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的少年

　　第十七章

　　天气渐凉，时间过的极快又极慢。

　　苏零露坐在教室看着书，感觉背后有人拿笔点了点她。

　　苏零露笑了笑，不回头都知道是谁，开口问：“怎么了”

　　陆其琛笑了下，说：“我这道数学题不会。”

　　苏零露闻言转身，陆其琛拿笔指了指那道题。

　　最近苏零露觉得陆其琛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爱好学习，天天问各种问题，苏零露也乐的解说。

　　每天早上陆其琛就骑单车载她，快到学校，就放下来，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苏零露看了眼，说：“这样，你把这个数...”

　　讲解完，过了一会问：“懂了吗？”

　　陆其琛点点头，说：“你真厉害，我都不懂老师说的，你一说我就懂。”

　　苏零露闻言笑了下，说：“马屁精”

　　陆其琛没有否认，还点点头，说：“是啊”

　　苏零露不知道该说什么，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去。

　　陆其琛在后面强忍着笑意，不敢笑出来，怕被发现。

　　苏零露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抬头看去。

　　李恒坐在讲台上的电脑旁边，说：“到你改资料了，上来吧。”

　　今天大家的资料自己上去确认一遍，在讲台上的电脑里面，那是多媒体，但是毕竟是隐私，班主任没开投影。

　　按照座位来，李恒坐在苏零露前面，此刻李恒弄完了，自然就到了苏零露。

　　但是苏零露上去了，李恒却没下来。

　　李恒早就对苏零露暗示了好几次喜欢她，但是每次苏零露都是淡淡的看着他，而后拒绝。

　　此刻李恒自以为体贴的帮助苏零露修改资料，但是苏零露和他隔了几个人的距离，等着李恒下来。

　　李恒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开口说：“过来，我帮你，我怕你不懂。”

　　苏零露看着他，说：“不用了，你下来吧，我自己去。我会弄。”

　　李恒却是没下来，继续说：“没事，我看着。”

　　班里人都看着，苏零露也想上去，但是一想到过去就势必会和他接近距离，虽然他是坐在她前面，但是怎么样也隔了一个桌子，有一定的安全感。

　　此刻苏零露却是不想上去，但是班里人明显看热闹。

　　苏零露看着李恒，他笑着，但是苏零露却觉得心里的那个排斥感涌上来，充斥着整个肺腑。不想上前。此刻的想法就是如此。

　　苏零露站在那里捏着手指，咬了咬嘴唇。整个人充斥着矛盾。

　　陆其琛看着眼前的苏零露，觉得她怎么站在那里不动，不去弄资料，想了一会，蓦然想到什么，急忙站起身，推动着椅子，急急忙忙的跑上前。

　　苏零露刚想下来，等全部人弄完再上去。

　　听见一阵椅子的推拉声，看过去，就见陆其琛小跑着上来。

　　跑到讲台陆其琛说：“李恒，你弄完了下来，我先弄一下，我等下要去打篮球。”

　　李恒看了眼陆其琛，看着他盯着他，李恒本来就怀着一些不怀好意的想法，此刻被陆其琛直勾勾的盯着，心里有些发术，也心虚，再不甘心也走下来。

　　陆其琛走过去弄电脑，没一会，转身对苏零露招招手说：“过来。”

　　苏零露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两个人对望着。

　　苏零露看着他，有些自嘲的想着，难道心也看相貌从而决定会不会排斥这个人吗？

　　陆其琛看着苏零露没有反应，咽了下口水，似是在赌什么一般，语气从未有的强硬，说：“过来”

　　苏零露看着陆其琛再次说了一句过来。

　　抬头看着他，心此刻从来没有那么清醒过。

　　苏零露想着，在这清醒的时刻，是最好做决定的。

　　她站在那里约过了30秒，抬起脚步，一步一步的走向陆其琛。

　　陆其琛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来，心里知道着意味着什么。

　　此刻心里是开心的，也是紧张的，他捏着手指，深吸的气，咽了咽口水，咬着腮边的一点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心里的想法没人知道。

　　苏零露知道两个人平时都很好，只是这种好，总感觉少了什么，是名义亦或者是资格。但是此刻两个人带着另一种心境去接近对方，是以往缺乏的或是从来没有的。

　　她知道陆其琛的第二句过来，有着暗示意味。

　　自己也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他，就看这一次，最清醒的一次。

　　心跟着步伐一起，一步一步走过去。

　　陆其琛深吸着气，不敢呼吸。

　　陆其琛知道，她走过来，代表着什么。

　　他早就把心房的钥匙给了她，而她，如果没猜错，此刻也把她心房的钥匙给了他。

　　终于，苏零露没有犹豫的走近了他。两个人距离只有一个拳头。

　　苏零露抬起头，陆其琛低着头。

　　两个人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对方。

　　彼此默契的笑了一下，陆其琛明显的看到了苏零露的泪痣和酒窝以及那个彰显开心的小虎牙。

　　陈思齐从陆其琛上去就开始看着陆其琛，此刻只想说一句傻逼。

　　陈暖则气愤带着酸涩的捏着书本。

　　班里的人抬头的都看到两个人的互动，此刻心里想着，不就是填个资料吗，至于像是生离死别一样吗？

　　但是对于苏零露来说，这次就是生离死别。

　　因为这次如果自己迈不过这个坎，她就会和他生离，因为这个坎迈不过去，就代表接受不了。

　　她知道自己心里的心病。不能对他不公平，所以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最清醒的时刻，做正确的决定。

　　苏零露清楚的知道陆其琛对她的心意。只是那时候她没有做好决定的准备。

　　而陆其琛也没催促，就这么陪伴着她。

　　但是刚刚陆其琛第二句过来，明显带着不一样的意味，苏零露听懂了。

　　所以想在心最清醒的时刻做决定。不愧对彼此。

　　他们彼此都知道，有两个结果。此刻她过来了，等待他们的就是两个人的盛大派对，如果她下去了，另一个结果无非就是一个人唱了很久的单响曲。

　　但是她过来了。

　　此刻苏零露的心也还是平静的。

　　那次在医院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心里对待陆其琛是有些不同的。

　　只是今天才敢给他明确的回应。

　　陆其琛无非就是开心的，他自以为的单恋结束了。是的吧，应该结束了，他自己这么告诉自己。

　　他刚刚第二句过来，的确是带着其他意思。

　　苏零露过来了，代表她懂他的那个意思。

　　两个人彼此内心唱着巨大的合奏曲，面上默契的波浪不惊。

　　填完资料，两个人下来。

　　也很默契的一个红耳朵，一个红脸。

　　两个人破天荒的一天没说话。放学，苏零露破天荒的早早收拾书包。刚出门，陆其琛就从厕所回来看到了。

　　立马背上书包追出去。

　　苏零露此刻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其琛。

　　来的太突然。措手不及。让她没有准备。

　　漫无目的的走着，心里想着事，低着头，突然看到一双运动鞋，顺着看上去，校服和自己的一眼。腿极长，而后就看到眼前出现一杯奶茶。

　　苏零露抬头看去，就看到陆其琛那张帅的漫无天际的脸。

　　脸微微红，扭头不看他。

　　陆其琛也不好意思，但是自己鼓励自己男生多点主动好一点，开口说：“咳，喝奶茶。”

　　苏零露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接过来，还是没看陆其琛。

　　陆其琛也不太好意思。

　　两个人就这么干站着，左看看右看看上看下看，就是不看对方。

　　不知道这么傻站着站了几分钟，陆其琛开口，说：“去那里吃饭，走。”

　　苏零露也不知道怎么办，正想着怎么解脱这个尴尬的氛围，陆其琛就开口，她就顺势的跟着走了。

　　陆其琛带着苏零露去吃了饭。

　　两个人吃完饭之后漫步在街巷。昏黄的路灯照应着两人。

　　走到那天两个人遇见的桥上，陆其琛笑了下说：“你还记得吗，那天我们在这里遇见了。”

　　苏零露点点头，说：“记得，你那时候坐船。”

　　陆其琛想到什么，说：“过来。”

　　苏零露看过去，才看到陆其琛走到船只的旁边。歪歪头看着苏零露，示意她上来。

　　两个人上了船。

　　坐在船中央，船夫在船尾晃动着船桨。

　　苏零露被这夜色熏陶的有些感伤，抬头看着月亮，自顾自的说：“你知道我父母亲吗？”

　　陆其琛没说话，嘴巴紧抿着。

　　苏零露也没等他回答，自顾自的说。

　　她的声音带着孤寂感，苍凉的传来，她道：”他们在我六年级毕业的时候，那年暑假去世了。”

　　“那时候，我还在上补习班，他们来接我，我等了很久，等到黄昏日落也没等到他们。”

　　“后来我叔叔找到我，带我去医院，可是我却没能听到他们说最后一句话。”

　　“我那时候去到，他们已经盖上了白色的被子，直至头顶。那一刻我也知道了什么，但是我想哭，我不想没有他们，我们说好下个星期去旅游的。”

　　“但是天不遂人愿，他们离开我了，不是他们狠心，我知道，他们很爱我，也不愿意我独自留在人世间。”

　　“看不见他们，我就越发想念他们，特别是日落黄昏时，那段时间是最让人孤独的时间，没有和你学习自行车的那段时间，那几年，每到日落黄昏，我一个人呆着，就会想到那年暑假，我站在补习班门口，看着日落，看着天空渐变。那时候只顾着欣赏美景，却不知道，那是告诉我，他们离开的讯号。”

　　“我很高兴，这么久以来，你陪着我。无论怎么都好，你是我不排斥的人。也很庆幸，你总是在日落黄昏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在我需要的时候。”

　　苏零露仰望着天空，月光洒下，在水中也有一轮弯月。

　　她仰望着，泪水从脸流下，滑过脖颈。

　　苏零露感觉到一股冰凉的触感，刚想用手去抹掉，就感觉一股柔软的感觉传来。

　　顺着看过去，看到陆其琛手里拿着纸巾，擦拭着她的泪水。

　　苏零露借着月光看着他的脸庞，棱角分明的五官，在月光下显得柔和。

　　苏零露吸吸鼻子，说：“你别介意，我就是想告诉你。”

　　陆其琛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我想知道，告诉我，我很开心。”

　　接着又说：“你要知道，我在。”

　　苏零露笑了下，转头继续看着月亮。

　　过了半晌，两个人都没说话，一个看着天空的月亮，一个低头看着水中的月亮。

　　苏零露没看陆其琛，问：“如果有一天我不是你心里的那个苏零露，你会介意吗？”

　　陆其琛看着她，说：“不会，无论你怎么样。我都不介意。”

　　苏零露看他一点都不奇怪的模样，想到今天填写资料的时候，他的态度。心里大概也有些明了。

　　又过了许久，船到了头，靠岸时，苏零露问：“陆其琛，你知道了吧？”

　　陆其琛看着她没说话。

　　过了一会，开口：“我不知道，我做好准备，等你告诉我。”

　　苏零露点点头，说：“好”

　　陆其琛送到苏零露回奶茶店，两个人在门口告别。

　　苏零露说：“回去注意安全，明天见。”

　　陆其琛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好，明天见。”

　　苏零露点点头，笑了笑，转身进去了。

　　回到阁楼，苏青说：“你们那个初中的张毅来找你。”

　　苏零露闻言捏了捏手指，说：“他来干什么，说了吗？”

　　苏青有些恼怒，说：“没说，你说他这个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追你追不到，尽拿那些事来威胁人。”

　　苏零露看似不在意的说：“他爱说就说吧，我问心无愧。”

　　苏青说：“张毅看上去敢威胁，却也不敢做出来的，就他那胆子，没事的，你别太在意了。如果他还来找你，你告诉我，我去找他。”

　　说完，拍了拍苏零露的头，说：“这件事，你没错，你别怕。”

　　苏零露点点头，说：“我不怕”

　　苏青也点头，回到房间，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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