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湘娇

作者:瑥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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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3 章


      腊月隆冬,天地早已经是白雪一片,俐末跟着阿娇在梅林里赏景,白雪枝头那一朵朵红花开的正艳,在茫茫白雪中正是一番别样的景致。
      俐末拉着一大支被白雪压蔓的梅花枝丫,尝试了几次都折不下来,最后一脸愁苦:“阿娇这枝有些粗我折不动换一枝罢?”言罢看着不远处的阿娇,身穿一袭白红相间华衣身披一件火红的披风,黑发垂腰,怀里抱着一束梅花婷婷站在白雪之间格外显眼。
      知道阿娇的病后俐末是怎么也不肯离开阿娇了,只说是习惯在阿娇身边,但阿娇心里清楚她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终是答应跟着一起来骊山。
      阿娇听后不紧不慢的走到俐末身边,看着俐末手中那支夺目的红梅一脸可惜,走上前从俐末手上接过拉下的树枝十分惋惜:“这里面就数这枝开的最艳,真是可惜。”话音刚落握手间又加了几分力度,只见枝丫更弯了,阿娇停手,一双清澈的大眼看着俐末,忽然眼里一闪而过一丝狡黠,只见纤纤玉手一送,瞬间一片芳华落下,俐末被忽然落下的皎雪撒了满身,用手抹开脸上的冰冷,浑身上下都是星星点点的积雪,看着早就跑到远处的阿娇难得的大叫:“阿娇!”
      阿娇在一旁捂着嘴直笑的前俯后仰,让俐末哭笑不得,追着阿娇满梅园跑。
      一声马蹄声由远及近,刘彻一到梅园就见到这样的景象,动作利索的下马,向阿娇走去,阿娇正躲着一回头就撞进他怀里,刘彻展开貂皮披风一把将阿娇拦在怀里,俐末见刘彻行了礼便退下了。
      刘彻用披风将阿娇围住,剑眉微皱有些责备:“这么冷,小心着风寒。”
      阿娇连忙推开他,着急的低头看自己怀里的梅花:“小心我的花。”
      他见她这孩子心性笑开了几分,又问道:“这两日药可按时食了?”
      阿娇认真的检查了自己怀里的花并无大碍这才抬眼看他朗声道:“食了。”淡红底色的嘴唇轻启吐出一丝白雾,刚跑过发丝有些凌乱,双颊还透着淡淡粉红像是她怀里的梅花,刘彻看着有些出神,不禁低头温柔的吻上她的唇,有着一丝苦苦的药味,但却魂牵梦萦的牵着他的心。
      阿娇被吻的快喘不过气来推开了他,有些微喘,见面前的人一路风尘仆仆,双眼下还泛着青□□他理了理发丝:“去泡个温泉罢,你这来回跑也没休息好。”
      自阿娇在骊山长居后,刘彻便常常快马往返,基本都是前一天下午到,第二天天还没亮变到回去上朝,朝事特别繁忙之时也是两三天定要来一次,经常休息不好。刘彻嘴上应着一手拿过阿娇手上的梅花一手拉着阿娇一起离开,两人不快不慢在白雪上印出不深不浅的两行脚印。
      刘彻和阿娇选了西处的偏房,建造时间比较久远,许多地方也显出年岁的痕迹,房屋不大,四角连接,中间一处露天之下便是温泉,清水上涌,白雾缕缕上升,消失在天际。
      阿娇坐在贵妃榻上用貂皮毯子盖在身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身旁还烧着炭火,却还是感觉冷,刘彻闭目靠在温泉池边,烟雾袅袅间看着氤氲中的人眉宇间因长期皱眉显出的暗印,心里不禁暗想果真是越长大脾气越大。
      空气中带着寒雪的凉意还有着丝丝木头味,不禁想到那年景帝到骊山养伤,阿娇随母后前来探望,那时候景帝也是躺在这贵妃榻上,阿娇跟母后前来问安过后,晚间出了房门误入偏殿便在雾气缭绕间看见了刘彻,那日繁星满天,月牙皎洁,他剑眉星目,靠在温泉里望着满天繁星,阿娇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离开的,只觉得心砰砰跳,是从那时候开始追随他的脚步的吗?也许吧。
      刘彻这时候正眼正对阿娇那双看着他的眼睛,刘彻勾起嘴角:“不冷?”
      阿娇点点头。
      刘彻起身上岸,走到阿娇身边摸了摸阿娇的手,伸手直接将阿娇抱起,阿娇惊愕:“这是作甚?”
      “暖身子去。”说的一本正经。
      阿娇嫌弃的皱起眉:“不要,太冷了我懒得更衣。”
      “你不用亲自动手。”
      “……”
      温泉温度比较高,阿娇泡了一会儿身体才渐渐暖气入体,刘彻却已经热的出了汗,阿娇手趴在温泉岸上头枕在手臂上,发丝湿淋淋的贴在脸上慵懒至极:“你要是太热就上去罢,不用陪我。”
      刘彻看着阿娇答非所问:“你刚看着想什么呢?”
      阿娇忽然被这么一问有些疑惑转而反应过来轻笑了一声不答反问:“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刘彻点点头,其实他早在桂花树下之前便见过阿娇,那时候的阿娇灵动娇俏是皇祖母身边的最疼爱的孙女宫中之人怎会不知,但脑海里还是浮现桂花雨纷纷落下,她就像是落下的那一场桂花雨中的一个,如今似还感觉桂香四溢在自己鼻前:“很早了,怎么了?”他在双臂在岸上伸张的靠着弯头问着,两人的动作说不出的暧昧,阿娇当他是忘记了故而敷衍继续道:“只是想到之前的事情,我们第一次见面应是在宫中那可桂花树下,你第二次见我应是在我笄礼那日。”说完不禁一笑:“我见你第二次是在这儿。”
      刘彻挑眉一想:“可是父皇养伤的时候?”
      阿娇点点头。刘彻转过身笑的更深:“那时你可还是个未出阁姑娘竟在夜间来偷窥皇子洗澡。”
      阿娇皱眉笑说:“真是不知礼节,那时我可是你堂姐,你还是个半大孩子呢,毛都还没长齐。”
      刘彻眯起眼笑着问:“毛还没长齐?可想试试?”
      阿娇脸上一阵红晕,生气的转过头去不看这个没大没小的,刘彻在身后笑的更欢了,但只是从身后抱着阿娇。
      两人泡完出来天已经黑了,晚饭也好了便去屋里吃饭,在胶东待的这段时间让阿娇倒不习惯吃饭的时候人太少总显得冷清,到骊山后阿娇也习惯跟着白老先生和俐末一起吃饭,刘彻刚开始的极为不习惯,但是这些事前在阿娇面前也都变得不是那么重要渐渐的也就习惯了,最后还特意让人做了一个大一点的圆桌以便坐的下人。
      有刘彻在菜色自然是不会简单,俐末端着饭菜到阿娇的桌前笑着说:“今天腊八节我特意到厨房做了些腊八粥,阿娇你尝尝可还是之前在胶东的味道?”
      说道胶东阿娇不禁想到姜顺做的菜,心里倒多出了许多怀念,平常见饭皱眉的阿娇难得想吃一口,还未抬手白老先生就将一碗看着直泛苦的药端到阿娇面前,阿娇叹了口气接过,看着药碗直发愁转头见刘彻也是一副大义灭的样子叫她喝下去,阿娇憋着气一口喝下,还未来得及缓过来刘彻已经一颗甜枣放进了嘴里,阿娇吃完枣便开始吃腊八粥。
      一碗腊八粥吃了小半碗,阿娇便开始忍不住跑到外面吐起来,刘彻紧接着跟过去,身旁的人早就已经准备痰盂和热水浸过的毛巾,刘彻熟练的顺着阿娇的后背接过毛巾帮阿娇处理嘴角和身上的污秽,一轮吐过阿娇转过头看着刘彻笑了笑,刘彻皱着眉不发一言,将水递于阿娇嘴边让她漱口。
      整理完阿娇和刘彻进屋,屋里白老先生不曾停下手中的筷子,俐末等着阿娇进来问道了一句给阿娇盛了碗银耳,见阿娇开始吃才放心但已经吃不下饭了,众人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也都不曾说什么。
      来骊山之后吃饭时阿娇经常吐,白老先生专门为阿娇准备饭前的药,以便阿娇吃的下饭,即使舒缓很多但是这样的事情还是不少发生,每次都是刘彻在一旁紧绷着一张脸照顾阿娇不叫任何人插手,俐末有时候看着刘彻照顾阿娇的样子心里也对之前的事情产生过怀疑,他真的是当年伤害阿娇的那个人吗?她不曾了解阿娇到底受过什么苦,但是知道阿娇受的苦她无法想象。
      阿娇也是每次吃下饭便吐出来,吐完过后再回到桌上继续吃,当俐末看到阿娇那清澈坚定的眼睛心里是痛的,却又能理解,她知道她想努力的活下去,这也是刘彻来了之后俐末才见到阿娇这么强烈想活下去的坚持。
      一顿饭吃下来阿娇吃的大汗淋漓,整个人有些虚脱,刘彻也不见得轻松多少,把阿娇洗漱过后报道榻上,榻上已经用叫人将被褥烤过很温暖,将阿娇周身裹严实才自己去简单洗漱一番,再回到榻上阿娇已经睡过去了。
      她抱着被子睡的很安稳,细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白皙的脸上带着一丝病态,身上也带着淡淡的药味,刘彻轻轻的钻进被窝,果然,手脚还是冰冷,他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暖着她冰冷的手脚,想到今天下午阿娇对他说的话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见你的第一次远在你见我之前。”
      这时怀里的人儿动了动,刘彻见她睡的仍旧安稳,笑着闭眼安稳的睡了过去。

      除夕那天白老先生提前书信让白尘也赶来骊山一起过除夕,俐末早早就等在门外,天黑前白尘赶来了骊山,马蹄声刚落就听到白尘不满的抱怨。
      阿娇跟在房里看着闲杂竹简,没一会儿就听到屋外凛冽的寒风呼呼作响的声音一大,房门被打开,白尘大步走上前,阿娇见白尘还是那副自由不羁的样子心里看着很高兴,给白尘倒了杯热茶示意他坐下。
      等他喝下一口热茶,阿娇才问道:“白老先生可去看了?”
      白尘仰头一点:“那是自然看过了。你呢?最近可有好些?”
      阿娇笑着点头,白尘亲自给阿娇诊了脉,看过阿娇脸上气色的确不算太差才放心的点点头。
      阿娇瞧他这样哑然失笑:“你这还对你师傅的医术产生怀疑了不成?”白尘懒得理她的调侃,各自又互相挖苦了几句俐末端了暖汤进来给他食,汤味有些油腻,阿娇皱眉深憋了口气,实在是不想破坏了白尘的胃口。
      白尘见她脸色一白嘴唇紧抿,没说什么三两下吃完伸了个懒腰长长吐了口气说:“都说这皇家温泉是天下天下第一,今天难得有这机会我要去试试,你好生休息罢。”
      说完也不管阿娇是否答应自顾自的出门,阿娇看着他潇洒的背影放下竹简不禁说道:“他果真是最洒脱的。”转而见俐末也看着白尘的背影不禁嘴角上扬,心里倒有几分惆怅,世间最怕的不过白尘这样性子的人,一生洒脱不羁,如若换的真心那是一辈子的幸福,如若换不得那也是一辈子的苦楚。
      俐末反应过来阿娇在瞧她,双颊微红,遮掩着慌张问:“皇上今天可要来?”
      阿娇不以为然的答:“兴许不来罢,今儿除夕晚宴定要忙许久,没他也好你们也自在些。”俐末点点头很是赞同,嘱咐阿娇休息便收拾桌上的东西出去了。
      饭菜做好端上桌夜色已经落下,桌上没有刘彻果然自在许多,白尘整顿饭都吃的苦不堪言被白老先生不停的训斥着,俐末早就见识过这情景到自顾自的给阿娇夹吃食,阿娇从未见白尘这般憋屈因此白老先生在旁训斥之时她也是毫不避讳的笑出声,怎奈白尘也只能用眼神警告不能做出实质的行动。
      吃到一半白尘实在是憋屈的不行便提出跟白老先生行酒令,白尘当真是想借此好好灌灌白老先生,白老先生年纪大反应也没白尘快,自然是败多胜少最后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对白尘一通说,俐末跟阿娇看着这出戏笑的停不下来。
      刘彻进门的时候就见阿娇笑的直不起腰的,满屋的人都是一副喜气洋洋,大家见刘彻忽然进来硬是生生愣了住,阿娇见忽然安静下来的屋子,一屋子人都惊讶万分,抬头一看只见门口铁着脸刘彻抱着肚子笑的更欢肚子最后抽筋直道:“不行了,不行了。”
      一屋子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来行礼,刘彻见阿娇捂着肚子虽知阿娇是笑成这般,心里还是一紧快步走上前披肩都不及脱下,一屋子人见刘彻铁青着脸除了白老先生简单行过礼便回位开始食饭其他人都跪地不敢动,白尘更是不以为然连礼都懒得行。
      阿娇见刘彻有些担心便停下来语气还是遮不住的笑意说:“无碍,我只是笑的肚子抽筋了。”
      刘彻仍旧青着脸见阿娇直起身才坐下,见食饭的白氏师徒心里更是压着火,阿娇看出他的怒火伸手挽住他手臂,刘彻一顿,自从两人相见以来阿娇从未主动的跟他有过接触,心里像是浇了一盆水气焰消了大半,但脸上仍不变青着脸金口一开:“起来罢。”
      后半顿饭果真食的别扭,安静如斯,阿娇无法只能跟周围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一句答一句,终于食完,刘彻起身拍拍身向白老先生一作揖说自己还有事得下山今晚不回来了,阿娇见俐末眼神一暗忙问:“去作甚?”
      白尘看着她揶揄道:“自是逍遥自在,怎么你要跟着一起?”
      一说完就感觉旁边的人周身一阵寒意,连忙抬手握住刘彻的手压了压,阿娇皱着眉:“好好说。”
      白尘见阿娇一脸认真也不再玩笑:“霍去病前段时间回来了,今晚跟他相约了。”
      阿娇听是霍去病便说:“你把俐末也带下山玩几日罢,这一来长安她便跟我待在这山上,刚好趁此机会让她好好玩玩。”
      白尘点点头:“也好,走罢。”
      俐末感激的对阿娇笑了笑跟着白尘出门,白老先生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道:“倒是委屈了俐末丫头了。”
      食完回到房两人靠着床榻地上铺着毛毡旁边烧着炭火身上盖着貂皮十分暖和,阿娇看着竹简解闷,刘彻在一旁看着奏折忽然问道:“阿娇,在胶东时跟你们一起的那位匈奴女子可是霍去病带去了?”
      阿娇一顿,放下竹简面对他问:“怎么了?”
      刘彻不以为然:“没什么,只是今日在晚宴准备给霍去病赐婚被他拒绝了。”
      阿娇听后眼神无意识的瞟了一眼妆匣,里面放着阿笛可交给她的蛊虫,脑海里一闪而过熟悉的眼眸,刘彻见她许久不说话转头一看她低头思索这什么,身子往近挪了挪轻声问:“想什么呢?”
      她摇摇头说:“就是在想你怎么今晚过来了。”
      刘彻抱着她:“行过大傩之礼我就急忙刚过了,不想让你除夕一个人罢了。”
      阿娇想到往年大傩之礼都有皇祖母在,自从皇祖母走后自己也在未参加过大傩之礼了,心底沉了沉,刘彻看阿娇的反应将她抱的更紧说:“若想回去看看,我陪你一起。”
      阿娇顿了顿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刘彻心里一顿抱着阿娇声音很轻满心愧疚:“阿娇,对不起。”阿娇听后呆了许久回抱着他,说道:“今年元宵节你带我下山去瞧瞧罢。”
      刘彻听后拉开看着阿娇的眼睛眉头紧蹙沉着声音,浑身紧绷提着一口气:“阿娇。”阿娇知道他兴许怕,便笑着说:“我不过是想去看看灯市,自从我们成婚之后我便再未见过长安的元宵灯节了。”
      他的确是怕了,那年元宵节后的第二日他便再也找不到她,他似是松了口气,由于刚过于紧张嗓音有些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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