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

作者: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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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她而去


      已过了七日之久,原恒也消失了七日,整个天宫已经乱作一团,据说在迎娶天后娘娘当日发生了些意外,至于是什么意外,没有谁知道,众臣均言这妖后,引得他们英明神武的天帝陛下乐不思蜀,已七日未理六界之事。只有大圆知道这不正常,她年长天帝近万岁,原恒陛下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可是这样的全然不顾并且毫无交代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干,还有缪慈仙上,她向来识大局,不会撺掇天帝去干这个,他们一定是出了什么难事,奈何自己又走不开,如今这轩辕殿大大小小的事情暂时都由她料理,新婚的席宴刚撤掉,清心阁的东西也已经搬到了含元主阁中了,七日前她还问天帝陛下要不要单独起一宫殿在主殿旁,万一以后有了小主子,好方便她看护。
      那是在迎娶的前一日,天帝陛下亲自挥笔写着庚帖,据说神之间的结合是要上拜到父神盘古那里的,她若是所见不错,那时正忙着写帖的原恒嘴角的笑特别真实而温柔,也并未反对,给了大圆马上就会有小主子的希望,只是几天便物是人非。
      “连圆仙子,阎王求见。”
      “阎王来干什么”
      “并不知,看起来行色匆匆,陪同来的还有司命星君。”
      “宣吧。”大圆到了轩辕殿会见群臣的殿阁,空空旷旷的,只留下几个洒扫的小童证明着天帝还活着这个事实,她放下遮帘,拿出笔簿,打算记下来等天帝回来处理,这几日的事情都是这样办,也无特别加急的,一刻钟也等不了的。
      这阎王一开口,她就知道自己算是说早了,迫在眉睫的事情还真就冲着她来了。
      “仙子,地府阳寿未尽的魂魄急剧增加。”
      司命星君接着道:“仙子,望转知陛下天后,凡人的命数忽得被打乱,尤其是靠着不周山周围的北海域。”
      大圆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搁下手中的朱砂笔:“怎么回事”
      “不周山已经连月降雪了,您看这卞西神君处……”
      大圆心中的不安印证了,这缪慈出事,不周山那位神君可不就得发疯了。“我立刻去拜访,能不能劝住还未知。”
      阎王上前一步:“仙子有所不知,卞西神君如今在我地府做客,劝他回去他就一直饮酒。”
      最后大圆还是请了许久未出山的战神夫妇与他们的女儿阳日神君镇守天宫,她随着阎王去了地府,这事情还真的只有她能解决,毕竟目前清楚他们三位之间纠葛的除却她再无别的。
      阎王领着大圆进了二殿中,铺面而来的酒味熏的她脑仁疼,卞西神君歪在床柱边席地而坐。
      “神君,你这是作何”
      阎王回答:“神君来我地府时便醉着,要看我地府的生死簿,小仙看他确实是神君本人便给了他,没想到他一直翻来翻去,还说什么没有,好像在找谁。”阎王四周环顾,确定没有其他的耳朵在偷听,便问:“没听说神君到凡间历劫,喜欢上凡人这不太可能吧。”
      大圆听到这里算是彻底明白了,她记得缪慈仙上千年前曾是被遗弃在不周山的凡间弃婴,后被卞西神君捡回,这怕是不妙。
      “神君,缪慈仙上不会在生死簿上的,她已经成仙了。”
      听到缪慈的名字,卞西神君总算抬了下眼皮:“我知道,但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努力,就想着……只要有一线可能就好。”
      “您现在需要做的便是让雪停下来,凡间已经连续下了月余雪了,夏日飘雪本就不正常,如今还有很多作物甚至人被冻死。”
      “会停下来的,马上。”卞西神君眉间的火红印记无法褪下了,自始昨天,他便发现属于天痕的冰雪能力无法再使用了,体内火系的本体再也掩盖不住,天痕该是醒了。
      “你们天帝陛下不会放任苍生受苦的。”
      有小鬼来报:“报,雪停下来了。”
      “呵。”卞西神君哼笑了一声,继续醉生梦死。
      “神君,请您回不周山。”
      “我在这儿等着她,有些话,还未来得及说。”
      “小仙认为,您不若回不周山等,您与上仙的牵绊太多留在不周山,她若是回来了,一定去不周山寻您。”
      “她还回来吗?原恒呢”卞西想,若是原恒没有过多的落于悲伤中,那便是她还会安然无事地归来。
      “天帝陛下已经失踪了很久了。”
      “他的鳞片小童呢?还在吗?”
      “在的。”
      “那就好。”说完这句,卞西神君起身,略微凌乱,他整了整衣物,起身离开了。
      当大圆回到天宫,寂静无声,她想果然是战神夫妇治理有方,这该闹得都不闹了,迈进殿门,阳日神君急冲冲地迎上来:“连圆仙子,小童突然都消失了。”
      “什么”
      “父神与母神守着轩辕殿,维护着最后一个小童的半残身躯,但是就在刚刚,还是失败了,母神说他的去念执着,强留不得。”
      大圆脑子嗡嗡作响,她现在只明白一个事实,天帝陛下陨落了,她又有些不明白,最起码在她漫长的岁月里已经目前看不到头的生命里,她是完全没有想象过天帝陛下会陨落这件事情。
      阳日神君握了握拳,现在天宫是乱成一团,不过好在天帝陛下提前做好了安排:“青鸾带来了表哥的罪己诏。”
      “罪己诏……”连圆仙子呢喃:“阳日,我还是……不太能准备好。”
      “连圆。”阳日也啜泣了起来,自己的父母司战,若是说起打仗,自己必是不怕的,因为她相信自己的父母,自己的母亲更是贵为父神的女儿,天帝陛下的姑姑,受万人敬仰,她从小到大可谓是从没有怕过什么,有父母撑腰,天帝哥哥宠着,可这一次她真的怕了,那个与她差不了几十岁,却像长辈一样宠着她的哥哥就这样陨落了。
      “他还没看到我出嫁呢。”阳日干脆大哭:“他说过要把鹿山都当做陪嫁送给我的。”
      “阳日!”一声严厉的呵斥。
      “母神。”“战神。”
      “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阳日哭泣的声音小了一些:“母神,原恒哥真的陨落了吗?”
      乌斯上神并不回答,她顿了顿:“去殿中找你父神。”
      阳日被她母亲轰走以后,乌斯神君向大圆抱拳致歉:“连圆仙子,小女被他父神宠的小孩子心性,莫要见怪。”
      “没关系的。”大圆其实现在心中更加不好受,她早听说过乌斯上神是个极为正经的神仙,没人见她笑过,只是现在她竟然一点伤心的样子都未曾看见,她气不过,便问:“上神,您不难过吗?”
      “真正的难过都是表现不出来的,且结论未定,伤心便也于事无补。”
      “您是说这件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先找到他再做打算。”
      后来大圆和乌斯上神倾尽天宫与白山的合力都未找到的天帝陛下,在一个黄昏出现在了清心阁中,他甚至还捏了诀通知了大圆。大圆赶来后看见的就是在清心阁中一睡不醒的原恒,战神一家闻讯赶来,乌斯上神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探了一探,随后摇了摇头:“他离开了,神识与魂魄都不在了。”
      阳日作势又要哭,她的父亲注意到了原恒衣襟前露出的一角,是一封信,书信封面写着:“乌斯亲启。”丝毫没有一个侄子该有的尊敬。乌斯战神未觉不妥,她接过丈夫递给她的信封,拆开来看。
      “乌斯,我该离开了,这里本就不属于我,只是因为她逗留如此之久,想必你也提心吊胆近万年。我已去信给卞西,命他接管天宫众事,望从旁协助,造福六界苍生。切莫伤神,这是一个必经的过程,只是突然提前,未与你们言说万分抱歉,我去寻她了,再会。”
      “她”阳日略带哭腔问:“是新嫂嫂吗?”
      在一旁一直沉默的乌斯战神的丈夫开口:“是,她怕是也已陨落了,在迎亲那日。”
      “走,与我去不周山。”乌斯上神与自己的丈夫说,又转身吩咐大圆和女儿,“你俩先留在这里主持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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