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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真相大白
名单是当日清晨公布的，宋承欢在找见自己名字，蔫巴巴地回到墨竹峰大本营的时候，人已经齐了。
“嘿，我们峰的人都什么运气啊！”承空愁眉苦脸间露出一丝幸灾乐祸。
承乐瞥他一眼，惯是冷静道:“不论如何，在不伤到自己的情况下放手一搏。”
宋承欢点点头表示认同。
“这得分情况啊大师姐，您和楚师兄打上个几十回合那没问题，二师兄和那承敏也尚有拼头，但小五嘛……”承华同情地看着她，“还是直接认输比较好。”
“……扎心了。”宋承欢捂着心口。
不过她从来不算什么争强好胜之人。就算今天败了，明天再败，她怎么说也撑到了倒数第二天。进不了最后的前五，进前二十也是莫大的荣耀啊。
她这样盘算着，心情倒也颇是平静地继续观起赛来。
宋承欢是墨竹峰参加决赛的三人里最早上场的一个。
她偏头看了眼擂台外黑压压的人群，觉得眼睛疼。
就这样在擂台上傻站了小半刻，承舒却是还未到场，而她周围的擂台上，已是身影缠斗。
宋承欢左顾右盼一阵，最终把目光投向了她这个擂台的裁判。
裁判是沧澜山藏经阁的看门杂役，一位身材敦厚的中年大叔。而这位大叔此刻也是眉头微皱，神情不悦，显然已是等得不耐烦了。
承舒他，不会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这个念头一出，宋承欢就有些站不住了，转身走几步就想跳下擂台。
可她手臂先一步被人攥住了——是那位裁判大叔。
“哎，我说你这小姑娘干什么去啊？”大叔表情明晃晃的一句话——还让不让人省心了？
宋承欢转身，斟酌道:“我，跟我比赛的那个人这么久还没到，我想去找找他。”
“找人得比赛结束，你再等等。”裁判大叔指了指三十六座擂台中央的那柱巨香，好脾气地解释道，“再过半刻钟，若是那人还未到场，就算他自动认输了。”
宋承欢心情虽有些焦急，却也没有坏规矩的打算，是以她安分地又等了半刻钟。
承舒还是没有出现。
“青原峰承舒无故缺席，示为认输。此次比赛，获胜者是——墨竹峰承欢！”
听着裁判的宣判声，宋承欢丝毫没有赢得比赛的愉悦，反倒是焦灼茫然充斥着感官。
她甚至还不等裁判说出她的名字，便跳下擂台，直直朝着青原峰奔跑而去。
即便有着修为，仍是满头大汗。
不过好在她仍是在短时间内便到达了青原峰峰脚。
青原峰漫山皆竹，绿油油的一大片，看起来很容易令人迷失在里头。而且此刻就在她面前，矗着一块古朴灰扑的石碑，石碑上刻着八个血红的大字:“青原剑阵，闲人勿闯”。
这字迹，看起来却是分外眼熟。
难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宋承欢仍然留意到了这等细节。
她一个激灵，忙解下腰间木剑，抬至眼前。剑鞘上那个张牙舞爪的“欢”字便映入眼帘，并且逐渐与面前石碑上的红字融为一体。
“承欢师妹。”
熟悉的声音自身侧传来，宋承欢偏过身子，果不其然看见了承舒。
他道袍穿得一丝不苟，甚至还未收回手上的揖礼。
看着这样一个毫发无损、仪态端庄并且礼节周全的承舒，她嘴边的所有话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承舒收回手，也没有说话。
压下心中的怪异感，宋承欢开始找话题:“那，那个，今天的比赛，你为什么没有来啊？”
承舒闻言，静静瞧着她，神色间竟有些欲言又止。
顶着宋承欢愈来愈好奇的眼神，他终于叹了口气，别开眼去:“我家师尊说，出了沧澜山，他需要一个厨子。”
“啥……啥？”
对于这样一个精简又跳跃的解释，宋承欢表示脑短路。
承舒侧回眼，好耐性地道:“承欢师妹应当知道吧？此次试剑大会的前五弟子，能够代表沧澜山出战问鼎之盟。”
这宋承欢并不陌生。问鼎之盟五年一度，说白了就是天下修仙门派年轻一辈一较高下的盛会。今年她正巧撞上了，试剑大会之后，便是问鼎之盟。
“今年问鼎之盟所举行的地点，在落日谷，而沧澜山的领队……”承舒说到此处表情复杂，“是我家师尊。”
这消息很重磅。
宋承欢拨开晕乎乎的感觉，强行理清思路:“也就是说，青遥师尊因为带队要离开沧澜山，但他需要个厨子，所以你们挑中了我，所以我也要离开沧澜山，所以我必须进前五，所以今天的比赛，你是故意不来的？”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所以，宋承欢被自己的思路震惊了。
然而承舒居然肯定了她这个荒诞的解释:“正是如此。”
这情节不合常理啊！
“不是，我能问几个问题吗？”宋承欢乱得举起了爪子。
承舒理解地点头:“师妹请问。”
“你们这么做，不觉得有背规则吗？”宋承欢提问得很犀利。
诚然，能进前五她很高兴，能为青遥男神鞍前马后她更是再满意不过，但是，在她印象中的青遥男神，并不是这样一个随性到坏规矩的人啊！
“前面九日晋级全凭师妹本事，而今输你一局，我亦无怨。况且沧澜山之内，达到结丹境界的弟子不过四人之数，那第五人既然必是筑基境界，为何不可是师妹？”
解释了一通，承舒最后总结道:“师尊的意思是，规则可立，便可破。”
宋承欢一时无言，总觉得这样略带无赖的作风，竟是熟悉之至。
“那，最后一个问题。”她瞅着表情冷静的承舒，“青遥师尊怎么会知道我厨艺不错？是不是你告诉他的？”
承舒闻言深深地看着她，出口的话却是模棱两可:“这段时日，师妹应当觉察到了一些变化吧？”
讲道理，承舒这段时间的不寻常，要说宋承欢毫无察觉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她并寻不到一个可以把所有异常都串联起来的解释。
由是她点点头，抬眸瞧着他。
眼见承舒退一步，忽然朝着她作了一揖。
宋承欢被吓了一跳:“你，你这是做什么！”
“师妹莫怪。”承舒揖礼毕，直起身道，“试剑大会前，与师妹结识的那个‘承舒’，实为我家师尊。”
……
宋承欢听着这解释，脑袋空白了许久。
是了，她就说一个青原峰小弟子怎么会知道连墨书师傅都不曾知晓的沧澜山秘籍、怎么会修符修得比承乐大师姐还要精湛、怎么会以枝代剑却摇花不落……
这一切一切的不寻常，只是因为，那个“承舒”其实一直都是青遥师尊。
那个她以为只会出现在书里的青遥男神，就这样简单地在她身边存在了那么久，而她却一无所觉。
转念又思及这个活生生的青遥男神的性子，宋承欢一瞬间觉得心情复杂。
她话到喉头卡了卡，最终还是问出了口:“青遥师尊他，一向是这么……”她斟酌了斟酌用词，“不拘小节吗？”
承舒闻言，面上表情分外习惯且冷静:“正是。”
宋承欢一时无言以对。
承舒就在这时又发话了:“此事，还请师妹不要传扬。”他说着又朝着她作了一揖。
“请字不敢当！”宋承欢忙摆手，“师兄请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承舒直着身子朝她点头致意:“如此，我便先告辞了。”
直到承舒的身影消失在面前的排排绿竹中，宋承欢才将自己的视线收回。
她舒了口气。
今天知道的真相很了不得。把身边熟悉的人与观念中完美无缺的人硬生生融合在一起，这感觉实在是有点微妙。
她转身离开时仍是忍不住回头望了眼青绿缭绕的青原峰，最后又看了眼峰脚石碑上那张扬的八个大字。
摸了摸腰间木剑，宋承欢忽然忍不住笑了。
她毫不担心自己这副蠢样被“承舒”亦或是青遥看到，因为此时那个让她心情大起大落的人正在云台上舒舒服服地观着战——不对，照着他往常的性子，睡着的可能性更大。
她忽然觉得，男神虽然没有想象中的完美无缺，这样的性子也十分不赖。这感觉便犹如神仙下凡。
就这样轻飘飘地返回了堂庭墨竹峰弟子集合之处，承寻已然是比完了赛。
“承敏师妹修幻精湛，我这一局输得倒也不冤。”承寻憨憨地挠头一笑，算是对自己的试剑大会画了个句号，而后看向将将赶来的宋承欢，“如何，可有找见承舒师兄？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看着齐齐看向她的师兄弟们，宋承欢敛眸咳了咳:“也没什么，他就是，吃坏了肚子。”
于是气氛有一瞬的静默。
还是承寻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师兄没事就好。”
听着这话，宋承欢忍不住心情复杂地瞄了一眼远处云雾缭绕的云台，即刻又做贼心虚地将目光收回。
承乐的比赛也很快到来，但见她在擂台上与楚天阔纠缠争斗了几刻钟，终于颓势渐显，最终落败。
如此一来，墨竹峰今日份的赛事便全数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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