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往事(民国)

作者: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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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痴心错


      小五昨天做了一个很美的梦,一双温柔的手,一句柔软的话语,让他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关怀。
      他扭扭身子,闲适地睁开眼,印入眼帘的却是温芮一张惨白白纸的脸,“啊……”他歇斯底里地大叫。
      温芮坐在床边哈哈大笑,小五喘着气只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可她倾身,不断逼近他,语气让他遍体生凉,“小五,我的心好痛,我一个月没喝血了,老祖宗正在咬我的心头肉。”
      小五抱着被子,瑟瑟发抖,“那...那怎么办?”
      温芮上前一把掀开被子,提起他逐渐丰腴的手腕,唇角弯起一抹鬼魅,“血,我要你的血,解解馋。”
      她刷地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手起刀落……
      樊笙提着铜盆打水进来,看一眼还在津津有味舔着嘴角血渍的温芮,满眼无奈,“闹够了,快来洗漱。”
      小五眼泪汪汪地缠着绷带,心有余悸,他终于知道养血是什么意思了。
      温血下肚,温芮重新触摸到了心脏的温度。她笑盈盈地跑向樊笙,不羁地掬一把水洗脸,把毛巾丢给还躺在床上的小五。
      冬日阳光透过窗隙,暖暖洒在他们身上,小五望着他们打闹的身影,突然有一丁点希望他们能是一家人。
      其实他昨晚还梦到妖女当着他的面落泪,比她偷偷摸摸啜泣震撼多了。
      新年伊始,但温芮觉得运道并不怎么好,陈父是晚清三甲进士,拘泥于理法,秉性家丑不可外扬,油盐不进,连同陈思如都被困在家中。
      又是一个死胡同吗?温芮天天倚着阑干叹气。
      可就在一夕之间,陈顾宛婚内出轨的桃色新闻,满城皆知,一时间闹得风风雨雨。
      温芮找到站在院子里无聊拈着花的樊笙,气不打一出来,“是你传出去的?”话是疑问句,但她基本可以肯定。
      樊笙低头,怯怯不语。
      温芮抚抚额,真以为他做错了,“你是不是疯了,如今满城皆知,我叔父这么狡猾,说不定就……他就趁乱溜了。”
      “不会,他舍不得。”樊笙终于吐出一句清晰完整的话。
      如遇明灯,温芮心霍然敞亮,她叔父不仅寄居在文化底蕴浓厚的峤县,还和知名女画家有所往来,可见他这几年不算风生水起,也还混得不赖。
      “你不是,急着见他?”樊笙小心翼翼观察她的表情,有点怕温芮闹。
      原来如此,温芮心下一暖,低下头讪讪笑了笑。垂眼间,无意瞟到樊笙精瘦的腰,突然好想抱抱,感受下他的厚实温暖。伸出的一双手,关键时刻却只是简单握了握他的臂膀,温芮眯眼瞄瞄天际,心中那一缕哀愁,总是让她有所顾忌。陈思如在家待不住,作为新式女子,她是不满父母包办婚姻的。姐姐对这桩婚事并没多大兴趣,只不过
      婚内与他人萌生私情,确实为人诟病。父亲斥责姐姐不识脸面、不知好歹,真是过了,姐夫虽然家境殷实,为人也太过沉闷了,只专注于工作和前途,难怪姐姐看不上。
      温芮登门来访,她很高兴。
      “既如此,你何不亲自去了解情况?伯父的训斥肯定很伤你姐姐的心,峤县离这也不过半天路程。”温芮甚有耐心地听完了她的所思、所虑。
      “父亲管教甚严,怕是不容许的。”陈小姐很是沮丧。

      温芮试探道:“听闻峤县作亭缥缈山水胜,我倒是慕名已久,要不,你我一同去,有个伴。”陈思如不答,有些纠结。

      “啊,再叫上我表哥,他武艺高超,你是见识过的。”温芮顺势添一把火。

      陈思如若有所思,“樊大哥救过我,父亲也曾赞赏他沉稳内敛,想来应该放心。”

      “那就这么说定了。”如释重负,温芮随手敛起她鬓边的碎发,小天使鱼总算咬钩了。
      行李不多,他们出发得很快。隔天便乘着汽车向南,一路颠簸。

      远边的天空白得暗灰,像浸湿的纸张。窗外的山峦时时变化着,苍茫而渺远。

      许是昨天下了一场雪,天地之间一片迷茫的白。温芮想起卓文君写的白头吟,“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车子停靠在朱红色的门前,屋子的瓦片是青灰色的,井然有序地排列在砖红色的木头架子上,檐下站着一男一女。

      温芮见到陈顾宛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很绚烂,像盛开的夏花。她站在廊下,巧笑嫣然,“思如,你跟你的朋友来看我,我真高兴。”

      “姐姐,”陈思如瞄瞄一旁的男子,再瞄瞄陈顾宛,两人之间确实疏离,她嗫喏着,“姐夫...”

      陈顾宛的丈夫是有名的建筑师,祖上曾任职北洋军部,父亲是清末举人,宦官世家。

      他很忙,有礼数地打完招呼,便托辞工作,只留陈顾宛带他们参观这典雅的四进二出宅子。

      用完晚饭,众人各自安顿。

      小五在房内,兴冲冲地说道:“当初看陈小姐只觉得亭亭玉立,现在看到陈大小姐,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温芮觉得神奇,“不错啊,小五你没读几年书,懂的成语倒挺多。”

      小五挺起胸,很是骄傲,“温姐,你不知道我可喜欢听戏了,我在戏园子里打过几年的杂,这些都是我听戏听来的。要不我给你唱一段?”说完开始吚吚呜呜起来。

      温芮被小五吵的头疼,要不是怕这傻子一个人待着惹祸,她真是打死也不带他出来丢人现眼。

      她看一眼面无表情的樊笙,又觉得好笑,一个话太少,一个话太多,这两个极端凑一起,真是天造地设。

      二更已过,她踏出房门,回廊对面的主屋内,灯还亮着。

      温芮觉得惆怅,有些事不知道该怎么做,无能为力。

      回到自己的房间,床头还留着一盏台灯,陈思如已经就寝,披散着头发,裹在被子里。温芮脱下外衣,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刚躺下,陈思如就靠了过来,抱着她的手臂。

      温芮瞧着她,软绵绵的,轻笑,“今晚怎么不跟你姐姐睡?”

      “姐姐和姐夫有事要谈,”陈思如抬头望着温芮,“温芮姐,你觉得我姐夫怎么样?”

      温芮回想今天见到的男子,戴着一副银框眼镜,梳着美式的发型,身上只有一件驼绒的长袍,面露阴郁 ,不是很起眼。

      “看着挺儒雅的。”

      “那你觉得他跟我姐配吗?”

      “汪先生家底丰厚,上进好学,去美国留过洋,学贯中西,又是有名的建筑家,年轻有为。”

      温芮点点她的鼻子,“如意郎君的典范。”

      陈思如瘪了瘪嘴,“可是我姐姐也很有才啊,她画画可好,师从名家,二十岁不到就举办了个人画展。 ”

      小姑娘想法就是单纯,温芮揉揉额头,“这世上本就没什么配不配的,只有合不合适。”

      是日,天微微放晴,温芮站在院子里,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江南水乡,空气就是好啊。

      樊笙起的也早,在一旁直拧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上前拉下温芮扯得高高的衣角。

      “注意,形象。”他低声斥道。

      温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得时刻保持端庄优雅的体态。

      整好仪表后,她拿胳膊肘推推他,“昨晚睡得怎么样?”说完,歪着脑袋,饶有兴味地瞅他的表情。

      樊笙唇角轻扬,垂眼看着她,说:“听人说话,有意思。”

      温芮眨眨眼,没想到他会喜欢,止不住嗤嗤笑了起来。

      她的欢乐劲散了,他慢慢握拢拳头,心中疑虑,迟迟不敢发问,“你,感觉到了吗?”

      “嗯,他就在这里,血缘之间的感应,不会出错。”她神色戚戚,眼里道不尽的曲折,低语喃喃:“叔
      父,我来找你了。三年了,你也舒适够了。”

      聊完天,辰时已到,厨娘端出早餐,伺候他们过早。

      饭闭,汪大建筑师就钻入工作室,埋头苦干。

      温芮感叹,把这么天仙似的老婆晾在一边,真是不解风情。

      陈顾宛倒是没说什么,转过身,关上红底鎏金的请帖,说:“你们来的真巧,数九以来,天气就没这么好过。陆先生有雅兴,约我们去作山亭,开茶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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