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游戏最后

　　午夜的海上非常冷，虽然雨已经停了，但还有风在吹，冻的艾维直打哆嗦，原本还模模糊糊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他缩着肩膀打了个喷嚏，吵着脑子里的09道，“要不是尿急，绝对绝对不会起来的！”

　　被吵醒的09：“……所以你把我喊醒就为了这一句话？”

　　“当然！我都起来了，你身为我的系统为什么还能待在温暖的睡梦中？”艾维口中振振有词，大义凛然的道，“我们是同伴，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09：“……”它几乎快绷不住自己完美绅士的人设了，咬牙切齿的念了一句，“熊孩子。”

　　“熊孩子”一路嘚瑟的去解了自己的三急，搓着手往里走，突然听见一声压低的争吵。

　　艾维从船舱口探出脑袋，就见甲板上一个狼狈的女人正扯着一个大光头，脸色难看的说着话。

　　“哎哟！和尚偷人啦？”艾维眼里满是兴奋的走进了些，找了一处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偷偷观看。

　　09：“……你别说的这么……”真是好好的狼人内讧，都被他说成了肮脏的py交易了。它神色有些一言难尽，最后看着自家宿主根本没听见的模样，只得叹气闭嘴。

　　“……我不管，今天平头男必须死。”陈燕咬着牙狠狠地说道。

　　“别闹，”元孑抬了抬眸子，神色十分平静，“杀赵思远。”

　　“他是女巫他有药，他可以自救！杀平头男，这个人今天埋伏了赵思远，他不会救他的。”陈燕试图说服自己的同伴。

　　“他会救的，”元孑冷静道，“我的小师弟我太了解了，别人就算割下他的肉，他也会笑着伸手去接纳。”师父说这就是“佛性”有着佛祖割肉喂鹰的气魄，呵——不过就是一个傻子。他难得的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

　　“那还能杀谁！？”陈燕像只困兽原地转了两圈，她模样已经有些疯癫了，扯住元孑恶狠狠的道，“……我已经受够了，我不想再玩这个游戏了，我只想晋级你懂吗？”

　　她深喘了两口气，眼睛里沁出泪水，带着绝望的嘶吼，“你知道一次一次在这里轮回、死去有多痛苦吗？被人杀死、杀死别人，失败！然后一睁眼又回到这个游戏，冰冷的声音永远在你耳边说着‘游戏开始’‘游戏结束’‘晋级失败’……我没有选择我只能晋级！”

　　“我知道。”元孑目光平静极了，声音也四平八稳的没有一点情绪，“你听我的，杀赵思远。”

　　陈燕睁大了眼，徒然的看着他，眼睛里的泪逼红了眼眶，却迟迟不肯落下来，她终于崩溃的尖叫了一声，“听你的听你的听你的，你只知道说听你的！”

　　“你跟我你带我晋级我才会听你的，才会在船上放迷香，才会去杀自己的同伴，才会去按照你的计划行事，差点就死在水里！”她猛的瘫倒在地，捂着脸又哭又笑的，声音已经支离破碎。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用，这是第三个平安夜，到底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她抬起头，满脸狼狈的扯住元孑的衣摆，哭着询问他，“我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摆脱这个游戏？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她声音尖利，将脸埋在自己的手臂上，放声大哭起来。

　　艾维断断续续听完了她的话，脑子里闪现出一些疑问，摸了摸下巴问自家系统道，“要是这个游戏没有完成会怎么样？”

　　“会一次一次的重新来过，跟不同的玩家进行这场游戏，直到晋级为止。”09并没有为陈燕的崩溃动容，他平静的解释道，“毕竟这是最简单的游戏了，如果连这个也过不了，那么换了其他更恐怖的游戏，下场只会更惨烈。”

　　“那……如果她崩溃了会怎么样？”艾维隐隐感受到从陈燕身上传来的黑暗气息，看了下她那已经摇摇欲坠面临稀碎的神格，又问道。

　　“堕神或者神魂聚散。”09摆了摆手，“反正都自有去处。”

　　艾维点了点头，扯出一抹凉薄的笑，“啊，你们东方天界对这些神格破碎的神们，这可真是残忍啊。”

　　09挑了挑眉，倒是没有否认。破碎空间虽然制定了各种游戏规则，打的是让神格破碎的神们拥有能够重新成神的机会，却永远无法像真正的游戏一样，让你想结束就结束，想玩了再玩，厌恶了还可以直接卸载。

　　而且据它所知的，真正从这个游戏里走到成神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这里是一个一旦进来，就很难再出去的牢笼，所以才令那么多系统和宿主闻风丧胆。

　　说到底，破碎空间就是一个暂时的收容所而已，找一个借口，给着难以企及的高昂奖励，然后淘汰掉那些该淘汰的家伙。

　　可是这里的人谁也没有办法，待在外面也会因为神格破碎神力逸散然后慢慢死去，或者投入轮回成为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普通人，在这里最少还有个盼头。

　　09叹了口气，转开了这个沉重的话题，“那你们西方地狱又是怎么处理这些‘重伤’人员呢？”

　　“啊，我们吗？”艾维摆了摆手，“我们直接‘安乐死’了，毕竟这些家伙还活着的话挺浪费能量的，又占地方，还不如早死早超生嘛。”

　　“……所以你们这样的到底有什么资格说我们残忍啊？！”09抽了抽嘴角，抑制不住的低吼出声。

　　“就随口一说咯。”艾维毫无反省的耸了耸肩。

　　那边一人一系统逗了会嘴，这边一直沉默着的元孑突然开了口，“好，我告诉你还可以杀谁。”

　　“谁？”陈燕哭声一止，立刻抬起头来，欣喜的望过去。

　　“看着我的眼睛。”男人声音低沉的说道，陈燕照做，就见黑暗中隐隐闪过一抹红色，元孑嘴唇一张一合，无声的吐出阵阵梵音。

　　“我靠！这什么鬼烦死了！”艾维瞬间捂住自己的耳朵，明明什么声音也没有，却好像又有多数的声音在脑袋里横冲直撞的，似乎还能听到“咚——咚——”的钟鸣声。

　　好半晌，元孑才合上了嘴，艾维赶紧晃了晃脑袋，抬眼看去，就见那大和尚伸手拖住陈燕的下巴，恢复正常的眸子半敛着，他轻声说道，“现在，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陈燕呆愣愣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缓缓的像甲板最边沿走去，看样子是要跳海了。

　　艾维掏了掏自己还在耳鸣着的耳朵，咂了咂舌道，“这家伙念得什么乌龟王八经，难听死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元孑好像听到了一般猛的转回头来，看着他缓缓露出一个笑，嘴唇微张，无声的吐出几个字，“你就是杀人凶手。”

　　“哈？”艾维先是一愣，看明白后炸了毛，“这家伙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栽赃给我？！”

　　“我靠！这么阴险？！”他说着转身就准备溜之大吉。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扑通——”

　　“啊！！！卧槽！什么东西掉进去了？！”一道手电筒的光突然从另一边转角照了过来，正好落在元孑突然变得难看的脸上。

　　大光头反射出来的光将男人照的眯起眼，他单手拎着皮带走了过来，侧着头露出自己的脸，马尾男一脸茫然的看着元孑，“那个大师？刚刚怎么了？什么东西掉进水里了？”

　　被迫在甲板上待了一晚上，冻的根本睡不着的其他人闻讯赶来，艾维也装作刚听见声音的样子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一脸困倦茫然的样子，还打了个哈欠，抱怨道，“干什么啊干什么啊？吵死了！”实际上是在看好戏。

　　元孑脸色非常难看的看了艾维一眼，抢在马尾男之前开口，“陈燕死了。”

　　“啊？”众人都很懵逼。

　　“不会吧？”平头男跟旁边的纹身男对视了一眼，怀疑的目光落在了明显在现场的元孑和马尾男身上。

　　“喂，我可什么都没干！”马尾男气急败坏的，他拎了拎匆匆赶来都没系上的皮带，“我就是出来解决三急的！”

　　“但你出来太久了。”平头男一语中的，纹身男则更是怀疑，“而且说不定你这就是障眼法，为了掩盖你的罪行的！”他很是愤愤不平。

　　艾维闻言抬了抬眼，看了纹身男一眼，总觉得他这个说法有些奇怪。

　　“你们瞎说什么呢？！我压根什么也没看见！”马尾男吼道。

　　“你当然没看见，”元孑这时候突然出声，他冷静的一点都不像个凶手，“我看见了，而且我是个民以上的身份。”他最后还跳了一把自己的身份。

　　艾维挑了挑眉，这是要坑死马尾男啊？

　　“我不是！他才是凶手，我才是民及——”

　　【开始投票】突然出现的机械音打断了马尾男的话，艾维眼前画面一黑，原本的场景突然就被静止了，在场每个人头上都浮现出一个选择的符号，上面有着十分钟的倒计时，旁边还挂了个弃权的按钮。

　　“居然快天亮了。”他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海平面上升起的那一点光。

　　“你要把元孑投出去吗？”09问道。

　　“才不呢！”艾维想到之前陈安安告诉他马尾男的猎人身份，点了弃权，嘴角弯起一个笑，“我就想看他们狗咬狗。”

　　没有到十分钟，投票就已经结束了，但是静止的时间并没有被撤下来，马尾男突然能动了。

　　机械冰冷的女声念着法官的念白，【请交代遗言】

　　马尾男气急败坏的说出刚刚没说出的话，“我是猎人！你们这帮蠢货！”

　　元孑的脸色突然就变得非常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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