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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业
两人还没有进屋，陈水仙就听见了声音开了门。
她刚刚在里面听着像是孙女的声音，所以才出来看看，结果却看见了离家几年的四儿子正站在院门口。
“青阳？”
陈水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
“妈，不孝儿回来了。”凌青阳一个箭步上前，噗通一声就跪在了陈水仙面前，眼眶里满含热泪，哽咽的喊道。
“青阳，我的儿。快起来，快起来”
陈水仙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四儿子，只是用手不断的抚摸着儿子的脸庞，嘴里欣慰的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因为凌青阳的归来，老凌家又一次大团圆，除去远在另外一个镇两个女儿没有通知到，所有人都聚在了爷爷凌大强家的院子里。
最初的激动过后，凌家的男人们围坐在一桌，女人们则在厨房里忙碌着，凌奶奶更是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准备给远归的儿子做上一桌的好菜。
李金花也拎来了家里最后一块野猪肉，和十来个鸡蛋。
今晚的老凌家，真真是比过年还热闹。
凌娅作为这里唯一的小辈，端了一根小板凳坐在一旁，面前放着水果糖花生和糖水，一边吃一边听着凌爷爷他们聊天。
“小四，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啊？”
凌爷爷猛吸了一口手里的叶子烟，又吐了烟雾才慢吞吞的问道。
凌青阳的注意力被一旁的小侄女吸引去了一半。
凌娅正在和手里的花生奋斗着，可惜她的门牙掉了两颗，所以只能慢慢的将花生咬碎了。
凌青阳只感觉小侄女像一只小奶猫，没几两肉的小脸上因为嘴里含着糖而突起了一个小包包。
他有些恶作剧的伸出手指戳了戳凌娅脸上的包包，引来了一个愤怒的小眼神。
‘呀，小猫炸毛了’
凌青阳只微微一笑，不再招惹快龇牙的小侄女，转而抬头回答父亲的回话。
“爸，这次不走了，部队上已经给我安排好了工作单位，过两天去报道，下个月正式上班。”
说完也不管自己的话让老父和兄弟多么的震惊，伸手抢走了侄女手里最后一颗奶糖，快速的扔进嘴里，然后朝怒目而视的凌娅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可恶，凌娅此时只想抓花这个恶趣味四叔的脸。
“小四，这，怎么这么突然？”凌爷爷一口气差点没噎着自己，在部队上好好的儿子怎么说转业就转业了。难道是犯了什么纪律错误？
像是看出了凌爷爷的担忧，凌青阳只是淡淡的笑道：“爸，你们也别多心了，我只是前几个月出任务的时候受了伤，不适合再待在部队了，所以就给办了转业。”
他说的风轻云淡，却把凌爷爷凌青山几个吓了一大跳。
“伤哪儿了？现在没事了吧？”坐在一边的凌青山首先反应过来，急忙拉过自己四哥关切道。另外的人也投来了担忧的目光，连在一旁的凌娅也拉了拉他的衣角，表示担心。
“嗨，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们面前吗？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不适合再待部队里了，再说我这也是因祸得福了，这次算是立了功，转业的时候领导照顾，给分配到了咱们县委，以后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你们就别担心了。”
听了他的话，凌爷爷倒是露出了高兴的笑容。他老了，现在已经不求大富大贵了，只想一家子在一起，有儿孙环绕便很知足了。
见他们不在追问，凌青阳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当然他说的都是事实，只不过是隐瞒了一部分而已。
这顿饭吃的是皆大欢喜，到最后除了酒量很好的三叔凌青书以外，凌爷爷父子都喝醉了。
李金花伺候了醉鬼凌青山上床收拾好，然后又赶了在一旁的凌娅去睡觉：“快去睡了，明天还上学呢，到时候起不来床我可不管你啊。”
“喔”
凌娅乖乖点头答应，然后将给老爸端的盐糖水放在桌子上：“老爸要是在吐就给他喝这个啊”
“知道了，快去吧”李金花见女儿一副小大人的口气，只好笑的点点她的鼻头回答道。
“那我睡觉啦，妈你也早点休息”朝老妈挥了挥手，凌娅就转身进了自己的小卧室。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她便被李金花给叫起了床。
眯着眼睛给自己穿好衣服，刚走出门就感觉一股寒风朝自己吹过来。
“阿嘁”凌娅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李金花赶紧进屋把她冬天的厚衣服从柜子里翻了出来，递给凌娅穿上：“多穿点，今天降温了呢。”
原来已经进入冬天了啊，将棉袄穿上。凌娅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吃了早饭，李金花将装好的午饭盒子递给她，又给了凌娅五分钱。
凌娅接过盒子，背着小布包就出了门。
学校离凌家滩大概两公里远。凌娅每天都和同在一个学校的翠兰一起上学。
走到村口，便见着了同样包裹的厚厚的翠兰正举着手朝她挥手示意。
“你今天晚了，是不是又赖床了呀”翠兰比凌娅还大一岁，现在在镇小学读三年级。
“我可不是故意晚了的，只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
翠兰听她的解释，少有的认同的点点头：“我知道，村里都传遍了说你四叔回家了。”
“是呢”
凌家滩不大，老凌家在部队上的儿子回家了这对于现下农闲的村里人来说，算是一件饭后闲聊的稀奇事了。
“听我妈说，你四叔在部队上已经十几年了，还是个当官的，怎么突然回来了”
即使只有十岁，依然十分八卦的翠兰。
“这我就不知道了。”凌娅摇摇头，她又不是真的小孩，不可能将自己家里的事给宣传出去。
“喔。”对于凌娅的说辞，翠兰倒是不怀疑，因此只是点点头便不再追问。
快到学校时，天已经大亮了，泥泞的道路上有不少赶路的学生。
凌娅的目光被前面的小男孩吸引住了
“长安？”
前面赶路的男孩像是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转过头来，见是凌娅便咧嘴一笑：“姐”
祁长安身上还是穿着那件满是补丁的大号衬衣，下身穿着一条同款的裤子，脚上登着一双露出脚趾的草鞋。一张尖瘦的小脸被冻的青紫青紫的。
凌娅还未上前去，便见几个差不多年龄的小男孩将他团团围住了。
“大柱，这不是你们队里那个小叫花子吗？他怎么来上学了？”其中一个男孩说完，还伸手推了推瘦小的祁长安。
“谁知道啊，说不定是偷了别人的钱才缴的学费吧”答话的是一个小胖墩，一看就是家里宠着长大的，至少他是凌娅见过的人里唯一一个能称的上胖的小孩。
“我没有偷钱”
祁长安冷着一张小脸，嘴里却急切的反驳道。这个时代被人说偷东西是为所有人所不耻的，即便只有几岁的的祁长安，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哟，还敢还嘴，行不行抽你啊小叫花子”
最先说话的男孩抬手便想朝祁长安的脸上打过去，却看见祁长安整个人都被遮了起来，眼前出现了一个一脸愤怒的女生将他的手打掉了。
“你打他一下试试，信不信姐今天把你揍的你妈都不认识。”凌娅将祁长安护在身后，表情恶狠狠的对面前的男孩说道。
“你你，你是哪里跑出来的臭丫头，想一起挨揍是不是，啊——哎哟”
“看看，看看把我们家孩子打成什么样子了？我不管今天不给赔钱这事不算完。”
上课时间，原本应该安静的办公室里，此时两拨人正吵的热火朝天。
作为罪魁祸首的凌娅倒是淡定的站在一旁，当然脸上还顶着两个熊猫眼，‘唉，还是高估了自己现在的战斗力啊’
这厢，凌娅还在心里感慨着，那边战斗力不逊色于任何一个人的李金花不干了：“还你家娃儿怎么了，瞧瞧你儿子把我闺女打的，几个男生打一个女生还有理了？知不知道我家孩子从出世到现在就没人碰过她一根手指头啊，我闺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等着吧”
李金花话音刚落，办公室里就冲进来了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
凌娅在一旁捂脸不忍直视‘爷爷三叔四叔老爸六叔还有两个堂叔你们这是干什么呀，这只不过是几个小孩打架罢了。’
最后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在被她打掉两颗门牙的小男孩家长额头直冒冷汗中，平静的解决了。
随后，李金花给女儿请了一天假去医院检查，毕竟伤着了眼睛，看着笑的没心没肺的女儿，李金花心疼的险些掉下了眼泪。到底舍不得再打她，只是点点凌娅的脑袋叹气。
“妈，妈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凌娅狗腿的给李金花搬过来一个小凳子让她坐，然后讨好道。
学校这边，周老师像是送瘟神一般送走了家长们。别说，她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宠女儿的家庭。
第二天，凌娅再回到班上时，她简直成了一群小屁孩心目中的女英雄，他们甚至还自发的将自己兜里的水果糖麦芽糖还有小零食贡献了出来，放在凌娅的书桌上，只差说一句：“大姐，威武”了。
对于凌娅这种敢于挑战高年级，并且以少胜多的表现，小萝卜头们表示‘太厉害了’‘简直就是大英雄’。
凌娅忍住了扶额的冲动，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了下来，不顾祁长安的拒绝直接绕上了他的脖子，道：“不许取下来，怎么不多穿点冻死你算了。”
“嘿嘿，我不冷。姐，你还疼不疼。”小屁孩祁长安用冰凉凉的小手轻轻碰了碰她的两只熊猫眼。然后笨拙的朝凌娅眼睛处吹了吹气
“姐，我给你呼呼，奶说呼呼就不痛了。”
凌娅伸出手，将眼前的小脑袋戳开阻止了他的行为。没办法，在不阻止她就要被这小屁孩的口水洗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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