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卿不可

　　将军府外，两位王爷前脚离开，镇南王府的马车便到了，来人正是世子华廷轩。
　　小厮见此，连忙进去通报,刚进前院就碰到了正要出府的李清芷三人，因为走得太急，差点撞上了他们。
　　“走这么急干什么？”李清阳对眼前这个差点撞到他们的小厮呵斥到。
　　小厮一见是李清芷他们，停了下来，先是向他们请罪，然后才喘着气对自家小姐说道：“小姐，华世子来了！”
　　李清阳一听是华廷轩，便没好气的说：“他来干什么？”
　　虽说华廷轩也是李清阳的姐夫，可以往他们都像是陌生人一般，并无往来。在他心里，能娶李清菀的人也绝不会是什么好人！
　　但这个华廷轩对李清芷来说，虽不是什么好友，但确实是熟人一个。她记得，以前炎煜带她出现在朋友面前的时候，她都有见过他。只不过，三年前不知怎么的，竟娶了二叔家的庶长姐为侧妃，也至今未曾迎娶正妃。
　　人都来了，也不能直接赶走不是，既然清阳和她都与这个世子不相熟，那想必他肯定是来找父亲的。
　　“你去跟爹通报吧。清阳，我们走。”
　　小斯不疑有他，向李明策的院子走去了，说实在的，那位华世子可是稀罕客，小姐又不怎么熟悉，那他要找之人必定是自家老爷了。
　　将军府门口处，华廷轩见是李清芷出来，未等他们给他行礼，便连忙笑着迎过去，“清芷小姐……”
　　“见过华世子，清芷有事要与弟弟外出呢，爹爹刚好下朝，您可以直接进去。失陪了！”李清芷客气地说道，待她说完后，一行人便离开了。，。
　　而一旁的李清阳对于眼前的这位姐夫却是视而不见，连声招呼都懒得打一下，直接越过他。但此时的华廷轩当然也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无理，而是一门心思都放在了李清芷身上。
　　华廷轩看着佳人渐去的身影，心中不免一阵苦涩：就算没有了炎煜，她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他原本就是来找她的，不料会是如此结果。当下准备离开，小厮来说‘大将军有请’，华廷轩也是哭笑不得，这天底下也只有李清芷这等女子敢如此应付他这个镇南王府的世子了。要是他知道了李清芷的本意后，也许也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东林大街，李府。
　　自两位王爷离开将军府后，李清芷跟着李清阳去了二叔家探望梁氏。毕竟李清芷是大房的嫡女，又是大将军的女儿，因为当家主母卧病不起，李府按照往常的规矩，由李清菀的生母邵氏领着一干人等出来相迎。
　　“邵姨娘不必多礼！”李清芷用的是‘姨娘’而不是府中人喊的邵夫人，虽然她对姨娘之类的存在委实不喜，可毕竟也是她二叔府中之人，客气一下也是有必要的。
　　只见那邵氏听了也似乎并不在意，依旧热情地将李清芷领到梁氏的住处。
　　刚一踏进李清阳的生母梁氏的院子，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惹得跟随而来的人都纷纷用手帕捂着鼻子，甚至有人直接都打了个喷嚏。
　　“二婶素来身子不好，人多了恐怕会打扰到她休息，诸位还是请回吧，清芷跟弟弟进去就可以了。”她可不想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再去打扰二婶。这些人跟着她过来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她让她们回去刚好遂了他们的愿，也省得二婶再闹心了。
　　这些人都是以邵氏为首，都在看着邵氏。而那邵氏也没拂了李清芷的面子：“小姐说的是，小姐与夫人几年未见，想必是有些体己的话要说。我们且都回去吧，改日再来看望夫人也是一样的，都回吧。”
　　众人向李清芷行了个礼后，就在邵氏的带领下纷纷离开了。
　　李清芷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简简单单的家不好么，非得搞得这么复杂！她就是一辈子不嫁，也不愿在这样的环境中整日与人宅斗。
　　屋内躺在床上的梁氏枯瘦如柴，才三十多岁的人，竟跟六十岁的老妪一般：头发半白，脸色暗黄，露在外面的手竟是瘦的只剩皮包骨。偌大的院子只有一两个下人在伺候，一个是梁氏十年前捡回来的霜儿，另一个就是李清阳的奶娘徐氏。主仆三人在这李府中像是与世隔绝一般，相依为命。
　　这般光景，哪里像是一位五品官员的正室夫人的待遇，二叔真的是太过分了。想二婶当年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虽是商贾之家身份卑微，但锦衣玉食不在话下，可如今哪里还有当年的光鲜亮丽，就连三年前她来这儿的时候还要破败。
　　正当李清芷感慨的同时，霜儿第一个迎了过来。霜儿见到李清芷和李清阳，很是高兴，欢喜着进去禀报徐氏说‘姐姐和哥哥来了’。徐氏一时没明白过来，待看清进来的人时，一脸的激动，转头就对床榻上的梁氏说道：“是清芷小姐，夫人，清芷小姐来看您了！”
　　梁氏刚喝了药在假寐，李清阳朝她轻声喊了几声，她这才微微睁开了那双没有焦距的，好似早已看透尘世的沧桑的眼。
　　李清芷难过的握着她的手，努力地抑制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吸了吸鼻子，低声说道：“二婶，我是芷一，我来看您来了！”
　　微颤的手显示出梁氏心情的激动，她一把反抓住李清芷的手，用嘶哑的声音说道：“芷一不......不要......难过，二......婶自知.......大限将至.......”
　　“不！二婶，我不许你说胡话！您要好好养着，您会好起来的，呜呜呜.......”李清芷再也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她二婶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老天爷怎么能忍心将她收了去。
　　“夫人！”徐氏和霜儿纷纷跪在了梁氏的床前，满脸泪水。她们虽然早就知晓梁氏不愿再留于世的心思，可这却是第一次听她说了出来，心里都有一种抑制不住的辛酸。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李清阳也背对着她们拭泪，想必也是被说到了伤心处了吧。是啊！这世间有谁不希望永久地承欢在父母膝下，毕竟他才十六岁啊。正值青春年少之时，却要即将面临与母亲的阴阳两隔，叫他如何不难过、伤心。
　　“好孩子，不要哭！待来日......我去了，二婶希望......你......能看在二婶......的薄面上......照顾着点清阳。这孩子......有些倔，咳咳咳.......”梁氏口齿还算清晰，就是有些断断续续，但能说出这些话就已经耗费了不少气力。
　　“娘......”李清阳转身跪在梁氏病榻跟前，痛哭不已。
　　“二婶，您不要再说了！求您了！”
　　梁氏朝他们微微摆手，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将内心的话道出：“孩子，你听二婶把话说完，都是二婶不好，让清阳在这府里受尽了委屈，我是一个不尽责的母亲，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咳咳咳......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他素来不得你二叔的青睐，府中兄弟姐妹虽多，可心怀鬼胎之人居多。我唯有把他托付于你和将军府，才能保他一生平安。”
　　梁氏拉起李清阳的手，把它放在李清芷手上，“二婶这几年都是托了你爹的福才残喘至今日，要不是你爹照拂着我们娘俩，我们早已被人害死。芷一啊！告诉你爹，他的大恩大德待我梁淑儿来世再报！”
　　“芷一，答应二婶，我不求清阳以后能大福大贵，我只求他一生平安，我知道他早就想离开这个家了，我走后，能遇着机会了，就让他离开京城这非之地吧！”
　　“好，好，二婶，芷一都答应您，您就放心吧！”
　　......
　　梁氏一口气说了很多，直到咳得吐血晕了过去，让在场的几个人吓的手忙脚乱。亏得那日的大夫还不曾离府，给她检查了一番。片刻之后，那大夫只是对着李清阳他们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声气便离开了。
　　李清芷离开李府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了，但却连她那不负责任的二叔的面都没见着，可见二婶和弟弟在这府中过得是有多么的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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