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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心
“润……陛下,我们没有……”
他本旧伤已愈,此刻,添上的是心伤。
润玉微笑,含着鲜血。
他不知何时手上已握了剑,剑指面前的男子。
邝露在魇兽身前,睁着茫然的眼睛。魇兽把邝露拉到身后,双膝跪下。
“陛下,你是我主上,我这样是不忠不义。”他目光坚定,决定一搏,“但你可曾想过,若不是你,她现在还和我好好待在天女山里。”
“是你横刀夺爱在先啊。”
润玉心中一击。
“你未曾问过她爱不爱你,你只是一味给她你认为对她好的,甚至诱骗强占她,从来没有问过她的想法。陛下,是不是这样?”
润玉横眉,剑尖抵在魇兽胸口处,有鲜血渗出:“她爱过我!”
“那是以前,她早就决定要忘了你,从她喝下忘川水那一刻。”
她爱你时,你不爱她,你爱她时,她却不再爱你。
魇兽未说出口,这造化确实弄人。
“她现在,是爱我的。”他望着天帝,带着祈求,“她才和我说的。”
他守了这许多年,终于守到了。怎可轻易放弃?
“不可能,她若真的爱你,早便跟你走了。”
润玉手中的赤霄微颤。
“我来问问她。”
润玉将赤霄插于矮草间,也低下身子。他轻轻握住邝露的双手,两行清泪关不住,他落泪的模样总是让人心碎:“邝露,你究竟想和谁在一起?”
就像多年前那个黄昏,那个凡人润玉也是这般忐忑不安地问。然后,亦是一模一样的场景,看见她摇了摇头,“我要和阿魇在一起。”
那个爱我的你,已经不在了么?
我该怎样才能把她找回来?
天帝的手掌盖在眼上,他用牙齿狠狠咬着下唇上的一小块肉,直到鲜血流淌下来,顺着倔强的下颌滑落。
“我不会让你和他在一起,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只是需要时间。”他用温和的语气对邝露说话,他紧抓着她的手不放,“我能做到的,我一定能,只要你给我机会。”
魇兽不愿伤他,但那句话终是脱口:“你这样,和你之前对锦觅,和你父帝,有什么区别?”
“别拿我和他比!”
魇兽站起身,孤注一掷:“把她还给我!”
润玉暴怒,他未触及魇兽的身子,魇兽脚腕上的银环却倏忽收紧,他痛极捶地,衣袖里两腕露出同样的两只银环,他紧咬着牙蜷缩着身体。
他和父帝绝不一样。
愿得一心,白首不离。
之前那个人已被你赶走了,为何你现在不肯进来?
润玉对邝露总是很温柔的:“邝露,邝露你回来。”他小心唤,“我是润玉啊。”
“你不要润玉了么?”
在他的轻唤下抱着欲裂的头颅,邝露在草地上痛苦万分地翻滚哀哭。润玉意识不对,忙急着安抚。
一道水色亮光刺眼。
润玉一滞,喃喃喘着:“不是,不是真的……”
他送予她的那柄月露,已没入胸膛,贯穿而出。
他捏着拳,硬生生忍住要从胸腔中发出的龙啸声,再说不出一个字,只含着泪将那又将剑拔出的人深深地望一眼,那一眼是不敢相信。他摇着头,发出的竟是低低的呜咽悲鸣,他仰面压倒一片青草。
邝露眸中红光大盛,掌心翻覆,竟是要将润玉置于死地。魇兽没了银环限制,忙抓住她的手腕,一脸不可置信:“你做什么?!你不可杀他!”
“若他不死,定是要死缠不休的!”
她力气大的出奇,竟挥手能将魇兽推开几步。她出掌狠辣,是铁了心要伤润玉性命。
那一掌却落在魇兽胸膛。
听到胸骨尽碎的声音,她及时收回了几成力,魇兽跪倒,再站不起。
“阿魇?”大吃一惊,邝露面上犹豫不决。她将重伤的魇兽扶起,魇兽口中流着鲜血,但还要紧紧制衡她的双手,邝露不敢硬挣,怕他伤得更重。
最终只能恨恨望昏迷不醒的润玉一眼,两人消失在夜幕之中。
东方刚蒙蒙亮,天河旁负责放养梅花魇兽的仙童发现矮草里躺着一抹白衣,走近一看,原来是面色苍白如纸的天帝。他仓皇失措,只见天帝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周遭的青草被染得鲜红,他白衣上亦是干涸的血迹。若不是他走过去,发现他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他还以为天帝已睁着眼没了气息。
仙童不敢动他,忙去通知了仙医,又火速跑去姻缘府找来月下仙人。
“润玉?”丹朱将他扶起,看他伤的这般,面色心疼,“这是怎么了?小露珠呢?”
仙医正为他疗伤,润玉好似从黄泉走了一遭归来,他苍白着脸,“好冷。”
丹朱赶紧把身上红衣脱下来裹在他身上:“现在可好些?”
仙医全力救治,直到额上沁满汗珠,那个触目惊心的贯穿伤终于得到控制:“陛下是遇上刺客了么?是谁下手如此狠毒,竟能伤得了天帝?”
他忽然挥开仙医,晃晃悠悠站起身,刚赶来的彦佑要扶他一把,也被他不客气地推开。润玉跌跌撞撞地走着,他回到自己的宫殿,先是四处逛着,好像在找什么,最终,是什么也没有找到的。
将寝殿翻得凌乱,他拿出上次还未用完的几株灵芝圣草,一株一株用力咬着。
手指微微颤抖,神情颇为狠戾。
灵芝圣草是不可一遇的治伤良药,润玉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比上次快得多。只是,这圣草能否一并治了心伤?
一行人跟在他身后,看这情形,谁也不敢多问一句。
润玉闭目匀息,忽苍白一笑。
赤霄剑从窗外飞入他手中,他提剑朝一人刺去。
“润玉你疯了?!”丹朱大喊。
彦佑大惊,忙闪身越过。天帝虽重伤,彦佑亦不敢真与他兵刃相见,只能闪躲。几招下来,彦佑跪地,润玉的剑尖抵着他的咽喉。
“陛下,何故?”
他不答反问:“彦佑,本座的九霄金印哪去了?”
彦佑脸色比天帝还要煞白,颤抖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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