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糖几分甜

　　见许绯半天没回，季年年托着腮，有气无力地给她发过去一条语音：“绯绯，你有没有在听啊？是不是又忙着做题去了？唉，我的学习自觉性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

　　手机震动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许绯没继续回季年年的消息，喝了一大口凉白开，压了压内心的躁动。

　　*
　　周一的清晨放了晴，一扫周末连下两天雨的阴霾。

　　许绯来到教室的时候才发现顾行倦居然到的比她还早，打着招呼道：“早啊。”

　　顾行倦偏着头，嗓音慵懒：“嗯，早，等许老师等了好久了。”

　　她一愣，心跳不知怎的突然加速，呆呆地问了句：“啊？真的啊？”

　　他舌尖轻抵后槽牙：“从上周五等到了这周一。”

　　同学们陆陆续续走进教室，本来安谧的氛围一下子炸开了锅，许绯一时无言，就想起上周五江恩曼找顾行倦的事儿来。

　　这么说来，她不算不辞而别吧？倒像落荒而逃了。

　　许绯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如奶猫一般乖巧又无辜：“你不是要和那个小姐姐讲话吗？”

　　说到这里，顾行倦更加窝火，话说出来都像在咬牙切齿了：“她找的我。”

　　“哦。”许绯神色平静。

　　她如一丝波澜都没有掀起的大海，而顾行倦的内心，早已如同火山喷发，一点也不想提起那天傍晚的经过。

　　他很少失控，许绯算不上逆来顺受，但瞳孔不染一丝杂质，看起来格外空，像是对任何事情夹杂着一丝疏离。
　　如同他第一次找她帮忙送滑板一样。

　　两人的氛围弥漫着一丝尴尬，不一会儿，许绯软糯糯的嗓音又在耳边传来：“顾行倦，你生气啦？”

　　顾行倦浑身一酥，心里像被羽毛扫过，表面上淡淡地开口道：“没有。”

　　“噢......”

　　然后呢？就这样？
　　等了半天，顾行倦也没等到下一句，不经后悔起来刚才自己的口是心非。

　　吴老师看起来心情不错，不过心情好不是她忘记抽查背书的理由，她的手指轻点着桌面：“上次我说要检查谁背书来着？”

　　陆宇森起哄起的最大声：“老师，顾行倦。”

　　“对，咱们的小顾同学，那就开始吧，从《荆轲刺秦王》第四段开始。”吴老师语气随意。

　　顾行倦背的很流畅，他嗓音如碎玉，清澈通透，咬字清晰，背到结束，班上同学都为“某顾学渣”鼓起了掌。

　　吴老师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顾同学进步很大，也要好好感谢你的同桌呀。”

　　许绯挺不好意思的，愣是盯着语文课本没敢抬头和吴老师对眼神。

　　早上第一节课后，升旗的号角声响起。

　　讲台下的小兔崽子们蠢蠢欲动，叶远拍了拍桌子，目光透过厚厚的镜片扫视着是谁屁股已经离开了座位，邵晰被他逮了个正着，不由得迅速挪回步子，一脸贼兮兮的表情。

　　叶远眉头一皱，开始教育道：“邵晰，你看看别人陆宇森下课有你积极吗？好好反思一下啊。”

　　陆宇森本来睡得挺香，被叶远老头子的“一顿表扬”给从梦里拽回来了，又听叶远继续道：“好，接下来占用大家两分钟的时间把最后一道题讲完。”

　　小兔崽子们在内心里哀嚎，表面上仍噤若寒蝉，算得乖巧。

　　“升旗去吧。”叶远宣布了解放的天籁，一顿桌椅摩擦的声音噼里啪啦的，没一会儿教室就空了。

　　即使不看校服，看队伍就可以看出来哪个是高一、哪个是高三的，高一的班上基本都排队入场，高三的则手挽手肩揽肩，走得松散，满脸熬夜后的困倦。

　　周立昱和班上的几个男生并行，手插在裤兜里，露出一节白皙的手背。

　　“你看前面那个妹子，感觉之前没见过诶，长的蛮好看的。”
　　“那应该是高一的吧，小学妹嘻嘻嘻......”
　　“诶，昱哥你觉得怎么样啊？”
　　周立昱心里一沉，走在他们旁边的是高一的队伍，许绯站在队伍中间，低马尾的碎发扫过她浅浅的眉眼，她脸型很好看，稍微有点肉，倒是很想让人捏一捏。

　　周立昱手指间关节发出脆响，整个人脸色不太好看，冷哼了一声：“不怎么样。”
　　旁边一个男生跟着道：“我就说嘛，昱哥只爱学习，你就别给他添乱啦！”
　　是吗他不知怎的，那种莫名的占有欲冲了他的头脑，一时让他语塞。

　　主持人宣布着开学典礼的仪式：“新学期，新起点，新征程......”
　　“下面让我们掌声欢迎来自高一二班的新生代表许绯同学发言。”

　　“大家好，我是来自高一二班的许绯，很荣幸在这里合大家分享我高中三年的计划和想想法。”许绯握着话筒的手在抖，脸上仍是维持着浅浅的笑意。

　　因为个子高，顾行倦和陆宇森都站在队伍最后面，陆宇森目光一睨，不正经道：“嘿嘿嘿，小学霸真棒。”

　　顾行倦冷不丁来了句：“那是我同桌。”

　　陆宇森不解地问道：“怎么了？是你同桌啊。”

　　“你跟着瞎起什么哄？”顾行倦一句话怼死了陆宇森莫名的兴奋点。

　　许绯的眼神虚焦，下了台才松了一口气，捏着稿子的手心全是汗，想着幸好没出错，对着大场子，她就把台下那些观众全当成萝卜，还能让她稍微缓解一下紧张。

　　微风轻动，台上的女生在一层阳光下好像在闪闪发光，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顾行倦难得噙了一抹笑，笑得粲然。

　　“笑什么呢？”陆宇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顾行倦的眸子里有星星点点的光，却是淡淡瞥了陆宇森一眼：“没什么。”

　　叶远和英语老师对调了课，英语老师抱着一沓卷子进来：“正好和你们叶老师对调了课，连堂呢，就把除开听力的部分做完，我也好对班上大家的英语实力有所了解。”

　　许绯花了一个小时写完，发现顾行倦的答题卡选择题都涂完了，作文一个字也没动。

　　考完试，总免不了聚堆的讨论。
　　“这次卷子好难啊！”
　　“对啊，我D篇阅读没看懂，一脸懵逼。”
　　“你们完型第二个选的什么？”
　　“我选的A…”
　　“好了好了，别对答案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声：“校服到了。”

　　刚刚还在吐槽卷子的少年少女们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叫上同伴们纷纷跑出去凑热闹。

　　江高高一的校服改了版，男生上衣是白色的棒球服，裤子则是全黑，女生的是粉色棒球服配上专门的百褶裙，很是清新可爱。

　　季年年领了校服后，去洗手间换上试试大小：“绯绯，我总觉得我这套穿着有点大，等会儿去换个码子。”

　　许绯的一套则不大不小，很是合身。

　　季年年没把目光从她身上挪开，惊喜地开口道：“绯绯，我发现你很适合穿粉色诶，很衬你的肤色，这校服穿在你身上挺好看的。”

　　两人从洗手间走向教室，发现叶远像螃蟹一样在窗户外挪动着，暗中观察着班上是哪些人在躁动。

　　季年年忽地笑出了声音，叶远把头往后一扭，季年年声音高亢地喊道：“叶老师好。”

　　叶远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自己被吓了一跳，五十多岁的人了，也经不起什么吓，只得保持从容，清了清嗓子说道：“好，进去教室吧。”

　　只不过这一嗓子让班上同学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几秒之内恢复了平静。

　　叶远不放弃自己的暗中观察，在教室门口探了探脑袋，喲，小兔崽子们安静下来倒是快的很。

　　他又假装“光明正大”地走进去：“自习大家就认真做做作业，不要讲话，不要玩手机。另外今天校服到了，大家一定要把校服保管好，以后很多活动都是以班级形式参加的，对服装统一有要求。并且每周升旗谁要是不穿校服，按照人数扣班级量化分，还请在座的各位同学引起足够的重视。如果谁校服码子不对，统一交给季年年，然后再报到我这儿来。”

　　许绯看着顾行倦今天又带了什么新奇玩意儿，魔方他玩了两天玩腻了，今天玩得是悠悠球。

　　悠悠球在他手上旋转得极其灵活，缠绕、放下、弹起，每个动作点都卡的很准，不知不觉，许绯发现自己居然盯了顾行倦这个小学鸡很久了，顿时反应过来，装作漫不经心、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样子。

　　中午的太阳很是毒辣，顾行倦压低了帽沿，扫了眼菜单：“鸭血粉丝不要鸭血。”

　　陆宇森满脸无语：“您吃的可真的是讲究啊。”

　　鸭血粉丝不要鸭血，他怎么蛋炒饭不要蛋呢？！

　　没有鸭血的鸭血粉丝端上了桌，两人坐在门口的位置，露天棚子撑着，陆宇森也看见了走得急匆匆的许绯。

　　许绯用一叠纸扇了扇，稍微缓解了蹭蹭冒上来的热意，正准备拿着刚复印的材料准备去找教务处的孙老师。

　　“啪嗒——”

　　复印材料散了一地，随之而来，是皮肤上被热水烫到的灼热感。

　　许绯连忙看了看复印材料，幸好，没被水打湿，又将目光移向上方，看到是和她相撞的是江恩曼，震惊了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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