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怎能没有你

作者:□□言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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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一)往事如尘


      清晨十七中校门外。徐几秋穿着白色网纱的小裙子,背着书包走进学校,两条梳的光滑的麻花辫随着小脑袋左右摆动着,弯弯似月又有神采,欢快地笑着和老师同学打招呼,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两个深深地酒窝很招人喜欢。
      陶灵灵背着新买的书包像个小鸟似的朝她飞奔过来,开始炫耀:“徐曼,你看我的新书包,上面有洋娃娃的,很漂亮吧!”
      “哇!好漂亮啊,我回家也让我妈妈给我买”狭长的眼睛闪着光,小手摸在上面舍不得挪开。
      听见徐几秋也夸漂亮陶灵灵更开心了“那我借你背一天吧,谁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嗯嗯”徐几秋开心的接过小书包背在身上“唉?有点小呢”。
      陶灵灵撇撇嘴,看着徐几秋,不服气地嚷嚷:“哼!我要和我妈妈说我要吃和你一样的饭,我也要和你一样高”。
      徐几秋看着矮她半个头的陶灵灵小气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个人,把一个礼物盒放进徐几秋怀里,徐几秋下意识接住了,面前这个高个子略带腼腆的男生正是杨帆。
      徐几秋收起了笑,脸色有点沉,这个男生从开学一直缠着她,写情书,送礼物什么的,最让她头疼的是还总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一直偷偷跟着。
      他见徐几秋收起了笑容,赶紧结结巴巴解释道:“不是的!我不想打扰你们的,我,我就是一下没控制住,你笑起来真好看!”
      徐几秋把礼物盒塞进他怀里“我说过了,我不要你的东西”。
      说完拉着一旁看热闹的陶灵灵就走,杨帆还不打算放弃,也跟了上来又把礼物盒塞进她手里,就这样两人推来推去好几次,徐几秋也厌烦了。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免不了多看她们几眼,这样被别的同学看见又有闲话,徐几秋狠下心来一把将礼物盒扔进了旁边的花丛。头也不回走了。
      站在原地的杨帆咬着唇,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
      这一切恰巧被校园外杨帆哥哥的朋友看到了。
      放学后,徐几秋一个人走在并不熟悉的路上,因为早上吃饭时妈妈说她们要去大城市的学校交流培训,这几天让她放学直接去姥姥家。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走过这条路了,附近一带都在拆迁,路上时常有卡车摇摇晃晃开过,尘土飞扬。
      她一个人走在破旧的拆迁区,越走路越深,人也越少,渐渐地连头顶的鸟叫声,脚底下木屑窸窣声都清晰可闻,徐几秋心里不安起来,耳朵也竖了起来,洞悉着周围的一切,惴惴不安加快了脚步。
      突然从一侧草丛里窜出一只野狗,参差外露的牙齿沾着粘稠的口水朝着她发出呜呜的警示,徐几秋吓了一跳,顿时头皮发麻,胸腔咚咚作响。
      她凝视着朝她步步紧逼的野狗,转身拔腿就跑,谁知那野狗不但没放弃反而穷追不舍,眼看狗嘴就要咬到她的白裙子,慌乱中她抓住滑落的书包来不及多想,用力砸向狗头,野狗被狠抽了一下,稍稍退却了些,趁这个空当,徐几秋快速捡起了地上的木棍。
      徐几秋赶走了恶犬,已经筋疲力尽,她气喘吁吁拍了拍书包上的尘土,站起身刚要走,突然脖颈一疼,眼前的一切天旋地转,失去意识之前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操!这小贱货太他妈能跑了!”
      “哎呀!曼曼,你可算回来了,我刚给老师打过电话,说你早就放学了,姥爷出去寻你了,路上没遇见吗,怎么搞得这么脏?快快进屋!”
      面对满脸着急、颤颤巍巍的姥姥,徐几秋强忍泪水,使劲吸了一下鼻子,用了好一会时间才控制住打颤的牙齿,从嘶哑的嗓子飘出些许游丝“路过工地,不小心···不小心掉进水沟里”姥姥拉过她的小手,心疼道:“有没有伤到哪?”
      徐几秋下意识将手缩了回去,睫毛沾着泥水,带着几抹干裂泥土的脸艰难笑了笑“姥姥,我没伤到哪里,进去洗洗就好了”
      徐几秋再也顾不了太多了,直接钻进浴室,锁了门,将水放到最大。冰冷的水冲击在她狼狈的身体上,但她却感觉不到水流,代替而来的是一只只冰冷而粗糙的手,那一只只陌生的手似乎粘在她的身上,脖子上有,胸前有,腰间有,腿间也有,想到这里,一股股恶心直窜喉咙口。
      “洗不掉了,满身都是手!”徐几秋坐在地上,目光涣散,直愣愣盯着倾泻而下,不眠不休的水流。
      “曼曼,洗好了吗,洗好了就出来吃饭,姥姥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猪手”见徐几秋在浴室里许久不出来,姥姥放下手中的菜,看了看旁边的老伴,姥爷向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去催催。
      姥姥悄悄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里面只有哗啦啦的水声,“曼曼,洗完出来把衣服换了吧”姥姥温和地说。
      又过了一会,浴室门缓慢打开了一条缝,伸出一只手拿了门口柜子上的衣服。
      饭桌前,两位老人热切给徐几秋夹菜,问长问短,和以往不同的是,一向活泼机灵的外孙女今天异常安静,呆呆坐在那里,心不在焉,问什么只是点头摇头,两位老人以为是掉进水沟吓坏了,也没多想。
      徐几秋坐在姥姥姥爷中间,却感到十分单薄,不经意的触碰都让她意识紧绷,虽然她们一直在旁边嘘寒问暖,但她丝毫感觉不到温度。
      看着姥姥夹到碗里的红烧猪手,徐几秋胃里泛起阵阵干呕。
      入夜,被子里蜷缩的女孩难以入睡,只要一闭上眼,席卷而来的就是黑暗中一只只令人作呕的手,它们像野狗一样撕咬的她的身体,让她无处闪躲。
      又来了,那些手又来了,它们慢慢靠近,而她已经触及墙角,没有退路,不!
      徐几秋突然坐了起来,紧紧围着被子,空洞的眼睛盯着黑暗的四周,墙上都是手,一只只黝黑的手蠕动着手指向她靠近而来,她抓紧被子,蹬着床单瑟缩到床头。
      突然,眼前一片明亮,姥姥站在门口,按了灯。徐几秋突然泪如泉涌“姥姥!”。
      “做噩梦了吧,姥姥在这谁也不敢欺负你,不怕不怕!”姥姥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之后的几天,徐几秋回到家,将所有的衣服翻了出来,套了一件高领衫,又找了一套运动服穿上,拉链一拉到底,把自己严严实实包裹起来。
      “徐曼,今天怎么穿这么多啊,你不热吗?再说今天又没有体育课干嘛穿运动服?”校门外陶灵灵跑过来用两只小胖手扇着风,脸蛋红红的奇怪地看着徐几秋。
      “啊?你说什么,是和我说话了吗?”徐几秋愣怔了一下,抬头看了她一下,也只是看到陶灵灵的下巴。
      “你昨晚在姥姥家没睡好吧,其实我也认床的,在外面睡不好,要不你去我家睡吧,我的床很大很大···”。
      徐几秋摇摇头,径直快步走开了,连再见都没有说,看见行为古怪的徐几秋,陶灵灵噘噘嘴也回家了。
      回到姥姥家,徐几秋和往常一样吃了饭就回屋写作业,除了话少了,姥姥姥爷也没看出和以往有什么不同。
      晚上,爸爸妈妈来接她回家,徐几秋听见客厅的动静,赶紧脱鞋钻进被窝蒙住头,她害怕,那件事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哎呀!这么晚了就不要过来了歇一歇,明天再来接曼曼也叫她再和我们呆一天,快进屋吧!”姥姥姥爷都从屋里出来了,高兴又有些嗔怪迎进了一脸舟车劳顿的女儿女婿。
      “我们不累,这不带了特产回来,赶紧更您送过来”徐振文热络地将大包小包放进屋里,姥爷笑呵呵随他而去。
      “妈,曼曼睡了吗?我去看看她。”阮清脱下大衣向里屋走去。
      “还没呢,我刚看过,在写作业”两个人一起来到徐几秋门前。只见,徐几秋安静躺在床上,被子一直掖到下巴,脸上平静,呼吸平稳。
      阮清笑了笑,小声跟妈妈说“睡着了”。
      当她转身要离开时,突然瞥见桌子上的作业本,以往干干净净的本子上胡乱勾抹了一团团黑线,更多的是笔的划痕,一道道脏乱不堪,力透纸背。
      阮清眉毛一皱,回头瞥了一眼床上的徐几秋,见她睫毛微微颤抖,睡的很不安稳,心想许是哪里不舒服,便伸手探了探徐几秋的额头,但刚触到额前,徐几秋惊觉躲闪了一下,阮清更加疑惑,企图拉开被子,徐几秋紧紧攥着被子不放,紧闭的双目有泪水涌出。
      “曼曼,是妈妈回来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放开手,让妈妈看看”阮清温软细语地商量道。
      姥姥也过来满脸担忧地问:“曼曼,听话,哪里不舒服说出来”
      徐几秋开始抽泣起来,但还是不肯松手,阮清急了回头对身边的妈妈说“妈,你先出去一下,我单独和她谈谈”
      姥姥带着担心手足无措,点点头,走了出来,看见客厅里两个男人在兴致勃勃谈论着什么。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坐在沙发上,时刻关注着里屋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感觉压抑的心脏有些透不过气,刚想起身进里屋看看,只见里屋门开了,女儿捂着脸走了出来,眼睛哭得烂桃似的红肿,三个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在她身上。
      “怎么了”徐振文看到这样的妻子诧异的问。
      阮清胸前剧烈起伏着,脸已经被泪水泡的不成样子,一缕碎发搭在汗涔涔的额头上,几度哽咽都没有说出一个字,其他人见状都着急了“怎么了,快说啊!”
      只见她走到众人面前,咬唇狠狠闭上双眼,突然褪下一软摊在地上,疯狂扇自己耳光“对不起!对不起!”
      徐振文最快上前拉住她,将她揽进怀里“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发生什么事了?”两个老人也围了上来劝说。
      “不是人!他们是畜生,曼曼满身都是淤青,到处都是,没有一块好地方”阮清说不下去了,哆哆嗦嗦哽咽着“脖子,胳膊,胸前,后背,肚子···胸前还有···还有烟头按的烫伤,一片密密麻麻的的黑点”想起刚刚拉开女儿衣服的刹那,触目惊心的伤痕,阮清再也控制不住,心痛的滋味要将她撕碎了。
      姥姥也开始抹眼泪,姥爷气的双手颤抖,嘶吼着“谁干的,谁干的?”
      徐振文额头青筋暴起攥紧了拳头,牙咬得咯吱咯吱响“我一定要那帮畜生付出代价!”
      “爸爸,忘了这件事吧,就当没发生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好吗?”站在门口的徐几秋脸上带着泪痕,纤瘦的身体贴在门框上,眼睛里透出恐惧和恳求。
      “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那帮畜生要付出代价,你不要管了,回屋里换衣服去!”徐振文命令道,眼里压抑着怒火对妻子说:“去收拾一下,我们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一听到医院这个词,徐几秋恐惧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丝抗拒颤抖着摇头“爸,我不去医院,求求你我不去医院”脸上的泪痕再次被泪水浸染,她走过去拉住徐振文的衣角,再次恳求。
      姥姥姥爷心疼地给徐几秋擦着泪水,一家人哭成了一团。
      “振文,怎么办?要那么做吗”阮清脑袋一团乱。
      “你怎么也跟着胡闹,那些狗娘养的,社会的渣滓,死有余辜!”徐振文情绪激动,一把推开上前劝说的阮清,连带着碰到了面前的徐几秋。
      徐几秋睡衣划开的一瞬,姥姥看见了往日细嫩的皮肤伤痕累累,有的地方结了痂,有的地方淤青散了一片青黄。
      一幅幅被虐待的画面刺激着她的脑部神经,她不敢想象当时那个瘦弱的外孙女是多么无助,多么害怕,她也明白了打扫卫生时捡到的废纸上的那几个字,为什么她没有早点发现,
      “都怪我,是我没保护好孩子”一股深深地自责和负罪感无情地袭来,突然她有点头晕,胸闷,更多的是剜心的疼痛,眼前的曼曼越来越模糊。
      “姥姥!”
      “妈!妈!”
      星城西山墓地。徐几秋站在墓碑前,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纸团。墓碑上照片里的老人慈祥地笑着,对着她笑着,一如往昔。
      “曼曼,好好···好好活下去,姥姥对不起你···好好活···好好···”呼吸急促的姥姥用尽全身力气叮嘱她,也是最后一次叮嘱她。
      徐几秋打开手里的纸团,眼泪打在纸上,那几个皱巴巴的字再次灼痛了心“我没有未来了!”
      她不知道姥姥何时发现了这张纸并偷偷藏起来,她知道姥姥没有说完的话,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风轻轻吹过,山腰的大树婆娑作响,脚底一片绿油油的小草顺着风势斜斜倒向一边,远处传来信鸽的嗡嗡鸣叫···一切重新开始吧。
      “诶?徐曼,你剪了短发,好酷哦!干嘛不叫上我啊!”陶灵灵有种被朋友抛弃的感觉。
      “不过,我原谅你啦!你看看你这短发配上运动服,咱班所有男生都被你比下去了,不行不行,你做我男朋友吧”陶灵灵犯花痴的眼睛闪着光。
      “好啊!不过你要跑过我才算”徐几秋莞尔一笑,细长的眼睛魅惑动人,她起身跑开了,微风吹拂着她的碎发,丝丝柔顺,在阳光下轻轻飞舞着。
      “徐曼,等等我!”陶灵灵看见她青涩的脸上荡漾着肆无忌惮的笑容也受到感染,欢笑着追逐她。
      “叫我徐几秋!我以后就是徐几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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