拿来开玩笑。徐几秋不再去想了,顺其自然吧。
      报考那天,到了徐几秋成绩的分数段,她边在网页上搜索着院校边刷新报考系统,突然手机闪了一下收到一条短息
      “终于等到这一天!”
      紧接着短息一条条接连弹出,
      “带我一起报考吧!”
      “等你好久了,快夸夸人家”
      “之前故意报的很高,被漏掉,机智过了我妈那关”
      “想到和你一起上大学,好激动啊啊啊!”
      “大学,我们来了”
      “我们自由了”
      “诶?你怎么不说话”
      正当隋心激动着敲击键盘畅想着未来时,另一边的电脑桌前,抱着手机一条条翻看短信的那个人早已泪眼模糊,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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