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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直到进了马场、穿戴好护具后，乐意都没明白事情是怎么变成如今这样的。然而，拒绝的最佳时机已经过去，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说不定殷总只是突然心血来潮……
就在乐意在心里努力地自欺欺人的时候，殷其藏已经给她挑了一匹脾气温顺的母马。“乐意，你看看，伊莎贝拉怎么样？”
乐意惊醒，两秒后才反应过来，伊莎贝拉是马的名字。她对怎么判断马匹优劣一无所知，但光从外表上看，伊莎贝拉通体雪白，只有蹄子是黑的，大眼睛乌溜溜，漂亮中又带着点帅气。“挺好的。”
“那你先上去，走两步我看看。”殷其藏道。
乐意挺喜欢这马，忐忑中又有点激动。走近之后她才发现，马背很高，想从平地翻上去简直天方夜谭。幸而边上就有个可移动的三级木制台阶，不至于让她出丑。借助台阶，她小心翼翼地骑了上去。
“嗯……”她稍稍挪动，调整坐姿，不是很确定，“感觉还好？”
殷其慕一直在边上看着她，闻言点头：“坐稳了。”而后，他执起缰绳，轻轻一扯，伊莎贝拉就乖乖地迈动了脚步。
因为速度慢，马背上的乐意一点儿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另外，由于目光水平抬高，视野所及，普通景物都和平时不一样了。就比如说殷其藏，她以前从没看过他的脑袋顶。嗯，殷总发质确实不错，放下来就更好看了，而且小小的耳朵尖也太可爱了吧……
不对，等等，他们怎么出了马厩？不是说走两步吗？
虽然有帅哥当马夫的待遇好得不能再好，但考虑到这位帅哥还是她的顶头上司，乐意就觉得，她约莫是没这种福气的——就算有也消受不起。“殷总，”她忍不住开口提醒，“咱们走出来了。”
“嗯。”殷其藏应道，仍旧缓步向前。
瞧对方根本不分给自己半个眼神，乐意差点就要怀疑她的拐弯抹角太过委婉。但是不可能啊，殷其藏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听不出她的潜台词？
——还是说，他就是在故意装傻？
即便乐意之前一直不愿意把殷其藏的某些举动往更暧|昧的地方解读，这会儿也要说不过去了。先是撒谎，再是装作忘记刚说过的话，他不会真的认为她发现不了吧？还是说，他就是想逼她先开口？
凝视着前方男人挺直的背影，乐意心情相当复杂。送她回家、给她做饭、带她骑马……随便拎出一件出来说，公司里的同事大概都会八卦到爆炸；谁都没见他和哪个女人走得近过，更别提献殷勤了。
这些还是她摔了殷其慕之后的事。之前，她也有隐约察觉。就比如殷其慕问她的，她有殷其藏公寓的门卡。虽然她当时义正辞严地反驳了回去，但她心底里也知道，殷其藏并不会随便同意他人进入自己的私密空间。他还有洁癖，却从没对她多加要求，更别提还放任她自己在厨房碰这碰那。
说不动摇是不可能的，可乐意仍旧没法把殷其藏、喜欢和她自己放在同一个句子里。真不是她铁石心肠；如果殷其藏不是她老板、而是其他公司的，家世也没这么显赫，她很可能早就按捺不住自己，倒追他也说不定。然而，现在——
她有多喜欢他，她就有多输不起。
本以为自己也算是百炼成钢了，结果还是如此患得患失，真没出息啊……
乐意少见地自怨自艾起来。可事实就是如此：殷氏在业内赫赫有名，若是因为违反规定被开除或被迫辞职，那她下家公司都难找。也不是说她怀疑殷其藏的真心，但没有人是神仙，又怎么能保证未来如同设想一般顺利呢？
“怎么不说话？”约莫是乐意安静得太久，殷其藏侧头问。
乐意回神，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走出有段距离了。马道蜿蜒入林，此时两边都是错落的树木。日光偏西，投落在地如同熔金。“没事，”她勉强笑了笑，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不小心走神了。”
殷其藏肯定发现了，因为他开始蹙眉。“和我出来，太无聊了吗？”
“没。”乐意赶紧否认，又扯出个更大的笑容。
见得如此，殷其藏的眉头皱得更紧。“你……”
没等他问出口，乐意就急匆匆地插话：“我听说这边山坡顶上有个小湖？”
这摆明了是转移话题。殷其藏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还是顺着她的话尾应道：“嗯。”
“今天天气这么好，景色也一定很美。”乐意继续提议，带着她自己都觉得虚伪的热情。
殷其藏没有立刻回答。他能看出，他们之间隔着的那张纸愈来愈薄，已经到了吹弹可破的地步。虽然殷其慕关于天鹅会自己飞走的理论不是没道理，但他也不想跨得太急、把人吓跑。“那咱们就上去吧。”见乐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接着补充：“反正不远，走走就到了。”
乐意顿时泄气。她的本意当然不是想看湖景，而是借机劝说殷其藏回去骑马。只要回去，她随便找个身体不舒服的借口，殷其藏肯定不会拦她离开，这事儿不就到此为止了吗？
但男人显然不买她的账。乐意又开始头痛，没法不察觉到他和她的想法南辕北辙。说她没在暗中窃喜也不可能；然而——
咱俩真的不合适啊，殷总！
这种悲观的内心活动，殷其藏自然听不见。他继续牵着伊莎贝拉往前走，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马场趣事。声音不疾不徐，内容丰富有趣，乐意不自觉地被转移了注意力。等到了湖边，她不头疼了，也不窃喜了，因为她开始有了负疚感——
殷其藏难得如此卖力地活跃气氛，她却想着怎样才能把这种情感扼杀于萌芽之中，是不是太过分了？
但乐意没表现出来。她轻巧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心里已经决定一会儿走回去。反正速度相同，总让老板给她牵马也不是个事儿。“这地方真的好看，”迎着湖面反射的粼粼金光，她不由衷心称赞，“而且现在正好没人！”
闻言，殷其藏脸上也有了点笑模样。“嗯，”他赞同，没费神解释他临时包了马场整个下午。
乐意旋即解开头盔，迎着湖风，深吸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刚才那些暗涌的愁绪都没了。她又深深吐出那口气，陶醉地闭上眼，“真舒服啊……”
这话倒也不夸张。湖边栽种着各色花卉，清香弥漫。远处还有隐隐波纹传来，是几只红喙黑天鹅在悠闲游弋。
“要不要在栈道上走走？”殷其藏在她身后提议。
换做平时，乐意说不定立刻就点头答应。然而今天情况特殊，她冷不丁愣了一下。“这……”
仿佛就是为了拯救即将到来的尴尬情境，两人的手机几乎同时响了起来。可这一般代表着没好事，乐意掏手机的时候没忍住多瞧了殷其藏一眼，对方脸上已经不见了刚才的轻松笑意。
结果确实没好事。电话是产品部副经理打的，说有批零件尺寸出错、可能导致定制成品不能及时交货，事故原因正在查实。
乐意挂断电话时，殷其藏还在皱着眉头聆听。她猜测对面应该是产品部经理，因为负责这块儿的副总裁目前还在欧洲进修。现场车间自有人去检查，领导居中调度也不可少。当务之急当然是赶去公司，可看着正甩着马尾啃青草的伊莎贝拉，她突然发现一个有点严峻的问题——
一匹马，两个人，怎么办？
殷其藏刚挂断电话，乐意就试图提建议：“要不殷总你先……”
但殷其藏反应比她更快。在短短的工夫里，他已经翻身上马，又朝乐意伸出一只手。“上来，我们一起回去。”
乐意下意识地想要反对，然而正事当前，她磨磨蹭蹭只会耽误宝贵时机。所以她只犹豫了半秒钟不到，就依言握住那只温热的手掌。身体一轻、眼前一晃，她就坐在了殷其藏身后。
“马鞍不够宽，你抓紧我，别掉下去了。”殷其藏接着吩咐，“我会骑得比较快。”
因为本已经挨得很近，乐意几乎能听见男人胸腔共振的动静。“好。”她应了一声，手才伸到一半，马儿就已经抬起前腿，惊得她立刻抱住了他的腰。
“乐意？”
在遽然而起的风声中，乐意依旧准确地捕捉到殷其藏话中带着的担忧。“没事，”她努力坐正身体，试图不和男人贴得太近——实话说，难度真的相当高——“我挺好的。”
殷其藏停顿了一下。“抓紧我。”他又重复要求。
乐意正想保证她绝不会拖后腿，下一秒就察觉到有只手覆上了她在对方腰间交叉扣好的手背。那只手的力道坚定，还带着丝丝暖意，就如同眼前的脊背、包围着她的气息一样沉稳可靠。
话说回来，殷总好像不用香水吧？那为什么她满鼻子都是带着点木香的气味？
乐意忍不住开始心猿意马，发觉之后又赶紧拉住自己的思绪，同时试图不着痕迹地挣脱那只手。两个人骑一匹马是有点挤，但她的小身板此时倒成了优势，基本不占地方；另外，马儿虽然速度快，但是跑得稳，她只要老老实实地抓着男人的衣襟就不会有事——
显而易见地，挣扎无用，她还被扣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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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殷总（微笑）：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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