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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乱
无论什么事情，时间久了就容易形成习惯。
比如说陆小凤就习惯了查案的时候有花满楼和杨牧之作陪。
不用他们多沾手，只要也参与进来就是对他来说最大的慰藉了。
因为，这样不孤单。
说出去可能没人信，风流花名传遍江湖的陆小凤最怕的，竟然是孤单。
罢了，没人信就没人信吧，知己这两个字太奢侈，能遇到两个就已经很幸运了，陆小凤这样想。
现在三个人齐齐坐在桌前，算是真正开始说正事了。
杨牧之先问：“小凤凰你之前都查到些什么？先说出来告诉我们。”
于是，陆小凤将自己从龟孙大爷手里拿过玉牌，欧阳情解释玉牌来历的事情说与他们听。
最是细致的花满楼敏感地听到两个字：“南王。”
接着他提出的讲，陆小凤将那天自己从南王府窃取了玉生莲之后被追杀的事情一并说了。
“欧阳情在被暗算之前，和孙秀青说了什么？”
啧啧两声，杨牧之道：“欧阳情说想到了和南王有关的事情，孙秀青说她们之前提到蜀地风光不输中原，邀请她去峨眉派做客。”
一直拿弯曲的两指敲击桌面的陆小凤停了一瞬：“蜀地……是南王的封地，因为老南王皈依了佛教去庙里做和尚了，所以由南王世子继承。”
几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南王，可南王为什么要对小小一个欧阳情，小小一个不确定偷了什么的偷儿过不去呢？
“或许，南王不是和你们过不去，而是和那天夜里出现的人过不去。他们以为你们窥探到了什么秘密也说不定。”花满楼推测道。
这样的推测应该是最合理的，可陆小凤冤枉啊，他那天偷了东西就急急忙忙走了根本没多待，还没有金九龄待得久怎么他们不去一一金九龄？！
陆小凤立即补充这一点：“当天夜里我还见过金九龄，他穿了一身夜行衣趴在屋顶上装蝙蝠，我还跟他说了话的。”
和他们三个不同，金九龄有官职在身，某种程度上可以代表朝廷的态度，那天夜里他也出现在南王府实在太巧了。
南王府有问题。
可是他们一时也猜不到有什么问题，进展一度中断。
花满楼把杨牧之茶杯里的冷茶倒掉重新斟上热的，打破了沉默：“刚刚陆兄说杜桐轩死了，可是城南那个杜桐轩？”
点点头，陆小凤道：“就是他，他赌了明晚叶孤城赢，所以众人都把他的死归到西门吹雪身上。”
曾在京城逛了不大不小的一圈，花满楼和杨牧之对有关明晚的赌局也是知晓的，当下还有一个问题要解决。
杨牧之喝了口茶：“所以说杜桐轩的死和之前龟孙大爷死，欧阳情中毒有没有关系。”
如果有关系，这两件事合成一件事就更能发现更多线索。如果没关系，恐怕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从表面上看，这两者是没关系的，就是不知道内里有没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联系了。
没把话说死，陆小凤又敲敲桌面：“不管这两件事有没有关系，欧阳情必须得保护好，杜桐轩那边也要接着跟进。”说完问：“牧之，欧阳情什么时候能醒，也许她能为我们解开很多谜题也说不定。”
撇撇嘴，杨牧之道：“我也说不好，两种毒叠加在一起也许会抵消一部分但更大的可能性是会使药性加重。快的话明天，慢的话一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捏捏他的手，花满楼转向陆小凤：“既然决定要同时进行，那么由我和牧之保护欧阳姑娘，陆兄你顺着杜桐轩的线索查吧。”
点点头，这也是陆小凤的意思。
深深看了两个人一眼，总是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陆小凤沉了声音：“我打算一会去找金九龄问问情况，他的消息最灵通，至于你们二位，还请保重。”
只要欧阳情不死，南王府的人派来的刺杀或许就不会结束，虽然陆小凤要他们保护她，可他同样不希望他们两个有什么闪失。
明白他的心思，花满楼和杨牧之晃了晃相握的手，异口同声：“保重。”
于是陆小凤又吃了块糕，喝了杯茶就出门去了。
花满楼和杨牧之准备回房间，后者又问：“花满楼，今天真的不能再吃南瓜饼了吗？”
若是他没毒|瘾，不管他想吃多少花满楼都不会干涉，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只能硬下心肠拒绝：“牧之乖，早上不是多吃了一块么？那今天就没得吃了。”
心里有瘾，可杨牧之终究还是听话的，没再多问，乖乖跟着回房间了。
“刚才不是说想睡午觉的么？牧之来一起睡。”花满楼转过半个身子冲还有些不高兴的人招招手，杨牧之走上前去抱住他的腰。
动作太猛，花满楼被他撞得倒在床上。
一上一下。
吻吻他的眼睛，花满楼温声哄他：“高兴点，牧之，睡一觉就该用晚膳了。”
“我想吃甜的。”
“甜的？糖么？”
“是这个！”
杨牧之吻上他的唇，撩拨他，诱惑他，戏弄他，果然是甜的。
别看他们两个的房间里气氛如此甜蜜，换一间房间就不是这样了。
孙秀青坐在床榻照料欧阳情，只需一扭头就可以看到守在外面的白衣剑客。
如芝兰玉树。
不愧是她不知不觉间就深藏心里的人。
有他守在外面，她很安心。
实际上，西门吹雪一直以为自己瞒得很好，不论是到峨眉去的原因还是练功心切内力受损的原因都找得很好。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孙秀青早就知道了。知道那个男人在峨眉山留下的眼线，知道那个男人为了她从万梅山庄不远万里奔袭而来，知道他用内力护住了自己的命脉，知道了他用内力换来自己半身武功，甚至就连他私底下试药的事情她也知道。
不是谁告诉她的，而是她自己看出来的。
孙秀青或许不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却也绝对不傻。
她知道一旦说出来两个人都尴尬，所以没有说。她知道自己又欠了他好多，却还不清。所以她来了，放下峨眉派，放下心里的一切，她来了。
现在两个人隔着一扇门，她也知足了。
门外的西门吹雪心里也是知足的。
在他还小的时候，也曾经幻想过自己以后会娶一个怎样的女人作为自己的妻子。
他想一定要知书达理，落落大方，重情重义，无论对谁都不卑不亢……
想了很多，想了很久，久到性子越发冷了，就不想了。
谁知道还真的遇上了，那是在珠光宝气阁里，像一只小兽一般被困住的孙秀青朝霍休喊：“我喊不要不是要你不要按下机关，而是要两位公子不要为了秀青做傻事，害两位因我受限已是拖累，怎么能白白赔了性命？”
不是那种造作的大义凛然，而是真的毫不畏惧。
她懂事且勇敢，只一眼西门吹雪曾今幻想过的妻子的样子逐渐清晰。
可世事弄人，他杀了她的师父。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独孤一鹤是一心求死的，只因为独孤一鹤清高自持不愿因自己的污点玷污了峨眉，所以必死。
就算西门吹雪不杀他，他也会死，可他终究死在了西门吹雪的剑下。
原来自独孤一鹤倒下的那一刻开始，有些事情就已经注定。
白衣剑客闭上眼睛，不愿再想。
另一位白衣剑客坐在自己的房间，冲着空气喊了一声：“现。”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黑衣的精瘦男人突然现身，单膝跪在叶孤城面前恭敬地低下了头：“属下在。”
叶孤城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他，端着手中的茶杯不住摇晃：“你做得太不小心了。”
黑衣人头低得更低：“主子，欧阳情当时似乎已经想起了什么，不能留了。”
声音又冷了几个度，叶孤城拿出威压：“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被无形的威压逼迫出一口血来，黑衣人求饶：“主子息怒，属下知错。”
叶孤城站起来走到窗前停下：“世子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换了个方向跪着，黑衣人道：“假冒您的那个替身在杜桐轩面前出了纰漏，为了不影响大局，世子已经派人处理了杜桐轩。”
皱皱眉，叶孤城问：“什么纰漏？”
长久住在白云城，叶孤城鲜少在中原露面，应当没有多少人见过他才对，怎么会出了纰漏？
黑衣人解释：“那个替身之前认识杜桐轩，跟他交谈的时候带出了之前说过的一些话却不自知。惹得杜桐轩察觉出不对劲后跟踪他，才被世子除去了。”
“知道了，不要再对欧阳情下手了，下去吧。”
“主子，属下……阿齐知道您心软且无心功名利禄，可是现在已经搭上了世子这条贼船就再也下不来了，还请您不要再妇人之仁啊！欧阳情实在是留不得！”
空气中一顿，不知过了多久，叶孤城的声音才再度响起：“我知道了，如果欧阳情在明晚之前醒了……我会亲自杀了她。”
明明不在空谷，不面高山。
房间内却好像有回音。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又或者是叶孤城的心上一一有了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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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作者君：各位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搞事情】
杨牧之：不该托大染了毒。【无奈苦笑】
花满楼：不该让牧之染了毒。【自责苦笑】
叶孤城：不可说。【面无表情】
孙秀青：不该下山。【脸色凝重】
西门吹雪：此生无悔。【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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