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鳞奇缘

作者:左海听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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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史乘龙(上)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我就带着一班人马开始工作。
      先用竹子沿着山势把泉水引下山,然后把一根根粗竹竖着固定在地上作支架,上面架着引水的竹槽,很快就把水引导到了宫殿前面。
      我的引水工程有个巧妙地设计。把细竹疏通,一端保留隔板,在隔板前面一点开个小口,然后在竹水槽侧面开一个和细竹一样粗细的圆孔,把细竹保留隔板的那端插进圆孔。用水时只要轻轻一推,把那有开口的部分探入水槽,水就会顺着细竹流出来。不用水时,轻轻一拉,只要将开口处拉出水槽,水自然就止住了。
      大家的积极性很高,水槽一天一天地延伸,没过几天梅花谷的人们都喝上了甜美的泉水。
      而每天早晨,我都能喝到一盏更加甜美的香茶。
      茶是一个叫叮咚的小姑娘送来的,有时候她就站在我门前端着茶候着。她好像是香如小姐的贴身丫鬟,总是穿着一身俏皮的蓝色衣裳。
      每天早晨,这盏茶,就成了我最大的期待,而喝完这盏茶,一整天我都好像充满了能量。
      这一天,我特意起得很早,接过茶盏,对着叮咚点头说到:“有劳姑娘,谢谢你的茶。”小姑娘看着我笑道:“你谢我作什么,茶又不是我冲的,要谢呀,你谢我们家小姐去。”说完,一转身嘻嘻地笑着跑了。
      我心里说我倒是想跟她当面道谢呢,做梦都想。可是这后堂我从来也没进去过,而香如小姐自从那次欢迎宴会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见过。有时候我特意绕着宫殿转上几圈,也没能从哪一扇窗子看到我心中的倩影。我的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默默地燃烧。
      引水工程结束,一闲下来,这团火烧的更加厉害,香如啊香如,你可知我已相思如海。
      没想到我很快就有机会走进了后堂,原来是谷主邀请我参观宫殿。这座宫殿实际上就是在那条大楼船的基础上扩建的,看着这座宫殿不由让人遥想当年楼船的雄姿。
      来到谷主的书房,书架上竟然遍排古籍,我心中疑惑,难道当年的战船上竟然装满书籍吗?一问才知原来大部分都是李恒将军默记下来的。我心中对将军的敬仰真是有如滔滔江水一般。古人常说学富五车,这李将军的五辆车怕都是火车吧。
      书架前几案上放着的一副围棋引起了我的兴趣。那精致的棋盒内装的竟不是黑子白子。一盒是接近于白色的玉石,另一盒竟然是红色的玛瑙。
      谷主见我看着围棋,十分高兴,一定要我陪他下上一盘。我的棋力差的很,只能是硬着头皮奉陪。他用的围棋规则与现在也完全不同。先要各摆对角星位两个子,相当于对角星开局,至于数目规则,没有贴目还子之说,什么数棋路,还棋头等等我根本不懂。
      我下的束手束脚,而对面谷主则下的平和中正。出于尊重,我也就规规矩矩,两个人客客气气各围各的。一局终了,当然是我输。谷主捻髯微笑,意犹未尽,还要再来一盘。
      开局之先,我先跟谷主说了一声:“得罪!”谷主一愣,然而他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这一盘我开始动粗了。管它什么规则,我是逢断必断,当点则点,一路缠斗搏杀,直杀得老人家心惊肉跳,通身是汗。最后把老人家的一条大龙连头带尾囫囵吞掉,上演了一出倚天屠龙记。谷主呵呵大笑,推枰认负。
      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对谷主说着:“玩笑,玩笑。”不过,从此之后,谷主再也没有与我下过棋。
      我转头看到身边墙上挂着一幅画,画的就是对弈的情景。笔力轻健、栩栩如生。特别的是在那画中对弈之人身后是一座屏风,屏风上面又有画,画的仍然是对弈之图,图画当中竟然还有一座屏风。看那题跋,正是南唐中主李璟手绘的《重屏会棋图》。
      看着那图,我想这图其实可以无限循环下去。比如我们看电影,看的什么内容呢,是有人在看电影,电影是什么内容呢,还是有人在看电影。不由想起小时候那个经典故事:从前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
      忽然传来丝竹之声,谷主于是又带我来到乐坊。乐坊中几个女子正在演奏,遗憾的是我并没有看到香如的身影。谷主问我会何种乐器,能否屈尊演奏一曲。我也不推辞,拿起一只竹笛,吹了起来。
      其实我只会吹笛子,而且也只会一首曲子。
      说起这笛子我是跟一位骆驼客学的。这年月骆驼客早已经绝迹了。我那时候还小,骆驼客就住在我的家里。我估计他应该是这世界上最后一位骆驼客,因为谁还会用骆驼运东西呢?
      不过他说他这一辈子都会是一个骆驼客。他说,如果沙漠中没有了骆驼,沙漠就会死亡。沙漠中的植物等待着骆驼来吃,因为只有被骆驼吃掉,经过消化道处理的种子才能生根发芽,也就是说,沙漠中的植物与骆驼是共生关系。
      我感兴趣的除了骆驼,就是骆驼客腰间的笛子。没事的时候他就拿出来吹,吹得都是忧伤的旋律,听得人想哭。我跟他说:“你能不能教给我一首欢乐的曲子?”于是,我就学会了这首《送粮忙》。
      欢快的旋律一下子就感染了乐坊中所有的人。一曲吹罢,欢声四起。那些女子们都跑过来嚷着要学。谷主是个大行家,他肯定听得出我的气息是如此的糟糕,技法是如此的拙劣,但这首欢快的曲子,他肯定没有听过,所以只是微笑着点头。
      忽然一阵优雅婉转的琴声从楼上传来。乐坊内一霎时安静下来。琴声缠绵幽怨,正是那首《凤求凰》: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琴曲已终,余音绕梁。我听得如醉如痴,一颗心早已飞到了楼上。因为我知道这肯定是香如在弹奏。她一定是听到了我的笛声,来与我应和的。可是她为什么偏偏要弹这首《凤求凰》呢?
      路云龙啊路云龙,你这个混蛋!我暗中骂着自己。
      进谷已经八九天了,我一直处在矛盾之中。反复思量:是走?是留?怎么走?又如何留?万一梅花谷被外人发现了怎么办?那些黑煤窑里的兄弟还在等着我呢。
      而对于香如,虽然只是见了一两面,可真如这《凤求凰》中写的一样,见之不忘,思之如狂。这本是人之本性,但我却一直压抑着,压抑着。甚至不敢有任何非分的想法。
      说起来我真的不如当年那个穷的叮当响的司马相如,他家里连一间像样的房子都没有,就敢当众唱出这首《凤求凰》,然后带着卓文君私奔。而我呢?
      今天,香如弹这首《凤求凰》难道不是在暗示我吗?路云龙啊路云龙,你不敢在这梅花谷里唱一出《凤求凰》,反倒是人家香如小姐弹了一曲《凰求凤》。路云龙,你还是个男人吗?你的男人的勇气呢?
      谷主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笑了笑,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一定喜欢。”说着拉着我来到了一间兵器室。嚯,这里面真是刀枪剑戟什么都有。谷主说这里面的东西随我任选,选中了就是我的。
      “真的?”我高兴地四处观瞧。一会拔出一把宝剑,一会抽出一把长刀。可是都没有满意的。心想,要是有一把短刀或是匕首就像我丢失的那把一样刚刚好能放进我的靴子里就太棒了。
      这么一想,我就转身比划着对谷主说:“有没有这么长的短刀或者是匕首什么的?”老谷主惊异地看着我,一句话没说,拉起我的手就走。
      我奇怪地跟着谷主又回到了书房,谷主屏退左右,关好房门。走到了那副《重屏会棋图》前,轻轻将画摘下,然后在画后面的墙上,轻轻一推,打开两扇小门,露出一个秘密的暗格。谷主伸手从里面捧出来一个长方形的漆盒,捧着漆盒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几案之上。
      我站在旁边,不明所以。只是觉得谷主脸色郑重,知道这盒中的物件一定非同小可。谷主看了我一眼,轻轻打开漆盒,里面竟然是一把短刀。正是像我比划的那么长。谷主双手捧起短刀,凝视了一会,转身送到我的面前。
      我忐忑地接过短刀,那斑驳的刀鞘诉说着它的历史。我轻轻握住刀柄,“唰”地抽了出来,屋中突然闪过一道银光,
      一把古朴而又精巧的短刀冷森森横在我的眼前。一点清幽的灵光在刀身上来回游动,那锋锐的刀身让人根本不敢碰触,这是一口宝刀啊!
      我赶紧还刀入鞘,双手捧着送回到谷主跟前。谷主没有接,微笑着说:“它是你的了。”我连忙拒绝:“这是宝刀啊!我可受不起。”“诶,你就不要推辞了。”谷主说到:“正所谓宝刀配英雄,这龙鳞宝刀今日算是找到它的主人了。”
      “龙鳞!”我真的是又惊又喜,听谷主把这龙鳞的来历细细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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