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得星辰满袖行

　　那面具甚至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
　　男仆看见阿布罗狄，急走两步上来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阿布罗狄认出这就是刚才领他去见老管家的那个男仆，于是开口说道：“维特多利亚……姑婆犯病了。”
　　“什么？这可糟了！”男仆刚想往里走，又为难地回头看了一眼。
　　“人命关天，你先去吧。我的时间很多。”那个捂得严严实实的人从面具后面发出一阵不辨男女的声音。
　　“那您请在这里等待，我先去进去，一旦小姐的身体允许了，我立刻向她回报。”男仆礼貌地回过话，转过身急匆匆地走了。
　　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袍人慢慢走到阿布罗狄面前。
　　阿布罗狄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阿布罗狄大人……”那个人慢慢地唤道。
　　阿布罗狄等着他说完后面的话。
　　“对不起先生！”正在这个时候，刚才离开的那个男仆上气不接下气地又跑了回来。
　　黑袍人没有再说下去，转向男仆。
　　“对不起先生。”男仆惊魂未定地请求道：“维特多利亚小姐，她……她想要做临终忏悔，您……您能不能跟我去一下？”
　　“可是我虽然身为教皇，却既不是神父也不是牧师啊。”黑袍人为难地说道：“我甚至并不了解维特多利亚小姐的宗教信仰。”
　　“不，先生。”男仆镇定了一些，开口劝说道：“小姐她特意嘱咐过，她并不想要神父或者牧师，她吩咐找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来听她的临终忏悔。最好是第一次进入这座城堡并且以后也不会再来的人。先生，您恰恰在这个时间来到这座城堡，您是最合适的人选。”
　　黑袍人微微低头，片刻之后他决绝地一点头，“带路。”
　　男仆松了一口气，引领着黑袍人往里走。
　　阿布罗狄在后面看了两眼，跟在他们后面，又进了维特多利亚小姐的房间。
　　只片刻的工夫，维特多利亚小姐已经瘫在床上，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了。
　　几个束手无策的医生鱼贯而出，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其中一个低声说：“要抓紧时间。”
　　“都、都出去吧。”维特多利亚小姐以虚弱不堪的声音命令道。
　　所有人都撤出了屋子，那个男仆走的时候想把阿布罗狄一起带走，阿布罗狄不肯，一直挣扎，维特多利亚小姐费力地看了看，说道：“哦，是那个挺漂亮的孩子啊，算了，他要留就留下吧。”
　　男仆立刻放开了阿布罗狄，最后一个走出了房间，他回身关上门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阿布罗狄一眼。
　　黑袍人走近维特多利亚小姐的床边，问道：“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维特多利亚小姐眯起眼睛看了看他，不满地说道：“你不敢让我看见真面目吗？”
　　黑袍人沉静地回答道：“你只是不想把心中的秘密带到坟墓里去，至于这个倾听者是谁，并不重要，不是吗？”
　　维特多利亚小姐仔细咀嚼了一下他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你说话的方式让我想起一个人。”
　　黑袍人没有回应她，只是拉过一把椅子在她床边坐下，开始静静地倾听。
　　阿布罗狄走过去，依偎在他身边。
　　维特多利亚小姐本来已经变得有些混浊的目光突然之间闪亮了起来，就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一般。
　　“那是一个……我无法忘记的人……”
　　这一天是维特多利亚的十六岁生日，她的姐姐为她在自家的城堡里举办了一场生日舞会。
　　虽然小孩子过生日不宜太过铺张，但那一天克里维斯家族的城堡里依然冠盖云集，高朋满座。
　　维特多利亚起先还为了这么多人来祝贺她的生日感到十分高兴，然而舞会开始之后她才发现，那些大人们那里是为祝贺她的生日来的，分明是为了奉承他的父亲来的。
　　父亲出来的时候，他们一哄而上跟抢骨头的狗似的，而当父亲微微露出一点不耐烦的神色的时候，他们又毕恭毕敬地退开一边，小心翼翼如同受惊的鸡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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