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93年

　　第二回合开始，李子游头上的血条补充了小段，血量有一半左右。这种街机游戏杜相宜从小玩到大，猜到第二个出场的打手是什么人物了，这个长得跟小混混似的青年可是主角一般的存在，因为必杀技容易加上外形俊俏，深受玩家喜爱。

　　这熟悉度也帮了杜相宜不用费血量摸索对方的模式，他的肘击跟过肩摔是减血技能最强的，李子游只要及时躲开就不会有问题。

　　60秒以后，李子游将对方KO，只花了小管血量。毕竟是人机对战，青年出招都是规规矩矩的，耐不住杜相宜一顿骚操作，几套连招加个必杀旋风腿就把人搞定。

　　明知道是游戏，杜相宜忍不住激动！

　　十年的苦练，终于派上用场了！

　　看我一个币把你们都打爆！

　　趁着换人上场的间隙，她朝李子游眨了眨眼，用口型说：“我、厉、害、吧？”

　　李子游聚精会神准备迎战最后一个对手，似乎没有看见她邀功的表情，从擂台下扫过一眼便转头，只是若有若无地笑了笑。

　　两个同伴都被打下阵，旗袍女却更得意了，一个空翻落擂台，脸上浮现紫青色印纹。

　　欢呼声中，更清脆的游戏系统音在房间中回响：【玩家以一敌三，“怒气之印”触发】

　　杜相宜印象中，这个技能在游戏里从没出现过，不知道有什么效果，唯一确定会对李子游相当不利。

　　铃声大作，第三回合开始。旗袍女速度比之前两个人快多了，跃起旋风腿斩被李子游躲过去，中间应该短暂的停顿时间，但她没有停下，直接抱摔将李子游打趴下了。

　　这个“怒气之印”原来是无限连招的意思！

　　李子游又吐了一口血，胸口阵阵钝痛，更心塞的是，这技能一出他终于知道设计这栋房子的人是谁了。

　　谁会这么无聊，嫌游戏太容易，自己弄模拟器编出各种变态隐藏技能。

　　身边的围绳晃动，林诗雅眼神关切地看着他，说：“撑住！”

　　李子游点点头，本还想说什么，摇杆就将自己控制站了起来。

　　杜相宜连续动摇杆，让他原地跳了三下，脸色不佳：“都快死了，还有心情闲聊。”

　　虽然不高兴，杜相宜也没夸张，李子游躲得了第一套招躲不了第二套，血量耗下去先死的人一定是他。

　　为了减低消耗，只有不断跳动闪躲。易明看见场上的情况不禁为李子游捏一把汗，道：“别急，等到时机再出手，小心！”

　　李子游在擂台上很是狼狈，房间中响起嘘声，他边闪躲边说：“不行，再不打就输了。”

　　他清楚记得，游戏里一场对战超过两分钟系统会根据血量自动判定输赢，靠打持久战没有用。

　　杜相宜似乎跟他想到一处去，操纵他反击起来，只是动作混乱不成章法，旗袍女腿斩时他也跟着跳起，冲到一半忽然停下，分明乱打一通。

　　易明急道：“你是想送他死吗？！”

　　杜相宜来不及解释，盯着擂台快速地控键，试了一次又一次，始终不成功。

　　台上的李子游什么话都没说，再次被打趴下，血量只剩下五分之一，他知道压力最大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台下的操纵者。

　　杜相宜脸色苍白，握着摇杆的手隐隐发抖，她很怕很怕。越发慌乱之际，她对上了李子游的目光，强撑的微笑依然笃定。

　　深吸一口气，继续看似胡乱的打法，手速越来越快。闪光般的一刻，李子游抓住了旗袍女，使出堪称恐怖的隐藏超必杀。

　　终于找到隐藏技的窍门，杜相宜紧接着使出第二遍，旗袍女再次被掀翻。

　　宣布比赛限时结束，李子游以微弱优势取胜。

　　几乎是同一时间，欢呼声化作寂静，易明和林诗雅手中的金币变成空气消失，李子游从不存在的擂台中摔到地上，那三个游戏角色也不知道哪去了。

　　“当”的一声，虚幻的光线掉落一把钥匙，在地上发出隐隐振音。

　　李子游拣起钥匙，目光转向通往上一层的大门，屋顶倒计时显示时间剩下30分钟。他上前插进钥匙，顺利拧开门锁打开大门，径直上楼梯。经过两关的战斗，他们多了默契，话不多说跟上去。

　　楼房只有三层，这一关应该是最后一关。

　　到了三楼，房间的布设平凡得令人讶异，没有色彩鲜明的方块，也没有准备迎战的恶人，只是普通的家居陈设，杏色皮沙发，16寸老式电视机，李子游脚下踩着印刷有出入平安的地毡。

　　漆黑的楼层里，电视机忽然打开，黑白屏幕布满雪花，惨白光线映在四人脸上。

　　身后大门嘣一下关上，林诗雅吓得惊呼出声。尽管对楼中一切古怪异象早有心理准备，这个平静得瘆人的房间还是让四人后背绷紧。

　　黑白电视背投的亮光在墙上闪过女人的影子，她冲着四人森然一笑。

　　易明轻笑一声，说：“凶案现场我见得多了，这种小儿科就想吓人？”他大着胆子行动，在昏暗中摸索电灯开关的位置。开关就在门边不远，没一会儿他摸到了光滑的控制键。

　　李子游心起动念，大喊：“不要！”

　　为时已晚，易明已经将全排控制键打开，光管、饰灯闪烁了几下，照亮整个房间如同白昼。

　　听见李子游的喝止声，他一怔，“有问题？”

　　李子游无奈地摇头，为即将出现的景象咽了下喉咙。不能怪易明鲁莽，谁也不会想到问题出现在光源上。反倒应该怪他自己，怎么会才记起来这里是他设计的第一个游戏，“Kbox”中的一个场景。

　　墙上冒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听起来像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李子游低声说：“第三关是打怪类游戏，怪物会从光源处成批出动，玩家只要消灭三批次就能成功过关。”

　　易明一听骂了句脏话，连忙伸手关灯，可控制键再怎么按也都没反应了。

　　杜相宜小声问：“把所有灯打开，是不是代表所有怪物倾巢而出？”

　　李子游点头。这个设定是让玩家得到特殊宝物而创建的，现在……他只想对当时丧心病狂增加难度的自己也骂句脏话。

　　窸窣声越来越密集，如浪般翻涌，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林诗雅脸色苍白，问：“刚才你说的怪物，到底是怎么样的？”

　　这次不用李子游解释了，她问完的下一秒，天花塌了。

　　黑魆魆、密麻麻的爬虫倾盆而下，有的掉在他们的头发上，有的掉在衣领内，更多的从四方八面钻出来，遇见物体便噬咬。

　　这种半拳头大浑身油亮乌黑的飞虫，在各人身上钻出无数个细小的血洞，不一会儿皮肤上触目惊心，无一处完好。

　　“啊！”

　　房间中惨叫声只冒出一下，众人很快发现一旦大呼小叫，飞虫就会从嘴巴进去被吞进喉咙里，那种毛骨悚然单想想就够吐一壶了。

　　情急之下，杜相宜无望地双手挥舞长剑想赶走脸上的虫子，怎知数道剑光直出，光芒所到之处飞虫都一命呜呼，变成了一横排的尸体。

　　李子游见状，朝着虫堆挥动魔法杖，只见一团云雾腾起，被笼罩的虫子像中毒一般，减缓了前行的速度。

　　第一关给他们的装备原来自有用处，众人心中庆幸还好只口头嫌弃了下，没直接把东西扔了，不然此时他们早被咬成马蜂窝死掉。

　　林诗雅尝试着使用装备的左轮手枪，扣下扳机——子弹遇到障碍物立马炸开，化作燃烧火团，成群飞虫扑进火堆活活烧死，浓烟散发一股烧焦羽毛的气味。

　　易明同样朝外圈挥舞手杖，可是虫子攻势不减凶猛，他看着自己手上酷似仙女棒的手杖，挫败感强烈，说：“这家伙歧视警察还是歧视男护士，我的装备完全不管用！”

　　李子游勉强抿住嘴巴，喊：“你身上一个虫子都没有！”

　　易明这才惊觉挥舞手杖后，便没有虫子往自己身上窜爬，他立马反过来冲其他人使用，治愈光一次只能笼罩一个人，他首先指向看起来伤势最重的林诗雅，飞虫哗啦啦从她身上剥离掉到地上，皮肤可怖的血洞也渐渐愈合。

　　杜相宜随即往地上划剑，飞虫尸体没过脚背。

　　一顿折腾下来，各人终于能正常张嘴说话了，李子游边驱逐虫群边喊：“你们注意到没，墙上女人的笑一直在变化。”

　　众人顺着指示转过目光，果然看见白墙上女人脸庞的阴影，看上去只是不断阴森诡笑，但仔细观察，她的嘴角不时微微勾起，不时凶狠地张开嘴巴，又会紧张地抿紧。

　　易明脱口：“这有点像……”

　　像林诗雅。头发长度、略深邃的面部轮廓，跟她都对得上号，可这又不是多与众不同的特征，随便一个长发女人都跟黑影有三分像，易明自觉失言，硬生生转过话茬：“这有什么暗示吗？”

　　李子游说：“她的笑容易吸引人的注意，虽然不停在变，但眼睛始终盯着一处。”

　　墙上的画。画中女子背对人群，倚在窗前眺望海湾的帆船。两处视线的接嵌构成奇妙的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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