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颜能打[娱乐圈]

　　“后天去拍瑞灵的广告，广告拍完，今年的工作就基本告一段落。”纪书文翻了翻行程单，跟颜直说道，“过了年回来就要开始准备电影《樱花说它也想看初雪》的宣传，基本定档5月初上映，到时候就又要忙起来了，所以趁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回家过个年。”
　　颜直坐在车里，望着窗外，看着亮眼的路灯快速地掠过，语气毫无波澜，状似无意，语气调侃，问了一句，“大年三十那天有没有给我接什么工作？比如上个春晚什么的？”

　　纪书文头也没抬，直接说道，“还想上春晚？给你和温则野报名上去讲相声演小品吗？你俩想央视爸爸还不愿意呢！能有时间回家过年就好好珍惜吧，就冲你这个势头，明年可就说不准了。”
　　颜直轻叹了一口气，没说话，继续望着窗外。

　　纪书文把颜直送到他们家楼下，又嘱咐了他几句然后才离开。
　　颜直刚进家门，电话就响了。
　　他接了起来，“喂。”

　　“小直啊，是阿姨！”
　　是贺子骐的母亲。

　　颜直换好拖鞋往里走，嘴角带着笑意，有些亲昵道，“当然知道是我们大美女啦！”
　　“就你嘴甜！”那头高南欢被他哄得开心，“你哥没缺德在大年三十儿还给你安排工作吧？除夕来我们家吃饭？”

　　颜直心里一暖，“我现在可是我骐哥手上的摇钱树，为了防止我跳槽他可得好好供着我呢！哪儿敢欺负我？欢姨你放一万个心吧！”
　　“那就行！”高南欢说起话来温温柔柔的，“除夕来咱们家吃年夜饭，早点儿过来，一起包饺子！”
　　“谢谢欢姨。”颜直嘴角的笑意淡了一点儿，但语气还是分毫未变，“那天我回大院儿，去不了啦，初一肯定早早上门去给您拜年！”

　　高南欢听颜直这么说，那边顿了一下，口吻略带犹豫地问道，“你爸让你回去的？”
　　“没。奶奶给我打的电话，说是姥姥姥爷也想我了。我这一年忙得脚不沾地，也是该回去看看他们。”

　　颜直他爷爷和他姥爷是战友，老了也不愿挪地儿，到现在还在军区大院里当邻居。

　　高南欢那头嗯了一声，像是放下了点儿心，又问道，“那昭温……”
　　问了个开头，高南欢就停住了，她沉沉地叹了口气。

　　林昭温，颜直的亲妈，高南欢的手帕交。
　　名字起得温婉可人，人却是商界赫赫有名的女强人，性格强势，手腕狠辣。

　　颜直轻轻笑了一下，也明白高南欢没有问下去的原因，他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欢姨，上次让骐哥帮我带给您的手链还喜欢么？我看着的时候就合计我欢姨手腕纤细，皮肤还白得反光，戴上肯定特好看。”

　　“哎呦！小直你这张嘴啊！怎么现在还没给欢姨带回来个小女朋友看看？就算当明星也可以搞搞地下恋情嘛！别跟你哥学，三十的人了！整天瞎忙活，一个女朋友都没带回来过！”高南欢说起贺子骐就一肚子气，“你说说他，一个娱乐公司的老板，搞个潜规则也行啊！那么多漂亮的小姑娘呦！我们家也不挑出身，结果他倒好，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浪费资源！”

　　“妈……我一进门就听见你在这儿败坏我公司风气，您可别瞎操心了！”
　　那头贺子骐似乎刚回来，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有点儿远。

　　颜直笑得不行，他欢姨很是担忧自个儿小儿子这个大龄单身男青年，生怕他孤独终老。

　　“您这又是跟谁吐槽呢？”那头贺子骐的声音有点儿无奈。
　　“你管我！”高南欢瞪了小儿子一眼，“我跟我小儿子唠嗑，爱说什么说什么，你管得着么？”
　　贺子骐惊呆了，指了指自己，“您小儿子在这儿呢！”

　　高南欢扬了扬下巴，哼了一声，“我小直儿子贴心小棉袄一个，我还用得着要你这个不省心的小儿子？！”
　　“行行行！”贺子骐乐了，“您好好跟您的贴心小棉袄唠哈！”

　　说着他又冲着话筒高喊了一声，“哎！弟弟！改明儿咱就去改户口和身份证哈！从今儿起，你就跟咱们家姓了！贺直同志，欢迎你成为咱们贺家一员！都是自家人，你看看以后片酬什么的就别跟公司分了，就当支持自家产业哎呦！……”
　　高南欢抬手就在贺子骐后背上拍了几巴掌，“我就知道！一天天！就惦记你弟给你赚钱！掉钱眼儿里了？！抠死你得了！”

　　颜直这边哈哈大笑，，“欢姨，我大年初一就过去给您拜年，到时候骐哥给我的压岁钱要是不够厚，您可得替我作主啊！”
　　“颜直！跨年那天你就因为要在飞机上跨年压榨了我一个大红包！现在年三十儿我特意嘱咐纪书文别给你安排工作，你还变着法儿从我这捞钱！”
　　贺子骐都气笑了，结果又被高南欢掐了一下。

　　他无奈，“妈，您这胳膊肘拐外太空去了。”
　　高南欢理直气壮，“我乐意！”

　　她又跟颜直说道，“没问题，小直，那初一早点儿来啊！阿姨等你！”
　　“行！早早就去给您拜年！”
　　颜直笑着挂了电话，摇了摇头。

　　他欢姨可真是个现实版的小公主，从小在家里就被当个宝儿，长大了嫁给贺子骐他爸爸，又是几十年被捧掌心上宠着，脾气直，心肠软，跟林昭温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女人。
　　可偏偏这两个人打出生就是邻居，好了几十年。高南欢比林昭温大了好几岁，小时候一直就像亲姐姐照顾妹妹似的照顾林昭温，关系亲得不行。

　　刚刚高南欢提到了，颜直手指划了划屏幕，最后还是一如曾经多次一般，锁屏放下了。

　　林昭温女士想做什么，要做什么，谁也没资格过问。
　　他奶奶敢给他打电话，怪他，念着他回家看看。
　　对于林昭温女士，连他爷爷都不会去主动打电话要求她回来吃年夜饭。

　　颜直对于自己这个妈，不从做母亲的角度，单纯作为一个女人的角度来说，满心一个大写的服气。
　　林女士，活得真潇洒。
　　他一边脱着衣服往浴室走，一边想，距离上一次他见林女士有多久了？

　　颜直他爷爷生了一个女儿三个儿子，颜直他爸爸是最小的儿子，也是唯一一个没进政府体系，独自在外做生意的。
　　颜老爷子枪杆子出身，那套军服上明晃晃的勋章多得颜直都认不全，他外公也一样。
　　老人家念旧，也古板，脾气也贼犟。

　　颜直怀疑整个军区大院里的老人家们估计平常下个棋都能一言不合就抡拐杖。
　　两个老人家谁也不愿意搬出大院儿，也不用儿女们天天在身边陪着，每天就跟老战友们聊天下棋就挺乐呵。
　　颜直他爸曾经连城南的小别墅都买好了，想接老爷子过去，结果被老爷子骂了一顿，只得自己留着了。

　　不过，过年的时候，还是都得乖乖回来一起吃年夜饭的。

　　颜直他爸是小儿子，是颜老爷子的老来子，跟上头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差了些岁数，等到颜直这辈儿，他跟伯父和姑姑家的哥哥姐姐差得更多，他最小的哥哥儿子都两岁了。
　　再加上，颜直没上高中就直接被送出了国，跟家里人常年见不到面，其实并没有多亲，也就他奶奶没事儿总念叨他这小孙子。
　　毕竟是亲奶奶。

　　跟伯父、姑姑和哥哥姐姐寒暄了几句，又逗了逗侄子侄女，颜直就跑厨房里跟着奶奶忙活去了。
　　颜直嘴甜会哄人，长得也好，哄得他奶奶眉开眼笑的，越看这孙子越稀罕，也越在心里骂自个儿小儿子。

　　“崽崽，最近忙不忙呀？看着你都瘦了！奶奶最近怎么没在电视上看着你呀！”
　　颜直奶奶一边备着菜，一边心疼地看着自个儿孙子。

　　“没瘦没瘦！奶奶，我这是身材变好了！都练成肌肉了！”颜直说着还故意夸张地给奶奶比划了两下，“最近我没什么电视剧上映，过一两个月就有电影上了。电视剧刚杀青一部，拍的是个古装戏。”

　　颜直奶奶回头看了看厨房门口，又转回来凑近颜直，小声道，“又是那种瞎写的古装剧啊？你爷爷嘴硬，之前说不看，结果有一天被我逮到了，自个儿偷偷跑去你姥爷家，跟你姥爷一起偷偷摸摸看你的剧呢！听你姥姥说，这俩人颠颠地看完了，然后还自己气够呛，敲着拐杖骂电视剧篡改历史！”
　　颜直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想着那个场景笑了。

　　他爷爷最开始听说他去当明星，气得一个电话打给他爸劈头盖脸骂了一通。
　　骂不得他妈，又不忍心骂他，只能拿自己儿子出气。

　　颜直的姥爷还好，再怎么古板犟脾气，对于自个儿小外孙还是狠不起心。而且原本现在就根本管不住自己那个性子硬的女儿，也没法儿逼自己长年不在身边的外孙，也是一个电话打到颜直他爸那儿。
　　颜直的姥爷是政委出身，愣是打了快一个小时电话，给颜直他爸开了个高度集中思想的会。

　　颜直他爸挨了一顿骂，开了一场会，无奈得不行，但也没来跟颜直说什么。
　　林昭温都没意见，他自然也没意见。
　　所以颜直还是后来听他姥姥说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儿。

　　“这回演的估计爷爷能爱看！大制作正剧！”颜直赶紧跟奶奶趁机安利，“男主角是许策修呢！奶奶您知道他么？去年得了两个最佳男主角奖杯呢！”

　　颜直奶奶是文工团出身，现在也没事儿闲着就喜欢看看电视剧和电影，搁着年轻时候跟颜直他们还算半个同行呢，自然也算知道一点。
　　“呀！那小伙子我知道！长得很精神啊！演戏演得也不错！挺好挺好，你跟他合作怎么样？”

　　颜直莫名挺骄傲，“很好很好，整个剧组都特别好！修哥人也特别好！”
　　“那就行！找时间请他来家里吃个饭，谢谢他照顾你。”颜直奶奶把一边煲好的汤盛了出来，拍了拍颜直，“端出去吧！小心点儿，别烫着！看看你爸到了没？人齐了咱们就开饭！”
　　“哎！”颜直应了一声，戴上隔热手套就端着汤出去了。

　　他这边刚把汤摆上桌，那边门就开了，进来了一个人。
　　两个人正好闻声同时转头，打了个照面。

　　在门厅换拖鞋的男人跟颜直有几分相似，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黑西装三件套，勾出一副好身材，面容棱角分明，成熟的气场围绕周身强大，十分沉稳。

　　他换好了拖鞋，看了颜直一眼，“回来了？”
　　嗓音低沉，语调自然。
　　颜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点点头，“嗯。快过来洗手吃饭吧，爸。”

　　这是颜直的爸爸，颜怀清。

　　颜怀清走过来跟自己哥哥姐姐打了个招呼，又跟在主桌上的颜老爷子微微俯身问了个好，这才慢慢环视了一边家里，最后收回视线，解开扣子脱了外套，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了。
　　颜直看见了颜怀清的动作，心想，他爹这是也不知道他妈来不来。

　　老爷子军人出身，从小家训就带着军队的风气，食不言寝不语。
　　这几年颜老爷子年纪渐渐大了，也喜欢热闹了一些，桌上不让说话这规矩才算是松了松。

　　不过颜直也没什么可说的，他有一搭没一搭听着伯父姑姑们谈着他听不懂的各种政策，然后时不时帮身边的小侄女夹几筷子她够不着的菜。
　　再看看颜怀清，也是低头喝着汤，只在别人问他的时候回几句，其余的时候都在沉默认真吃饭，动作慢条斯理，半敛着眸子的时候跟颜直很像。

　　颜怀清从商，政府体系里的事他也掺合不着，更何况他也不知道哪句话又要惹老爷子生气，索性就不说。

　　就在这种融洽又隐隐有压力的氛围中，门铃突然响了。
　　众人皆是一愣，颜直做得离门口近，他站起身，“我去看看。”

　　他快步踢踏着拖鞋走了过去，高声问道，“谁啊？”
　　“我。”

　　一个清冷的女声透过门板传了进来，不大不小。
　　颜直听着这声音，微微瞪大了眼睛，忙打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女人，一头乌黑的长卷发，正红色的大衣气场十足，踩着黑色高跟鞋的双腿修长又纤细，五官精致，唇红齿白，要是不仔细看眼角的几道细纹，根本没人信她已经四十多岁了。
　　还有个23岁的大儿子。

　　女王大人来了。

　　“……妈。”
　　林昭温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抬起步子就往里走，根本没停留视线，“怎么？不认识了？”
　　颜直反应过来了，“没……当然没！”

　　他笑了笑，帮林昭温拿了拖鞋，“这不是看您太美了没敢认，我还合计这是哪家的大美女呢？我得看看外面有没有狗仔，别明天又要上热搜了。”

　　女王大人换下了高跟鞋，一下子在自己儿子身边变得有点儿小鸟依人，可气场依然不减，她瞥了自己儿子一眼，“出绯闻了，也不许让人知道我是你妈。”
　　颜直无奈地笑了笑，“那怎么？要说是我的小女朋友么？”
　　女王大人面不改色，轻飘飘扔了一句，“就说我是你金主。”

　　林昭温说完，直接就往屋里走，没再管颜直。
　　她走进来的时候，颜直明显感觉整个桌上的气氛都忽然一凝滞。

　　林昭温先是跟颜直的爷爷奶奶问了个好拜了个年，然后顺着辈分把带来的礼物一一送给家里人。
　　气氛终于回温，又变得其乐融融。

　　“昭温快入座，正好刚开饭，咱们一家子好好吃顿年夜饭！”颜直的奶奶笑着招呼林昭温，看样子是真的很开心。
　　“好。”

　　林昭温径直走到了颜怀清身边，颜怀清抬手十分绅士地帮林昭温拉开了椅子，帮她盛了碗汤。

　　颜怀清把汤碗放过来，犹豫了一下，开始开口问了一句，“刚下飞机？”
　　林昭温也没客气，接过汤碗直接就喝了一口，嗯了一声，“之前美国那个案子突然出了点儿状况，耽误了几天。”
　　“嗯。”颜怀清应了一声，“知道了。”
　　林昭温头都没抬，继续喝汤，“没跟你解释。”
　　颜怀清：“……”

　　两个人的声音很小，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地步。
　　但颜直光是看他俩的动作，就基本知道他爸又挨他妈怼了。
　　他笑了笑，这样的戏码，再常见不过了，即使他基本也没见过几次。

　　颜直低头吃了一口饺子，他看颜先生和林女士的时候，根本不像是在看爸妈，倒是像个场外落座观众，在看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戏。
　　没什么感觉，习惯了。

　　吃完了年夜饭，一大家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地看了会儿春晚。
　　颜怀清和林昭温话少，但也时不时会回答几句。

　　颜直坐在一边带着侄子侄女玩儿，有点儿漫不经心。

　　他明明姓颜，户口从出生就落在这个家里，他爸他妈，爷爷奶奶，都坐在这里。
　　可他分明有种莫名的感觉，这些热闹都不属于他，他像是被套进了一个真空的袋子里，与这些其乐融融格格不入。

　　哪怕是坐在那里没什么亲近感的颜怀清和林昭温都在这热闹中占据了一席之地，甭管是多还是少，冷淡还是热情，最起码他们都有。
　　可颜直觉得自己仿佛一直飘在空中，找不到归属，落不下来。

　　但他并不沮丧，也不难过，其实什么情绪都没有。
　　满腔漠然。

　　颜直不知道这种没有波动的情绪对不对，可他真的没什么感觉，也并不是很在意。

　　快到十点的时候，林昭温突然站了起来，又走到颜直的爷爷奶奶面前，鞠躬拜了个年，然后说道，“爸，妈，我回家里去看看。刚下飞机，也有一阵子没回家了。”
　　说的是要回自己爸妈家去看看，颜直姥姥姥爷家也在大院儿里，离着颜家不远，走个五六分钟就到了。

　　“好。”颜老爷子面色威严地点了点头，“你爸前两天还念叨你，赶紧回去看看。怀清也陪着回去。”
　　颜怀清微微愣了一下，刚想说话，就听林昭温说道，“不用了，他留在这儿陪您二老守岁。”

　　然后她转头视线掠过颜直，“颜直，跟我回去。”
　　颜直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好。”

　　出门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雪。
　　女王大人的高跟鞋在静谧的路上，每一步都响亮地踩在人心上。

　　颜直把自己的围巾摘了下来，替美丽冻人的亲妈仔细地围上了。
　　林昭温没拒绝，抬手摸了摸厚厚的围巾，有些放慢了脚步走着，“最近还好？”
　　“不错。”
　　林昭温点了点头，“ok！”

　　然后就真的没再继续问任何事。
　　颜直忍不住微微笑了，您可真是个cool妈。

　　他低头瞥了一眼林女士的高跟鞋，然后弯起了自己的胳膊，抬手牵着林女士的手挽进了自己的臂弯。
　　地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林昭温垂眸没说话，挽着自己儿子的手，慢慢沿着有些暗的小路往自己家走。

　　林昭温突然就有了一种很切实的感觉，儿子长大了。
　　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在她未在意的地方。
　　她的儿子，一个人，独自长大了。

　　颜直晚上直接睡在了林家这边，零点过后，都各回各的房间休息。

　　颜直洗完澡，没直接躺上床睡觉，平时熬夜成了习惯，这个点儿也不是很困。他半躺在飘窗上，盯着外面发呆，时不时还会有礼花在夜空里绽放，但距离很远，颜直听不见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缺了声音的礼花，在寂静的夜空里，隐约显得有些落寞。

　　颜直身边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他之前一直没看手机，祝福消息太多，他刚才实在懒得一个个点开。
　　不过这个时候，正好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翻着翻着，他的手指猛然顿住，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好一会儿。
　　【颜直，春节快乐。】
　　是许策修。

　　颜直记得，在跨年的那天清晨，许策修就在他身边，对他说，新的一年，快乐，颜直。
　　突然这个时候颜直也很想听听许策修的声音。
　　下一秒，他想都没想，就打了电话出去。

　　根本也没想这个时候许策修会不会已经休息，他甚至在内心深处带上了十足莫名的迫切。
　　如果许策修不接，或许颜直还会一直打下去。

　　很庆幸，在响了第三声的时候，那边就被接了起来。
　　“喂，颜直。”

　　瞬间，颜直所有漂浮在空中的不实感全都重重地落了下来。
　　大地回春，心房回血。
　　所有的所有，像是瞬间寻到源头，又像是全部有了归宿。

　　在许策修看不见的这边，颜直不自觉翘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自己都不曾见过的笑。
　　他偏头望着窗外那些大大小小的漂亮烟花，轻声唤道，“……许策修……”
　　“嗯？”许策修在那头很有耐心。

　　颜直过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含着笑意道，“我在看火树银花。”
　　没头没脑的一句，许策修也不意外，他也走到了窗边倾身往外看了看。
　　“嗯，我这边也有，很漂亮。”

　　“哎，你说我俩看的是一个么？”
　　“不知道，可能？”
　　“又有一个，这个好大，是粉色的。”
　　“那可能不是，我这边现在这个是蓝色的。”
　　“刚刚那个呢？很密集的金色烟火礼花。”
　　“我刚刚看到的那个也是。”
　　“那这个说不准就是同一个了哎！”
　　“应该是。”

　　颜直突然放轻了声音，盯着夜空有点儿出神，“那这算不算我们俩一起看了烟花？”
　　“不算。”许策修很果断地说道。

　　颜直有点儿惊讶，“嗯？”
　　许策修低声道，“没在一起看，不算，先欠着。”

　　颜直笑了，“那什么时候还啊？”
　　许策修沉吟一秒，“现在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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