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得星辰满袖行

　　阿布罗狄走进房间的那一刹那，从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叹、赞美、嫉妒，房间里顿时骚动了一阵子。
　　阿布罗狄并不在意，他虽然只有十岁，但已经很习惯由自己的容貌所引发的这种小小的混乱。
　　头发苍白的男管家迎上前来，低声问道：“这就是那个孩子？维特多利亚小姐的远房侄子？”
　　领着阿布罗狄进来的男仆点点头，叹息道：“希望这个孩子能让小姐满意吧……不然的话，可来不及了……”
　　“住嘴！这不是你我可以讨论的事情！”老管家厉声斥责他。
　　男仆退后一步微微躬身。
　　“过来，孩子，我带你进去。”老管家将手放在阿布罗狄的肩上，带着他转身。
　　阿布罗狄指了指他胸前摇摇欲坠的手绢，轻声说道：“先生，您的手绢快掉出来了。”
　　“什么？！哦！天哪！真该死！”老管家痛心疾首地将手绢重新整理好，一边仍然急促地领着阿布罗狄向前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解释道：“真是活见鬼了！我居然会犯这样的错误！不过这些天我们也是受够了！一切都乱套了！真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
　　他并不是期望十岁的阿布罗狄能给他什么回应，他只是需要发泄一下情绪而已。
　　阿布罗狄安静地听着，随着他从一群孩子和成人当中穿过，不时感受到从其中传来的充满恶意和妒忌的目光。
　　很奇怪地，他并没有多少触动。
　　“来，孩子，他们在路上跟你讲过了吗？”老管家推开大房间尽头的一扇门，“维特多利亚小姐病得很重，她希望在你们这些亲戚当中选出她的继承人。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进去让她看看就行。毕竟她也没什么力气了。你等下就可以见到她了……他们告诉过你要怎么称呼小姐了吗？”
　　阿布罗狄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回答道：“维特多利亚……姑婆？”
　　“嗯。”老管家庄重地点了点头，推开一扇大门，低沉地说道：“进来吧，孩子。”
　　阿布罗狄走进房间，好奇地四下打量着。
　　这是间十分宽敞、豪华的卧室，被奢华的丝织品与精美的古玩重重装饰着。窗台上摆放着一瓶盛放的巨大鲜花花束，在这严寒以及生活物资匮乏的此时此地，简直穷奢极欲得吓人。
　　“看够了吗？”一个尖利而苍老的声音从床上传来，把阿布罗狄吓了一跳。
　　“对不起。”他双手并在身体两侧，规规矩矩地转过身去。
　　床上躺着一个干瘪的老妇人，满头雪白的头发散落在床上，形容枯槁，气息奄奄，只有一双眼睛依然明亮锐利。
　　阿布罗狄甫一转过身去，老妇人的眼睛亮了一亮，目光盯在他脸上好一会儿，四周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攥着两手冷汗紧张地等待着。
　　然而阿布罗狄倾国倾城的美貌也只让老妇人惊艳了片刻，她闭上眼睛，说道：“嗯，是个挺漂亮的孩子。”语气平淡无奇。
　　阿布罗狄拿不定主意这样一来自己是不是可以走了，他转过头去望着老管家。
　　老管家显然也很失望，但他似乎不太甘心，打算再试一试，于是向阿布罗狄使了个眼色。
　　阿布罗狄想了想，冲着床上的老妇人试探着喊了一声：“维特多利亚……姑婆？”
　　“我还没死。”终生未婚的维特多利亚小姐冷冷地回应道，她睁开眼睛，看着阿布罗狄。孩子娇艳如鲜花一般的容颜还是稍稍软化了她铁石一般的心肠，维特多利亚小姐口气放缓了些，说道：“不要感到沮丧，孩子，你没做错什么。”
　　她凝望着阿布罗狄，然后叹息了一声：“你也是个漂亮孩子啊。不过，不像他……”
　　她最后那句话说得十分轻微，阿布罗狄没有听清楚，他问道：“您说什么？像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维特多利亚小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
　　“阿布罗狄。”
　　“哟，美神的名字呀。倒是很贴切。”维特多利亚小姐难得地微笑了一下。
　　“你是我哪一房的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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