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菱花

作者:十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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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大人的小书童


      自此鱼奴便侍奉任意随左右,居住在勒邑府中,常与他出入军营。

      他是个文人,不善骑射,孙将便命军中善骑射的参军教他,鱼奴跟在任大人身侧,也得以受教。

      意随常苦恼,自己骑射不精,上阵倒是拖累,很是受挫!

      鱼奴便劝慰他:“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大人才华卓著,是绵宋的状元郎,论学识,军中谁能比得上大人,大人处事细致又周到,勒邑府和军中的人,没有不敬佩的,至于骑射之术,刀枪剑戟,这些东西熟能生巧,更讲求磨练和经验,大人若是喜欢,勤加练习,一定也能有所成!”

      “是吗?”意随经她安慰,开怀许多:“不过,我并不喜欢这些东西,来,这是我新填的词,你看看。”

      在勒邑这忙碌贫瘠的日子,他也不忘自娱。填了新词便请鱼奴弹唱吹奏,自得其乐。

      鱼奴无奈一笑,任大人满腹诗情,常沉醉于诗文词曲,在这荒凉勒邑也不忘读书习字,国事战事颇有见解,每有佳作,便邀鱼奴鉴赏,鱼奴起初不大懂这些,他便拉着她与她说上半天,开天辟地,古往今来,引经据典,滔滔不绝。鱼奴跟着他,倒也受益良多!

      他常使唤鱼奴研磨,边与她说着书中奥义,后来干脆拿了书让她去读,凡有不解,他便搁笔解惑。

      见鱼奴爱读书,又给她寻了许多典籍,教她圣人之言,兵家之道,诗中情,曲中义,鱼奴得以领略文人的意境,自幼受外祖熏陶,便崇敬文人,任大人是文人中的翘楚!是以很是敬仰任大人。

      任大人待她也相敬如宾,每有闲暇,便教她吟诗作对,谈词论曲,与她学奏笛,在这混乱的歧地,有清幽笛声为伴,为勒邑的春夏秋冬添了许多亮色。

      鱼奴乐得跟着这位任大人,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日子久了,许多事,鱼奴觉得恍然大悟,心境也澄明许多,性子也越发沉静。

      在歧地,跟在任大人身边,诸事便利。

      她随任大人去了末凉府,末凉府是旧北歧国都,城池繁华许多,不过,那里是南固戎人的天下,她随任大人拜会出使南固戎的使者友人,又去了故峡镇,故峡镇之北有苍山,有茫茫荒漠,可至夷涂,隐匿着叛逃的蕃军,孙将派人前去打探数次都一无所获,于是任大人又随军回到勒邑。

      鱼奴所到之处,都会私下打探崇阿府的消息,寻找罗先生的下落,只是茫茫北歧,杳无音讯。

      转眼又到了年底,歧地的冬天来的格外的早,十月便下起了雪,一个冬天,勒邑都笼罩在朦朦白雪之中,寒风好像夹着铁刺,白日便吹的人面目生疼,晚上呼啸的风声咿唔传来,守在门外,勒邑府门高大,也挡不住这苦寒。

      鱼奴裹得严实,早早回了房,本想睡下的,却见任大人房中还亮着灯,便想着临睡前为他添些热茶。

      一开门见任大人披着氅衣,趴在案几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折子。

      “大人。”鱼奴轻唤,又忙着将笔墨纸砚收好,取下他手中折子,细看,奏报上述,除了一些日常军务,还提到旧北歧先王遗子应琮率众暴乱,入主末凉府,绵宋有心无力,鞭长莫及,只得寄希望与南固戎平定此乱,没想到萧长定放任自流,封他做了末凉府大将军。

      鱼奴知道若是绵宋失了北歧,那固戎和夷涂将来入侵绵宋,便长驱直入,毫无遮挡,心中很是担忧又疑惑。

      这应琮又是何人呐?玉无双?鱼奴猜疑,那莫七又如何了呢?他改如何自处?

      两年未见,梁州一切,不知成了什么样子,她心里惦记着的,不知道是否还记着她。

      “怎么了?”意随迷迷糊糊冷的醒过来,闻见鱼奴叹息,见她眉头紧锁。

      鱼奴搁下折子,轻轻一笑:“大人这样睡了,会受寒的,喝杯热茶暖暖,快些歇息吧!”鱼奴转身为意随倒了茶。

      意随接过折子翻了翻又合上,后头有圣上之言,调派他去应明府,帮助赵王协理军务,年后便要动身。

      勒邑这七八个月的相伴,是他最为开怀难忘的时光,她常瞒着自己,打探北歧旧事,寻找崇阿府的下落,又常独自失神,可见心中有未竟之事,不知去应明府,她愿不愿同往,意随怕得来的是她的拒绝……

      “这会又不困了,你再添些木炭,陪我下会棋吧!”意随说道。

      屋子里碳火烧的旺,暖意融融,听着屋外风雪声,好生安心,两人各执棋子。

      “大人,我看奏报上说末凉府之事,应琮是何人?”鱼奴问着。

      “是旧北歧的余孽,不知怎么与南固戎勾结在一起。”意随说着,叹息:“赵将军本来有望将他们一网打尽,可追至末凉城外,孙将军强令撤军。”意随落子,忧心忡忡。

      “赵将军,睢州府泾溪山的那位?”鱼奴问道,很是好奇,这位赵将军,作乱本事好大,到了这歧地,也了不得啊!

      “是,明日咱们便去拜访,他现在就在勒邑军营。”意随说道。

      “哦!大人,梁州可有什么消息?”鱼奴落下一子,随口问起。

      “梁州还是老样子,如今朝中顾相最受皇上重用,不过,前几日孙将还说,太子在朝中受奸人所害,皇上宠爱允王,颇有废立之意,唉!”意随叹道。

      “那,肃王殿下呢?”鱼奴神色切切望着意随,意随一时恍神:“肃王殿下不问朝政,未有所闻,不过……”

      鱼奴一时紧张的看着意随:“怎么了?”

      意随轻笑:“没事,我问你,你喜欢梁州,为何不告而别,来了北歧,又为何留在勒邑?”

      “这”鱼奴一时语塞:“离开梁州是造化弄人,来北歧,是还一份恩情,守一个诺言,至于留在勒邑,还不是多亏大人照拂。”说着鱼奴轻轻一笑:“我时常回想这几年所遇,从前觉得自己命不好,回想又觉这一生,几多幸运,离开磬南府有师父庇护,在梁州得以无忧无虑度过许多好时光,来了勒邑,又碰见大人,是鱼奴之幸!”

      意随闻言一笑:“我倒觉得是我之幸!哎?”

      意随惊讶,望着棋局,无从下手。

      鱼奴调皮的看着他,笑道:“哈哈,我赢了,承让承让,哈哈!”鱼奴向来是他手下败将,每每赢他,总是耗尽心力,今日赢的着实轻松,便沾沾自喜,很是高兴。

      意随感叹:“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啊!”他哪有心情下棋,想说的话一直思量如何说出口,话到嘴边变成:“不如咱们对诗。”他不想和她分开,只想一直像这样处在一块。

      这下鱼奴又有怨言:“鱼奴才疏学浅,不比大人,才学渊博,和您论诗,可不是孔夫子搬家--尽是输。”

      意随忍不住笑,安慰她:“切勿妄自菲薄,你哪里尽是输,你赢过的,那次在相府花园,你不是赢过我!”。

      “是吗?我不大记得了!”鱼奴笑道,他们彼此明白过往,虽不点破,但他知道她是谁,她也认了她是谁。

      “你呀!”意随吟道:“好大一个圆盘,不能盛菜不能端,点点黑斑碍眼,若是着急洗他,他又碎成两头尖。”

      鱼奴霎时红了脸,真是无地自容啊!但又觉可笑至极,忍不住笑了起来。

      意随也大笑,这首诗,实在精妙!哈哈!

      她很是喜欢这般日子,勒邑虽乱,日子匆忙,但心内很是安宁,梁州浮华太平,却备受束缚,犹如蝼蚁卑微,犹如秋叶飘摇!汲汲营营,什么都想得到,什么都得不到!犹如飘絮般,不重要的从春天飘过,孤芳开在山谷里,无人将自己放置心上。那是宋菱!

      在这里,再无宋菱,只有杨鱼奴,在任大人的身边,她感觉到温热的烟火气息和平静如水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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