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巧如月

　　吴贵妃来了，她穿着大红宫装，优哉游哉的走着猫步，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赵构觉得她红红的小嘴唇特别妖娆，忍不住吻了上去，这是一个忘情的深吻，吴贵妃的身体在配合着自己，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慢慢地，他觉得自己下腹有一股燥热正在升起，这时她的衣服就像阳光下的露水一样蒸发了，他扑了上去，狠狠的把她压在身下……
　　“官家，该起了……”
　　一个温柔的声音正在唤醒赵构。时辰到了，平日里官家都是自然醒来，今天官家难得贪睡一会儿，宫女们按照职责要求，叫醒官家了。
　　赵构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正想回味一下梦中的情景，却发现这个绮梦的大半已经忘记。
　　他像往日一样掀开被子站起来，却看见那几个宫女惊讶的看着自己的下面，只见薄薄的中衣之下，自己的小弟弟居然高高的昂起了头……
　　赵构尴尬不已，脸微微一红，赶紧收摄心神。
　　——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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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前些天赵构被几位宰相怼过之后，收敛了很多。他照样每天在奏章上练习“准”或者“可”字。已经练习了多个版本，隶书、行书、楷书以及创新型的草书。
　　早朝也参加了很多次，每次大臣们有什么事情争执不下，需要皇帝乾刚独断，十次有九次，他都转头看向赵鼎：“赵相公怎么看？”
　　好嘛，整个一个甩手掌柜。
　　而赵鼎等人就吃这一套，官家不轻易表态，他们就意气风发，顺便还表扬一下皇帝圣明。
　　自古以来就这样，皇帝弱势，文臣强势，史书是他们写的，士林是唯他们马首是瞻，他们说皇上圣明，皇上就肯定圣明嘛；说现在是“众正盈朝”，那肯定朝堂诸公俱是正人君子啦。
　　赵构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羽翼未丰，本来秦桧就是自己突击提拔的亲信，结果让自己废掉了。要慢慢观察，选拔出第三位宰相，把宰相班子从二人转变成三驾马车，不过……还需要一点点时间。
　　如今的赵鼎意气风发，不但提拔了李光，还借着清洗秦桧亲信的东风，把万俟卨等人打发到南方去当县令了，还安排了好几十位自己的官员在各处担任要职。
　　赵构对他的人事安排只驳回了一项——勾龙如渊继续掌管御史台。虽然此人是秦党，但他在秦桧叛逃后几天就来觐见赵构，涕泪横流，向赵构吐露了秦桧的一些秘密，实际上就是向赵构投诚……因此赵构决定保下他，本来御史台也不能落到赵鼎手里，否则朝堂上真的只有一言堂了。如果赵鼎真有什么事情出格了，勾龙如渊会按照自己的意思弹劾赵鼎的。
　　尽管如此，半年一年之内，赵构根本无法动摇赵鼎的地位，好吧，就让他们折腾去吧，反正经过几年的磨合，帝国的运行也算是有章可循，哪怕是即将到来的战争，赵鼎也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其实枢密使不归赵鼎管，可他的手也挺长，总是捞过界。
　　赵构也有意无意地鼓励各位大臣畅所欲言，偶尔也支持王庶一下，不能让赵鼎一言堂。
　　所以赵构一边写着“可”，一边放心地看着赵鼎折腾，心里琢磨着，如果今年冬天刘琦、岳飞、韩世忠等人顶住了兀术的这一波攻势，赵鼎肯定想把功劳再次揽在身上，当然是他而不是王庶指挥有方啦，王庶也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有的瞧了，两个老头互相争功，想起来就很有喜感。

　　既然国事没什么好操心的。赵构就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之江学堂上。可是还有一个月左右，学堂的基建才能初具规模，所以只能再等等。冯益倒是建议，利用这段时间，将已经来到宫里的四男三女这几个小孩子安排做一些洒扫的活计，看看他们是否本性纯良。
　　赵构觉得这是个好办法，欣然应允，并亲自指示：今后的新学员都要经历这样一个月的考察期，毕竟自己要让他们学的东西太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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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玥，经过我的慎重思考，我认为你没有原先那个赵构的心理障碍，在体内雄性激素的刺激下，不举之症已经痊愈。”
　　“你的意思是说，我成了彻头彻尾的男人了？”
　　“难道还有别的解释吗？”
　　“难以置信，心理上我还是不喜欢女人的，吴贵妃例外。”
　　“心理上也许还需要更长的调试期，甚至这个调试期可能长达一辈子。但是生理上你已经适应了男人的角色了。”
　　赵构点点头，确实如此，否则无法解释自己的那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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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赵构轻松无事，朝政可以放一边，有赵相公呢；之江学堂还没开学，也就是吉特在忙活……所以他就喜欢跟吴岚儿一起打发时间。
　　初秋时，赵构确实和吴岚儿一起乘船游了几次西湖，如今已经是十月了，杭州进入了深秋。这时候再去游湖就比较冷了，只能缩在船舱里，这个时代又没有玻璃窗，看不到风景，自然就没啥意思了。
　　所以现在两人都待在室内，最常见的相处模式是：两人都在一起看书，一看就是几个时辰。
　　吴贵妃对他真的是顺从地没话说，从来不会忤逆他的意思。这是个非常聪明而且有主见的女人，完全是对赵构曲意逢迎，也确实难为了她。
　　赵构遇到事情，不止一次的征求她的意见，她总是说：“臣妾听官家的。”
　　这样的相处模式，对其他那些占有欲很强的男人来说，自然会怜惜吴岚儿。可是赵构不是这种大男子主义者——没多久之前自己还是女人呢。他希望能通过慢慢的交往，让吴岚儿学会与自己平等相处。
　　重阳节那次谈话之后，两人就形成了这种既亲密，又相敬如宾的状态。
　　总要突破一下，是不是真的该和她同床共枕了？
　　这件事情上，没有人可以和自己商量，总得自己掂量着办。
　　除了同床共枕，让吴岚儿多见识一下外面的女人，也是增长自信、增加情趣的一个方法。
　　十月二十三日的傍晚时分，赵构和吴岚儿两人带着一批随从，来到了西湖北岸昭庆寺旁郑绿儿的家里。
　　事先当然是递名帖预约好的。为了方便官家在临安的交际，冯益安排人以□□的名义在钱塘门外租了一栋房子，作为赵构的联络处，郑绿儿的名帖就送回到了这里，再安排人从这里通知宫里。
　　这联络处在西湖东岸，很不起眼。从宫里可以直接坐船过去。联络处在后世的西湖湖滨景区，赵构很是满意，虽然没在宅子里过夜，也带着吴岚儿来这里歇过脚。
　　弃舟登陆，郑绿儿亲自到门口来迎接两位贵客。今天她和赵构在湖上遇到的那个清雅的仿佛邻家女子完全不同，她一身大毛衣服，脸上也涂了厚厚的脂粉，显得雍容华贵——用这样的妆容来迎接贵客，表示了对客人的尊重。
　　郑绿儿看到赵构，立刻上前，福了一福，自有妈妈出面招呼客人。吴岚儿是女扮男装的，跟在赵构身后，学着男子对郑妈妈和郑绿儿抱拳作揖。
　　这是一套很素雅的住房，进入院子后就是几间平房，青砖碧瓦，朴实无华。
　　进入客房之后，风格跟室外完全不同。这里雕梁画栋，满屋地面都铺着地毯，家具皆是上好的实木家具，擦拭得铮亮，看起来比大内的房间还要华丽，十数支牛油蜡烛插在七八个灯盏上，照耀得屋里亮亮堂堂，更显得富丽堂皇。
　　见到两位客人吃惊的样子，郑绿儿微微一笑：“两位官人见笑了。”
　　赵构回过神来，哈哈一笑，掩饰自己的尴尬：“郑姑娘莫怪，我们确实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屋子……这位是吴公子，也是开封人。”
　　三人坐下来，郑绿儿解开皮衣，露出里边绿色的襦裙，身上最显眼的就是那个挂在腰上的白色玉佩，晶莹剔透，一看就是上品。
　　妈妈叫来了郑绿儿的妹妹郑六娘一起伺候。这位六娘是一位乖巧的小姑娘，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长相完全不似郑绿儿，赵构猜测，她所谓的妹妹，其实都是郑妈妈的养女。
　　估计这里的规矩是，来多少客人，就上多少姑娘来伺候。
　　六娘负责点茶，侍女拿出一副古筝，郑绿儿开始演奏起一首轻快的音乐来。
　　刚演奏了不久，刘侍卫敲门进来，对郑绿儿施了一礼，告诉他说自家大官人身体不好，所以今晚的饭菜需要做得干净些，自家有些下人，可以去厨房帮忙。
　　郑绿儿也是明白人，知道他们是不放心自己，怕饭菜中有毒，虽然心中不以为然，还是欣然应允。
　　接下来宾主进行了一次轻松愉快的交谈。与客人聊天，是郑绿儿这种档次的妓女的基本工作，通过聊天也是彼此熟悉、勾搭的一个过程。那些见面就脱裤子的，都是不上档次的流莺。像这样身份的女人，基本上不会初次见面就留宿，而是要几次接触，双方你情我愿，然后才悄然入巷。
　　在这个时代，有权势的男人家里的正室，大多是刻板严肃，无法亲近的贵妇。她们真的是在“相”夫，像宰相一样在管理自己的家庭。而那些出身小门小户的妾侍，也无法在精神上与主人共鸣，所以这些高级妓女的存在，满足了男人们对爱情的需求。
　　一见面就脱衣服，那是一夜情。见面几次之后才上床，那就是爱情快餐了。当然，价钱也大大不同。
　　爱情快餐的主要食物是音乐、诗词和下棋等娱乐活动。尴尬的是，当郑绿儿请赵构作诗的时候……赵构不精于此道，只能推脱。而吴岚儿纯粹就是来看热闹，她肯定不愿意和郑绿儿来应和……这就尴尬了。
　　吴岚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舒舒服服地靠在软垫上，面带微笑的看着赵构和郑绿儿谈诗。自己倒是知道，官家以前很喜欢附庸风雅的，虽然诗做的一般般，可是只要有机会，总要表现表现。今天这样子推辞作诗，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呢。大概现在心里都装着国家大事，不再独好诗词了吧。不管怎样，虽然官家不再跟自己吟诗作对了，还鼓励自己走猫步——以前宫里的贵人大都不会走路，要步辇抬着呢……不过经常走路的感觉真好，自己都觉得身体强健了些，两相比较，自己还是更喜欢现在这个有点俗气、活力充沛的官家，不想作诗也不打紧。
　　郑绿儿见赵构不愿作诗，也就罢了。她又弹了一曲古筝曲，让屋里的人舒缓下来，品尝品尝茶点，再跟赵构聊起了近期官场上的一些传闻，比如秦相离职之后，赵相如何落井下石，如何打压那些秦党，以及近期临安城内达官贵人们的一些趣事，这倒是对了赵构的脾胃，也补充了一些自己知道的趣事……
　　“说起来这位勾龙大人，当初还是秦相最重要的心腹，听说他去见了官家，痛哭流涕，表示要痛改前非，才得到了官家的宽恕呢。”郑绿儿讲到这里，也在抹眼睛，似乎在模仿勾龙大人的流泪的表情。
　　赵构也笑了：“我倒是听了另外一个说法，这位勾龙大人倒是没哭，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才得到了官家的器重呢。”
　　“也许是吧。市井闲言，当不得真的呢。”郑绿儿也笑了。
　　郑绿儿仿佛突然想起来：“李大官人，您的那首临安游，现在很多人关注呢，都向我打听，您到底是何许人也。”
　　“我那仅仅是游戏之作，上不得大雅之堂的，你这是奉承我吧。”
　　“妾身才疏学浅，只觉得这诗颇合妾身的心意，所以就唱了出去。没曾想颇受南来的各位客人喜欢，现在几乎全城都在传唱，妾身知道的，就有好几个姐妹几乎每天都要唱几遍呢……大家都说，最近朝廷在于金人议和，此诗正是讥讽那些朝廷大佬，吓得朝廷都不敢再谈议和，召回了王伦大人呢。”
　　吴岚儿回过头来：“我倒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做了这样一首诗呢。”
　　郑绿儿倒也凑趣，马上用古筝伴奏，演唱了一遍这首诗。
　　一边听歌，赵构一边在沉吟：“我的初衷倒不是为此，倒没想到赶上了这个风口浪尖……一诗成名啊。”
　　一曲唱毕。吴岚儿鼓起掌来，连声喝彩。
　　“吴公子，你这是为这诗喝彩呢，还是为郑姑娘的歌声喝彩？”
　　“诗好，唱得也好。相得益彰。”
　　转头一看，赵构面色颇有些不豫，郑绿儿赶紧安抚：“大官人不必多虑，本朝从来不因言获罪，大官人大可宽心。”郑绿儿心道，这位大官人倒真是有趣，自己都成了名人了，还不知道这事。
　　赵构倒不担心这个问题，谁敢来定自己的罪？他倒是担心民意对这次和议的看法。看来临安的很大一部分民众并不希望向金人屈膝。这个时代的中国人，脊梁还没被打断，没法向金人跪下去，民族气节还是有的。
　　可是自己正打算以战促和……
　　“郑小娘子，请问您接触的客人中，听到这首诗之后，赞赏的大概有几成，反对的大概有几成，无动于衷的大概有几成？”
　　“绿儿接触的人，大多是王孙公子、清客文人，他们大概有七八成都反对和议，所以大官人的这首诗才会被广为传唱。”
　　赵构听了，轻轻摇头。
　　郑绿儿看他这幅表情，也猜不透他的意思，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聊起其他人的风流韵事来。
　　天色渐渐黑了下去，酒菜备好之后，郑绿儿请两位客人从客厅出来，去餐厅。宋时的上层人士，还是以分餐制为主，只见诺大的餐厅中，放着四张餐桌，正好他们四位一人一桌。菜的分量不大，都很精致。不过……肉好像多了一点。
　　看到满桌的肉菜，赵构揉了揉鼻子，晚上吃这么多肉，不好吧……
　　只是筷子一动，觉得这几种猪肉烧的真的是美味，比皇宫里的红烧肉好吃，嗯，大不了今晚睡晚一点，好吃就别放过。
　　看到赵构正在大快朵颐，郑绿儿欣慰地笑了。她举起杯来，频频劝酒。江南人多饮黄酒，多喝几杯也没事，正好解解肉的腻味。
　　不仅赵构，吴岚儿也觉得这肉挺好吃的，打听是怎么做的。没曾想郑绿儿也不知道做法，她又讲起一个故事：
　　开封大相国寺有个名叫慧明的和尚，对念经不感兴趣，却喜欢研究烹饪技术，尤其喜欢做肉菜，他做的肉菜可谓色香味俱全，手艺堪称京城第一，其"美食大师"的美名，开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寺里没有其他手艺的和尚，干脆联合起来，开了一家名叫"烧猪院"的酒楼，天天顾客盈门。做猪肉生意的和尚，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郑绿儿家的厨子，正是一位从烧猪院里逃到临安的厨子，此人做肉菜也是一绝，只是脾气古怪，不肯告诉别人秘诀。郑绿儿笑道，就怕大官人的家人在旁边看着，也未必看的明白呢。
　　赵构放声大笑，咱大宋的奇人可真多。
　　分餐制的最大问题就是浪费。四人的菜也就赵构吃得多点，另外三位的桌上，大部分都剩下了，不知道会不会倒掉。赵构觉得，宫里也没有这里浪费大。
　　吴岚儿感叹道，就为了这美食，也值得再来。郑绿儿笑而不语，她早已看出吴公子是女扮男装，所以那位六娘也不再出现了。
　　郑绿儿心里嘀咕，有这位姑奶奶不知道与李大官人是什么关系，估计是来玩票的，有她在这里梗着，自己要和这位李大官人眉来眼去怕是千难万难了。她想起上次两人独坐舱中的轻松愉快，今天可就太没感觉了……看着赵构与吴岚儿随意打趣，她的心中不觉得有点幽怨。
　　饭后郑绿儿带他们俩回到了客房，奉上点茶和音乐消食。这时候，有其他客人来了，郑绿儿赶紧向赵构道歉，说这位客人来头很大，自己要去接待一下。赵构也懒得争风吃醋，随她去了，妈妈又唤来了六娘和另一位叫饶翠的姑娘作陪。
　　赵构选择了下棋，于是赵构和六娘下棋，饶翠在一旁弹琵琶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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