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被撩到脸红啦

　　鹿岩一边拨弄吉他，一只脚踩在高脚凳上，一束追光打下来，他一句词都还没开始唱，却已经蛊惑了所有人的人心。

　　他挑了首旋律很慢的英文歌，伴着吉他，浅浅的吟唱起来。

　　“I see that you’ve come so far, to be right where you are.
　　How old is your soul
　　I won’t give up on us even if the skies get rough.
　　I’m giving you all my love, I’m still looking up.
　　And when you’re needing your space to do some navigating.
　　I will be here patiently waiting to see what you find.”

　　严羽此前从未听过这首歌，但以他的英语水平，他还是听懂了每一句歌词。

　　有句歌词是这么唱的，“即使我们的付出有时就像那繁星，也会燃烧殆尽，有些甚至陨落天际，化为尘埃，但在这世界上，我们仍有很多，要去发现。”

　　“当你需要自己的空间，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世界，我会耐心的在这里等你回来，期待你满载而归。”

　　鹿岩在唱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在最后一句快要唱完的时候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神突然有意无意的扫向严羽这边。尽管隔着人潮涌动，严羽在这一瞬间却无比确信，鹿岩看的就是他。

　　最后一句唱完了，追光也渐渐暗了下去。

　　严羽盯着台上的人影，突然很害怕他会随着灯光隐入黑暗。

　　可是没有，灯再次亮起来的那一瞬间，台下爆发出一片欢呼声，不少好事者都在喊，要鹿岩再来一曲，甚至有人已经在下面喊歌名开始点歌了。

　　鹿岩只是把吉他放回墙边，向大家鞠了个躬，快步走了下来。

　　严羽还没回过神来，这一桌的人却都在起哄，问鹿岩刚才唱的是什么歌。

　　鹿岩笑了一下，没有老老实实回答，只是说：“情歌。”

　　大家恍然大悟，打趣道果然还是年轻人更会玩。

　　严羽没有说话，但在这一瞬间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念头却是，情歌怎能如此动人。

　　情歌怎会如此动人。

　　再后来，大家没再玩真心话大冒险，倒是点了各式各样的吃的喝的，坐在一起插科打诨，聊这一年的轶闻趣事，聊这一年的心酸难过。

　　有的人痛骂上司、前任和世事不公，也有人笑谈亲情、友情和海誓山盟。

　　距离跨年还剩一分钟的时候，酒吧里的人已经都站了起来，开始准备倒数。

　　偌大的电子钟挂在墙上最显眼的位置，数字一秒一秒的变换，所有的人仿佛都屏住了呼吸，静候新的一年的来临。

　　在数字从12：59：58跳成12：59：59的这一秒，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刻，鹿岩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他扯过身边的严羽，稍稍踮起脚，环住了他的脖子。

　　严羽没有哪怕一秒的犹豫，双手紧紧环抱住了鹿岩的腰。

　　他的嘴唇紧贴鹿岩的耳廓，尽管周围人声鼎沸，鹿岩还是清晰的听到了他在他耳边吐出的每一个字。

　　他说，鹿岩，新年快乐。

　　他的心跳是如此有力，他的声音是如此温柔。

　　鹿岩几乎落下泪来。

　　鹿岩已经记不清楚跨年夜是怎么结束的了，对这个夜晚为数不多的印象，除了自己唱的那首歌，再就是在跨年的那一刻，跟严羽的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之后的两周，鹿岩除了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其余的时间都呆在严羽的机构自习，除非严羽看见他了把他拎进自己办公室之外，他还是呆在自习区自习。

　　鹿岩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个什么心态，为什么突然就别扭了起来。

　　听到严羽给大家介绍“我家小孩儿”的时候是高兴的，但大概是觉得严羽迄今为止都还是以逗小孩的心态面对自己的吧，也就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过多的接受严羽的好意。

　　鹿岩都觉得自己很矛盾，一方面心里对严羽的喜欢与日俱增，想更多的靠近他，能与他有更多的交集，可另一方面一想到他把自己当弟弟养，心里就忍不住要耍脾气。

　　直到考试的前一天晚上。

　　本来说好了跟鹿岩一起吃晚饭，为他明天的考试加油打气，可严羽大概是有工作，晚饭没跟鹿岩一起吃，鹿岩也没去打搅他，自己吃完饭，老老实实打车回家。

　　说到底鹿岩还是有点紧张的，前几天考完了口试，明天早上考完笔试，这场考试就算是彻底考完了。

　　为了保证第二天精力充沛，不在考场上犯困，十点刚过，鹿岩就躺在床上盖好了被子。

　　想来想去，总觉得今天一整天都没跟严羽说上几句话，还是心有不甘。他伸出手，给严羽发了条消息。

　　鹿岩：【紧张QwQ】

　　严羽今天倒是回复的很快。

　　严羽：【明天考试？在哪个考点考？】

　　鹿岩：【B大的考点。】

　　严羽：【那我明天早上送你过去吧。】

　　鹿岩：【不用麻烦你了……我明天早上打个车就好了，或者让我哥送我也行。】

　　严羽：【没事，我明天上班，正好顺路。】

　　鹿岩：【可是你上班不用那么早呀……】

　　严羽：【七点半，我在你家小区等你。】

　　鹿岩：【好的。】

　　严羽：【行了，早点睡。】

　　严羽：【晚安。】

　　鹿岩心满意足的关了手机，睡觉去了。

　　考试当天，七点被闹钟吵醒的时候，鹿岩迷迷糊糊中，伸手把闹钟按了。

　　他刚准备继续睡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今天要考试，于是猛地坐起来。

　　他拉开窗帘，发现今天天气格外的阴沉，伴着初冬的阴冷，让鹿岩的心没由来的跳了一下。

　　鹿岩的心情往往是跟天气挂钩的，如果这天阳光明媚，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他通常就会有一个好心情，倘若碰上一个阴冷的雨天，那他的心情通常也是阴郁的。

　　他捏着手机，心里突然感到没由来的慌张。

　　所幸他也没什么时间纠结这件事情，洗漱的时候手机的提示音响了一下，鹿岩含着牙刷走过去拿手机，发现是严羽给他发消息了。

　　严羽：【记得带好证件、伞和准考证，外面下雨了。】

　　严羽：【给你买了早餐。】

　　七点半，鹿岩到了小区门口，正好看见严羽的车开了过来。

　　他上了副驾驶位，系好安全带，又拿过严羽递给他的早餐。

　　严羽道：“趁热吃了吧，到考场之后肯定就没心情吃了。”

　　鹿岩应了一声。

　　严羽看他情绪不对：“怎么了？太紧张了？”

　　鹿岩迟疑了一下，看着阴沉沉的天：“不是，心里突然很慌张，好像……是马上就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严羽当然是清楚这种感受的，大家都有过这种感受，特备是当什么无法掌控的事情将要发生的时候，心里的慌张和无力感尤甚。

　　严羽沉吟片刻：“这种预感，说准也准，但也有不准的时候。你先别太担心，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一定会知道的。”

　　鹿岩点点头，开始沉默的喝豆浆。

　　在他们去往考场的路上，雨越来越大，雨刮器开到最快也没办法使严羽有一个清晰的视野，于是严羽只能不断降低车速。

　　鹿岩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但他那份不安还是清晰地传递给了严羽。

　　到了考场，严羽把车停在考场外围，在鹿岩下车之前，他抓住了鹿岩的手。

　　鹿岩的手是冰冷的。

　　严羽握紧他的手，对他说：“鹿岩，别想太多，考完给我打电话。”
　　鹿岩清晰地感受到严羽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送过来，仿佛终于回过神来，他定了定神道：“好。”随后拿好包，下了严羽的车。

　　严羽目送他走进考场，心里也开始隐隐地有了不安的感觉。

　　他三两口喝完自己的那杯豆浆，发动了汽车。

　　鹿岩撑着伞一路走到考场，机械化的排队，安检，连监考老师说了什么都不甚在意。

　　他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心里的慌张愈发强烈，直到考试开始也没有丝毫的改善。

　　鹿岩整场考试都魂不守舍，直到他走出考场，他也没明白这种心慌从何而来。

　　他从寄存处把包拿回来，又把手机拿出来，给严羽打了个电话。

　　严羽没接。

　　他又打了一个，响了十几声之后，这次严羽倒是接了，声音里却有说不出的疲惫：“喂？”

　　鹿岩小心翼翼道：“羽哥，我考完了。”

　　严羽道：“考得怎么样？我这边……有点事情，可能没办法过去接你了，你自己打个车回家好吗？”

　　鹿岩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随后又道：“真的没有时间吗？我感觉考得不太好，我想和你见一面。”

　　严羽温声哄道：“可是真的不太方便……小朋友，我忙完了去找你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鹿岩总觉得从听筒那一端传过来的笑分外勉强。

　　他站在路边，低着头：“那好吧，你赶紧忙你的吧。”

　　他挂断了跟严羽的通话，初冬的风吹过来，吹的鹿岩打了个哆嗦。

　　而严羽放下手机，左腿大概是骨折了，产生的剧痛持续的提醒着严羽他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他叹了口气，撑着车的后备箱，看到不远处救护车正在驶来。

　　他心想，自己出车祸这件事情，就别告诉鹿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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