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做个始乱终弃的男人

　　下了班，叶仲驱着车疲倦的往郊区去，浓重的墨色黑压压的笼罩着公路两旁，深夜凝聚的霜雾遮挡着去路，车前的两束远光灯在午夜时分的公路上显得单调孤独。

　　路边的景色不断的倒退，驶了好一会才到达目的地。

　　藏在遥远的路途后的是家，它安静的矗立着，漂亮的灰白色瓷砖乖顺的贴附在上面，千篇一律的外表和花纹，像每一座普通的房子一样，门前装有两盏精巧的灯，在黑夜中淡淡的散发微光，夜里的飞蛾蚊虫拍着翅膀奔去，一扇翅光辉就荡漾着，在朦胧的雾里更显微弱。

　　它太平庸了，叶仲从车上下来，恍惚一看觉得熟悉又陌生。

　　z国亿万以计的建筑里，拥有着与之相似外表的太多了，唯一它们显得与众不同的是里面的事和物。

　　直到阵阵阴凉的风刮到脸上，刮得他发疼才发觉自己又站着发呆想些乱七八糟的。冷风顺着领口灌进来，叶仲呼了口气，眼前起了一团雾，裹了裹身上的风衣。长久工作遗留下来浓厚的疲倦感，再加上冷风一吹，太阳穴便突突的痛，原本因为到家而缓和些的眉头又耐不住的皱起来。

　　南方冬天昼夜温差大了些，他脱下黑色的手套，才从大衣里拿出钥匙。

　　寂静无声的夜里只有金属相撞发出的冰冷尖锐的声音。

　　门锁“咔哒”一声，开了。

　　他推开大门，毫不意外屋里的一片漆黑。

　　夜已经很深了，他有些疲惫的合上门落锁，然后在玄关里脱换了鞋。

　　屋内是他熟悉的装饰设计，他甚至不需要灯光也可以来去自如，因此他并没有打开那盏位于大厅四周的灯。

　　外面确实是寒风凛冽，屋内乍然暖和的温度使他神情放松了一点，他紧接着往楼上走去，脚步声尽可能的放轻。

　　摸着楼梯扶手，他走了上去，走到一半他就已经看到了亮光，他又踩重了些步伐。

　　等他走过漫长的楼梯，他看到了光的来源，这是主卧门缝里透出的光丝，稀少的光朦胧的照着最近的沙发的三分之一，更远的其他的地方隐约能看到轮廓。

　　季时宣却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在黑漆漆一片的背景里，只有少得可怜的惨淡的月光。

　　但叶仲还是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他。

　　黑与暗的的光影下，季时宣那如玉的脸庞几近被吞噬，所有冷硬的线条都变成了模糊柔软的，他穿着平常的居家服安静的坐在那，平时宽广挺拔的背影在庞大的漆黑里显得渺小。

　　叶仲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但他的骨节分明的手应该搭在膝盖上，他的目光正看着窗外，神情……应该是平静深刻的。

　　他就像这个世界的旁观者，看别人为他撕心裂肺，为他痛苦不堪，他却半点反应也没有，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也入不了他的心。

　　这样的表情他见过太多次了，尽管他爱季时宣的每一个模样，每一种神情，但依旧见不得这个人眼里心里没有他的样子。

　　季时宣从来没有掩饰过对他的不在乎。永远都是他先发现季时宣，他先主动。

　　他早就知道这是感情的不对等导致的结果，但他以为他能忍，能忍到他们彼此相爱的时候。

　　但，其实他不能，他可以面对豺狼虎豹，却不能忍受季时宣的漠视。今晚，或许是他太累了，或许是外面的冷风把他的心吹凉了，他不想再这样了。

　　最悲哀的是，季时宣可能从来没有爱过我。

　　他“啪”的一声打开了大厅的灯，暴躁的动作带出的响声在宁静的晚上很突兀，屋内的昏暗瞬间被驱散，恍如白昼。

　　刺眼的光芒在那一刹那绽放，直直的刺得季时宣下意识的眯眼，由于反应过猛，甚至有些生理盐水顺着眼角滑下。

　　他眯着眼缓了一下，语气自然也不太好：“干嘛。”

　　任谁都能听出语气里的怒意。

　　这是一点也没有遮掩过的、赤裸裸的怒气。他从来没这么生气过。认定了这个事实后，叶仲心一缩，仿佛要喘不过气的难受。

　　然而下一刻，他的怒意也冲了上来，尽管他的理智还没有丧失，但是这一刻他决定借着这次的感性来试探一下季时宣，因此他放任这股怒气。

　　“干嘛？”他呛声到，“我在开灯。”

　　季时宣愣了一下，从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语气回话。他不在乎叶仲无理取闹的原因，他不想深究这些，这是没有必要的，但他的脾气也并不好。

　　“你是不是有病？”

　　叶仲听到他的话不怒反笑：

　　“我有病？我TM确实有病。怎么，我就这么惹你讨厌么？那你怎么不去找莫时雨，她跟你不是很好吗？她不是喜欢你吗？”

　　话音落下，叶仲意识到自己说重了，但人就是这样，在关键的时候往往嘴更笨。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提莫时雨，但他提了，并且已经脱离了试探的初衷。

　　这是质疑。

　　季时宣很明白，因此他的脸色更冷了。

　　一直在旁观吃瓜的008努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手里的爆米花已经被它藏到了身后，在008看来季时宣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空气中凝固的氛围，好像预示了一场即将迎来的狂风暴雨。

　　叶仲站在原地，手脚僵硬又冰凉。

　　五颜六色的沙子从沙漏里缓慢的流逝，指针在一点一点的摆动，太慢了，太慢了。

　　他的视线无意识的想要透过季时宣的背影，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滴、哒、滴、哒……

　　度秒如年。

　　“你在想什么？”哑着喉头说出的话像粉笔突兀的划在黑板上，刺耳又难听，像濒临死亡的雀在哀鸣。

　　“我在想什么你不用管。”他的语气冰冷，却也缓和了很多。

　　因为这一点缓和，叶仲甚至有些想流泪，但他没有，他一步步的走近，然后像往常一样，亲昵的靠坐在季时宣的旁边。

　　他们靠得很近，叶仲轻轻一嗅还能闻到季时宣身上的气息。

　　他们的体温交融，亲密无间。

　　“季时宣，算我求你了，你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的语气近乎哀求。

　　叶仲已然低到了尘埃里。

　　季时宣这样想到，他的气已经消了一半，张爱玲是对的，爱情使人卑微。

　　有人爱上了他，并不是好事，季时宣从来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爱的人。

　　凡是爱上他的人，是一律可怜的。

　　他像是伸手挥开身边的苍蝇，打发路边的乞丐，轻松又随意的应付掉叶仲。

　　他用他冰凉的双手抚摸叶仲的脸庞，在颤抖的眼角里细细的呼气，然后像施舍一般接吻。

　　这在季时宣那里，便是翻篇了。

　　阴冷的空气沉重的压在叶仲的心上，他还想问我为什么不用管。但是他什么都没说，话就像一块石头，堵在他的喉咙里。

　　直至深夜，叶仲躺在季时宣的旁边，夜里没有一丝光，季时宣背对着他仿佛睡着了。

　　夜太深了。

　　叶仲闭上了眼。

　　他没睡，他又怎么睡得着呢。

　　但闭上眼可以让他不被黑夜侵蚀，他不想变得脆弱，像一个丧家之犬。

　　他需要的是理智，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叶仲睁开的眼里充满了血丝。

　　他已经没有解决的办法了。

　　爱情是毒药，是荒唐的情诗，人类歌颂它，仿佛它是个好东西。

　　而深陷其中的人，无一例外都唾弃它，又放不下它。

　　当纯白的露水滴落在绽放的花苞里，通红的眼角坠着露珠，像一只濒临死亡的天鹅，他仰着脖子，将身体沉沦在欲望中，脑子却第一次这么清醒。

　　他已经没有解决的办法了。

　　就让他死在现在吧，无论如何荒谬的认为现在他拥有他吧。

　　就这样一直荒谬下去，只要永远不分开就好了，对吧。

　　“我错了，不会有下一次了。”

　　叶仲抱着季时宣，一边娇喘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话。

　　“我爱你。”

　　你也会爱上我的，我有一辈子陪你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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