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王后

作者:悠悠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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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结


      国王的寝殿灯一直亮着,包括周大夫在内的医生一直在给悉叶做检查。因为悉叶和阿珊一直握着手,阿珊也在悉叶床前呆了一夜。她给悉叶擦拭灰尘,过去的种种浮现在她的眼前。但她连回忆的时间都没有,她不知道悉叶当初是怎么守着自己的,现在她只想一直看着他。周大夫于心不忍,说道:

      “阿珊,陛下只是有些擦伤,并无大碍。刺客的那一刀刺在了轿子上。”

      “那为什么陛下还不醒?”

      “应该是睡着了。”

      阿珊意外地看着周大夫,她不敢相信。但靠近悉叶枕边,阿珊听到了均匀的鼾声,她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只是在睡梦中悉叶还是不松开阿珊的手,阿珊很想哭,她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那一段路她的心中只有悉叶,悉叶可以远离她,可以无视她,但她不能忍受悉叶出任何事。她的世界已经不能没有悉叶了,重新安稳的心告诉她找到了自己的归路。

      医生和侍女都已经离开了,阿珊就在悉叶的床前睡着了。这期间女王纳吉来过一次,但看着这对年轻人,她不忍打扰,也悄悄离开了。

      悉叶醒来是在第二天的傍晚,这时阿珊刚好出去了。悉叶看着松开的手出神,想要起身却被身体的酸痛拉回到床上。他闭上眼还是阿珊最后惊恐的神情还有那个阴魂不散的对手,自己在最后失去意识时,身体却随着本心握住了阿珊的手,他要拿阿珊怎么办啊?

      这时候,一阵香味传来,是阿珊做过的粥。悉叶把手挡在脸上,他不想现在面对阿珊。

      “陛下,您一天没吃东西了,喝点粥吧。”

      悉叶想要装作已经睡着了,但是肚子不争气地叫了。

      没办法,悉叶说道:

      “放那儿吧,我叫别人来。”

      但是没有人回应他,悉叶奇怪地把手拿开,阿珊已经靠在碗边睡着了。所以昨天一直握着的手不是做梦,眼看阿珊要烫到了,悉叶不得不假装咳嗽起来。

      阿珊听到咳嗽声,立马睁开眼睛。她走到床边,却看到悉叶一脸不悦地看着她。

      “陛下,您是咳嗽了吗?”

      “没事。”

      “陛下,您还哪里不舒服吗?”

      “够了,你让我一个人待着。”

      阿珊下意识就要离开,悉叶又说道:

      “你走了,我怎么喝粥啊?”

      阿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悉叶烦躁起来又想赶她走。

      这时阿珊坐到床前,握住悉叶的手说:

      “陛下,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无论我做错了什么我都会改的。”说着,阿珊哭倒在悉叶怀里。看着阿珊的模样,悉叶伸出手想要碰她,最后还是放了下来。

      “把我的手松开。”

      阿珊抬头,眼中还有泪水。

      “啊?”

      “我让你把手松开。”

      阿珊只得把悉叶的手松开,又问道:

      “陛下,粥要趁热吃。”

      “我知道了,端过来吧。”

      这回阿珊破涕为笑,给悉叶摆起了餐具。

      悉叶想自己拿起勺子,但手臂有些酸痛,阿珊帮他握住了勺子。悉叶也不再坚持,借着阿珊的手吃完了粥,他每吃一口就看一眼阿珊,好像吃的不是粥,吃的是眼前的阿珊。哪怕被悉叶这样盯着,阿珊也没有退缩,吃饭最要紧了。悉叶也不知道生的谁的气,最后只能在阿珊的服侍下又重新躺了回去。

      到了晚上,女王纳吉赶了过来,在悉叶养病的时候,政务都是女王在处理,辉远也已经回来了。纳吉女王把调查的消息告知悉叶,据百姓描述,引起骚乱的是一个商人喊的“有刺客”。大家害怕有危险所以才互相推挤,但最后侍卫没有找到这个人,仿佛凭空消失了。阿珊想起阿客,说道:

      “我当时看到一个商人,就在那个声音的方向。梳着发髻,右肩袒露,穿着棉布的长袍和素色的长裙,脸长得很白净。”

      “你怎么认识他的?”女王很奇怪,这描述和报告上说得一致。

      “他和唐人商铺有生意往来,而且出手非常大方。”

      悉叶一直静静地听着,他觉得他之前的猜测一点儿也没错。

      “而且他说话的口音,是毗兰国宫中流行的。”

      “是罗普。”悉叶肯定地说道。

      “怎么会?”女王纳吉不敢置信,最危险的敌人从来都是在自己内部。

      “罗普之前暗杀阿珊,所以我一直探访民间,但没想到他真正的目的一直是我。”

      “那个侍女,是珞巴国的人,但是她是从我们毗兰国嫁过去的。”女王纳吉把宫中刚刚得到的消息也一并说了出来。

      “她是罗普的人?”得知珞巴国可能有奸细,悉叶早有防备,所以这不意外,当时要不是担心阿珊,也不会让这个隐藏的杀手近了身。

      “不,她是叛逃祭司的女儿。从小就去了珞巴国,没想到如此憎恨自己的母国。”

      “一家人都去了达拉国,有罗普的蛊惑,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悉叶一边说一边调整自己的坐姿,扯到了自己的伤口,阿珊上前查看,被悉叶拒绝了。

      “这其中肯定有达拉国的身影,悉叶,你不要再想了。早点休息吧。”悉叶和阿珊的事纳吉女王都看在眼里,她觉得现在还是不要拿太多朝政的事影响悉叶的修养。她朝阿珊点点头,离开了寝宫。

      阿珊目送女王离开,想起刚才的话题,觉得不寒而栗。杀人凶手曾经就在自己身边,王宫里也有间谍,还离悉叶这么近。她给悉叶掖了掖被子,却听悉叶说:

      “你也走吧。”

      阿珊停下手中动作,看着悉叶,微微发抖,但她还是没说什么,放下床帘离开了。比起刺客的暗杀,悉叶想的更多的是如何与阿珊相处,虽然她就睡在曾经的床榻天天照顾着自己,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最后一次了。带着思虑入睡,悉叶醒来了几次,不意外的就看到了睡在跟前的阿珊。但现在阿珊真的睡着了,她不知道悉叶睁着眼睛看她,他们就像以前一样在睡梦中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悉叶的身体在阿珊的照料下逐渐好了起来,但阿珊不得不每天忍受悉叶的坏脾气。有时悉叶会对着阿珊发呆,当阿珊看到他时悉叶要不是转过去,要不就是又发脾气。思莎公主听说悉叶醒了就来了,但都因为国王需要休养被拒之门外。这回思莎公主终于获准进来探视,悉叶正好和阿珊赌气不愿意吃东西。

      “每天都是粥,这清汤寡水的你要饿死我呀。”

      阿珊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伺候的人,又心疼又生气,只是这饮食是专门为悉叶准备的,气归气,阿珊还是把盖子盖在膳食上,如果凉了就不好了。

      “陛下,如果不嫌弃,您可以尝尝我做的花糕。”公主边说边把一盒美食递给阿珊,阿珊感激地朝公主一笑,这时悉叶又发话了:

      “谢谢公主的美意,有你的这份心意我的病就好了一半了。”

      阿珊回头看到的就是悉叶春风一样温柔的笑脸,看到阿珊还瞪了阿珊一眼。不讨没趣,阿珊转过头,打开了这食盒,一阵扑鼻的香味充满了整个房间。淡黄色的花糕上点缀着鲜花丝,一点点红色的果酱装饰其间,看得阿珊都想吃了。

      思莎公主笑着看向阿珊,她真的很喜欢这位唐人姑娘。

      “阿珊,把公主带来的美食装到盘子里盛上来。不准偷吃。”悉叶有时候就是这么讨厌,阿珊完全忘记了刚见面时悉叶的恶作剧,印象里还是那个完美的国王。

      “对了,不要给我太甜的。”阿珊都要走了,悉叶又加了一句。

      “是。”阿珊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就离开了。

      思莎公主对于支开阿珊这件事她是很满意的,她睁着一双美目对还坐在床上的悉叶说道:

      “陛下,自从您遇刺,思莎夜不能寐,终于能探视了我就马上过来了。”

      “谢谢公主的关心。”

      “虽然我是客人,但是出于长辈的教导,不能坐视受伤的人不管,尤其您是如此尊贵的人,请让我来服侍您吧。”

      其实这番表态,公主把自己放到了一个很低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还是出于对悉叶的迷恋,这确实是一个示好的请求。

      “谢谢你。但也请你保重自己的身体。”

      “陛下,谢谢您的成全。”思莎公主就当悉叶是答应了,因为他的话里没有明确的拒绝。

      说完这一切,悉叶伸手背在后脑勺,闭上眼睛开始了休息。

      等到阿珊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悉叶的长发披散在周围,各种金饰是早已去掉的了,他赤()裸着上身就盖着锦被睡着了。思莎公主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悉叶,她的笑就好像自己刚吃的花糕一样甜。花糕不易消化,悉叶又让自己尝一尝,阿珊就尝一尝花糕并给自己留下了。看着这像画一样美好的场景,阿珊以前或许还会赞叹,但现在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心意,阿珊却不愿意再看到这样的画面。没想到,悉叶醒了过来,原来他只是假寐。看到阿珊空手进来,悉叶似乎早已料到,说:

      “厨房里还有吃的吗?”

      如梦初醒的思莎公主看着进来的阿珊,变回了刚来时的神态。

      “那您需要等一等,我马上去做。”

      “不必了,就喝粥吧。”

      阿珊刚想动,思莎公主已经熟练地把粥放在食案上拿了过来。

      “陛下,让我来吧,阿珊姑娘忙了一天,也该让她休息休息了。”

      “那就麻烦公主了。”

      “不麻烦,我在家也照顾过长辈。”说着,公主温柔地服侍起悉叶。悉叶一边喝粥,一边还盯着阿珊看。

      但此时的阿珊没有看着他,她没坚持多久就离开了。只是阿珊没有走远,她埋怨自己不争气的样子,因为想着悉叶可能还需要帮忙,所以只敢在寝殿门口徘徊。一样的地方,一样的路,但人却不一样了。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呢?阿珊看着眼前斑驳的树影,心里也碎成了地上的一片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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