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文豪野犬］嘘，别说话

　　Crayon·蜡笔

　　绘画。

　　是孩子独特的满心欢喜，用箍着布袖套的小手握紧那色彩斑斓的蜡笔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勾出自己心中那颤抖的轮廓，若是不如意了，就把这张纸丢掉再抽一张全新的白暫，或是皱着眉头哀怨的盯着旁边的画作看，如果，那轻颤而不稳的手指真的画出了自己心满意足的欢喜之物，届时，那会开心的迫不及待的拿起来给旁边的同班炫耀吧。

　　单纯而又纯粹，这个时候的蜡笔，大概是最干净的颜色，美好，纯净，圣洁。

　　孩子们很喜欢在活动课玩蜡笔，鲜艳的色彩在白纸上留下的绚丽笔触在他们没有一丝杂念的眼里看来是与周围事物相比最直观强烈的情感。

　　浓郁，鲜活，充满活力。

　　所以他们钟爱，着迷，不断用他们柔弱的肉肉小手在纸上划痕。

　　爱丽丝也很喜欢蜡笔，早些时候在热爱甜品之前她的兴趣是收集不同的蜡笔，整日“林太郎，林太郎”的嘟哝着努力用手扯着森欧外的白大褂，撅起小嘴拼命把拉着衣角的身体往后倾倒出一个最大极限的弧度，以此来试图把森欧外给拉出去替她购买和寻找她心心念念的蜡笔。

　　与日常充满活力不同的另一个女孩子不论何时都至始至终安安静静的待在他们旁边，飘忽不定的眼神在他们身上乱晃，柔软而罕见的白色头发极自然的垂在幼小的肩头，再往下是玻璃宝石般的暗蓝瞳孔，细嫩而白暫的皮肤衬在棉制的深棕色连衣裙上，和主人安静而依头顺脑如出一撤的睫毛轻轻忽闪，如果不是这寒霜般的睫毛还会动上那么几下，简直和商店橱窗里的精致人偶毫无二致。

　　但那皮肤下流动的血脉又确实是饱含着生命的，鲜活而蠢蠢欲动的鲜血，她也拥有。

　　若是在得知她不是人偶之后又将她和无生命的人偶比较，那如果人偶的气质是那种密不透风的麊冷寒冰，那她就是慢慢的被暖阳融化的柔软细雪，是带着温度的霜寒。

　　相较于寒冬的初春之间，残酷的末路和温柔的开端。

　　永远都和谐的像是背景一样几乎要将自己都融进去了的女孩子名字也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白，在某一天被森鸥外领养回来了之后，就作为森鸥外的养女生活在了港口黑手党里，与之生活，与之共乐，与之共存。

　　然后也顺理成章的，和那个看起来和她年纪相仿的爱丽丝成为了好友。一个总是活力过剩，一个总是过分安静，森鸥外经常看着吵吵嚷嚷的爱丽丝揉着额头说要是她们两个融合一下就好了，中和下来，正是带着活力又礼貌的完美萝莉。

　　她第一次接触蜡笔也是多亏爱丽丝，那种由蜡和颜料组成的奇妙混合物她在此之前可谓是一次都没有见过，毕竟窥探她记忆的悬崖深渊，只有横滨永远寒如冰雪的冷漠街道和令人作呕的臭垃圾味了。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拿起的那只深蓝色蜡笔，蜡笔不大，也就和她的手指毫无二致，比蜡笔还要细上几分的手指有些摇晃的捏起蜡笔，光滑而冰凉的触感和粗励的包装纸，再加上房间里弥漫着的浓郁花香，色彩，触感，嗅觉，三者具备让她完美而深刻的在脑内刻下了这段记忆。

　　后来玩蜡笔的两个人变成了四个人，后来加入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和她们一起蹲着地上把小小的脑袋聚在一起争夺着蜡笔，或是揶揄着吵闹，一起谈论着某个小脑袋的得意之作。

　　“啊，中也你这画的什么，黄黄的难道是蛞蝓吗？”

　　太宰治瞄向中原中也的涂鸦纸，即便中也都使劲用手捂着，他还是从手指的缝隙间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东西。

　　“啰嗦，这是芒果！！”

　　后者转过头去哼的一声，也不做过多的解释。看着笑的仿佛是个胜者的太宰治他突然想到了对方对于蜡笔画这方面独特的天赋，他慢悠悠而不着痕迹的缓缓将视线移下，落到太宰治前面的白纸上。

　　“噗嗤。”

　　好吧，要忍住也确实是太难了。

　　注意到这边的爱丽丝迅速爬上前扒拉过太宰治的蜡笔画，还很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毫不客气的开始笑，

　　“太宰你画的这是是什么啊？难道是林太郎看的鬼片影碟里的伽椰子吗？”

　　一团难以形容的黑色不明状物突兀的蜷缩在太宰治的白纸上，其中还勾搭着几根其他颜色的线条，有粗有细，是一些较为明亮的橙色，红色，绿色之类的。

　　“这个是宝石啦，宝石。”一点都没有画画最烂的焦急羞愧感，太宰治是昂着脑袋插着手说的。“难道不形象吗？”

　　“哪里形象啦hahahaha”

　　“如果我画的芒果是蛞蝓的话，那你画的宝石一定是黑洞了。”

　　是毫不客气的，默契的一致吐槽。

　　那个安静和空气似的白至始至终一直都安静的坐在旁边，至始至终一直都安静的眨眨眼。

　　现在的她七岁，太宰治和中也都是九岁，还是故事最初开始的时候。

　　所以没有小纸条，也没有能摁出五十音的计算器，有的只有她身边的温润而略感舒适的气质，和面若人偶的一贯表情。

　　“说起来，白酱画了什么？”

　　“这个……是金鱼吧。”

　　“是金鱼是金鱼，不过为什么是黑色的？”

　　她画的是一条黑色的金鱼，暗漆漆的鱼身和金色的眼珠子，虽然形状有些歪歪扭扭，但好歹能根据它的三叶鱼尾辨认出这是条金鱼。

　　“为什么白要画金鱼呢？”

　　爱丽丝用撑在地上的手搁起她的脑袋，好奇的盯着她的金鱼，在开始涂鸦时她规定的主题是“觉得好看的东西”，她画的是粉嫩嫩的公主裙，太宰治的宝石也可以理解，中也的芒果……大概可以认为他是饿了。

　　那她为什么画了一条金鱼呢？还不是那种耀眼夺目的红色金色金鱼，而是与之相比甚至显得不详的黑色金鱼。

　　太宰治倒还真的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手抵着下巴目光放在房间的某个角落，中原中也有些烦躁的抓抓脑袋，“啧”了一声。

　　“这种事问她不是更快吗？”他一副盯着弱智的表情看着他们，语气越发的不耐烦。

　　“所以你为什么要画黑色的金鱼呢？”

　　他盯着白问她，直勾勾的目光交接，也不回避。

　　“…………”

　　没有回答，也没有反应。

　　连挑眉都没有，还是那个安静端坐的姿势，呼吸的胸膛起伏也还是那样，或者可以说，连眨眼睛的频率都没有变。

　　“蛞蝓你是笨蛋吗？白酱她不会说话的啦。”

　　“中也你好蠢啊。”

　　是再一次毫不客气的，默契的一致吐槽。

　　“什……”

　　于是这个时候中也也想起来了，旁边这个伙伴压根不会说话的事实。

　　不，不是不会说，只是她个人主观意念上的不说话而已，从身体机能来看，她的声带发育完全没问题，也没有后天疾病等等。

　　只是她单纯的不说话而已。

　　太宰治在说出那句“她不会说话”的同时留意的瞄了眼白，天生聪颖的他当然知道上面的事实，应该说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她身上那股浓郁而不协调的违和感在不停的诉说着这个事实。

　　他想看看，要是当面指出她不会说话，她会有什么反应？会不高兴吗？还是会生气，还是说话？或是其他的等等。

　　但是，很可惜，一样都没有。

　　略带失落的在心里叹口气，他的视线随着低垂的脑袋逐渐向下，进入了那条黑色金鱼的视线范围内。

　　黑色……金鱼？

　　为什么是黑色的呢？

　　这个疑问最后也被他草草的埋没在某个记忆的角落，随意的用杂乱的黄土堆一堆应付了事，因为之后他们就又忙着开始下一轮的蜡笔涂鸦了，那条黑色的金鱼，谁也没有再在意了。

　　连着那绚丽的金色眸子一起，埋没在黄土沙中。流失尽了空气，永眠在其中。

　　————

　　这一天下起了阴沉的小雨，灰色和略微的肉色交织的天空看起来像是盖在云层上的厚呢毛衣，然后细细的雨丝从那些小窟窿里发洪似的飘出来，给整个地面都淋上一层水雾。

　　现在是七月的脑袋，看起来是正好梅雨季的中央，横滨已经被这件厚呢毛衣盖了半个月了，看起来如果再没有半个月这个湿漉漉还闷热难当的空气是不会消散的。

　　八岁的白还是穿着那件深色的棉制连衣裙，她的外表几乎毫无变化，没有长高，脸上也没有什么多了其他的表情之类的。

　　蜡笔在这个时候已经变成了较次时代产物，爱丽丝为她的下一件痴迷之物甄选上的是亮晶晶的小石头，她开始着迷于收集那些漂亮的小东西，蜡笔还会玩，但已经变成了偶尔。

　　现在倒是变成她在经常玩蜡笔了。

　　什么话都不说连面部表情甚至是动作反应都没有的小姑娘开始玩蜡笔在外人看起来简直像是诅咒娃娃一般的场景。

　　“啊快看那孩子在画些什么啊，真是令人不详的颜色。”

　　“好可怕，那黑色的一团是什么？”

　　如此的言论交谈不断从路过她的人口中飘散出来。

　　是金鱼啦。

　　散落在桌上和地上的白纸上是千篇一律的黑色金鱼，形态和外貌可能不一样但都是乌黑的鱼身，鱼眼的颜色倒是会有不同，各种颜色层出不穷。

　　黑色金鱼，就是她自认为的漂亮之物。在七岁游戏时曾画下的，到了八岁，已经是反复的画，原因无从得知。

　　开始热衷于体育运动的两个男孩子有时候会路过她的后面，也会瞄一眼然后好奇的问：“白酱你为什么一直画金鱼啊？”

　　因为过于好奇，所以都忘了就算问了也不会有回答的事实。

　　于是她会慢慢的回过头，盯着一身汗站在后面的两个人，眼神飘忽不定，但是最后慢慢的定在一个点上不动。

　　好了，连中原中也都能感受到她盯着太宰治的视线灼热之烫了。

　　“我……？我和金鱼有什么关系吗？”太宰治留着冷汗问她，眉毛一抽一抽的，看起来有点僵硬。

　　没有回答。

　　然后她又慢慢的转了回去，接着完成她的画作。

　　她画画的桌子在活动室对着落地窗户的那一面，长长的白色高脚凳对于八岁的她要是爬上去着实有点困难，窗户外是港口黑手党自带的后花园，也有活动场，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一般就是在那里耗费他们仿佛永远都不会耗尽的体力的。

　　所以，一般都是她在这里画着画，看着下面跑来跑去的毛小子，爱丽丝会时不时的加入她一下，但是大多时候她都在拉着森欧外出去购物。

　　然后今天下起了小雨，好像已经下了有半个月小雨了，黏答答而闷热的空气每一天都是如此，因为地面湿滑没法出去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在闲到透顶的今天终于来到了活动室。

　　不过看起来两人似乎不是说好而是偶遇的，在门口偶然撞见彼此后说着：“太宰你这混 | 蛋怎么来了？”“呜啊中也，完了今天要倒霉了。”然后面色难看的进了房间一人蹲一个墙角。

　　话虽如此也没有谁走。

　　因为所有适合他们看的书也好，玩具也好，游戏也好，全部在这个房间里了。

　　太无聊了，实在是太无聊了。要是走了，还能干什么啊？

　　于是他们两个一个看起书，一个捣鼓起手枪模型，像是两个地搏灵一样在她背后清晰的分划领地。

　　白呢？她依旧如故的在画着她的黑色金鱼。

　　那些因为时日流失不断堆积着的黑色金鱼都多的散落到了地上，太宰治在看书的时候瞄到了脚边的一张金鱼，好奇的拿起来看。

　　黑色金鱼金色瞳孔，和去年看到的那张是一条金鱼。

　　再看旁边，为什么还有红色眼睛的，不仅如此几乎什么颜色都有，甚至还有透明眼睛的，就是没有画金鱼的眼珠子。

　　他有些迷茫的一抬头，发现中也也捡到了金鱼，正在疑惑的看。他突然有个想法，

　　“喂，中也，不来猜猜白酱为什么一直画黑色金鱼吗？”

　　“啊？”中原中也挠挠头，看了眼还没装完的模型。

　　“我想想，输的人就答应赢的人一件事好了。”

　　“好啊。”

　　让中原中也迅速丢下犹豫接受挑战的原因只是他想让太宰治也体会一下吃瘪的感觉。

　　毕竟这么久以来，都是太宰治在让他吃瘪，他要有多不爽就有多不爽，这次机会来了，他怎么能不抓住呢？

　　于是他开始迅速翻看周围的金鱼，分析颜色，外貌的不同，甚至都开始分析种类了。

　　太宰治呢？

　　中原中也好奇的一抬头，然后惊了。

　　这个不要脸的混 | 蛋居然直接跑到白边上趴着看了，还在不停的问：“这个黑色金鱼有什么含义吗？”

　　“喂！你不要太过分了！”

　　“诶？为什么？”他眨巴眨巴眼睛，“又没有说不能问，明明是你太笨了。”

　　“在我看来你才是比蛞蝓还要没脑子的那一个啊太宰。”

　　“哈？可是中也，你简直比蛞蝓还要矮上个十公分的那一个啊，对不对？蛞蝓妈妈的黑蛞蝓儿子？”

　　白慢吞吞的放下手里的黑色蜡笔转过去看着他们两个，他们好像已经忘记自己的目的了，她面前的空气仿佛都浸染着这两个人的一腔怒火，气势之大到她没有表情的脸而戛然而止。

　　“蛞蝓……啊！白酱为什么要一直画黑色金鱼呢？它有什么含义吗？”本来打算接着怼中原中也的太宰治先看到了已经转过来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两个的白，先手发问。

　　中原中也的脸已经扭曲成他当年画的芒果了，看起来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的视线开始飘渺不定，和上次一样最后又把目光定在了太宰治的身上。

　　“我……我？”太宰治指着自己，脸上的冷汗较上一次相比更多了。

　　“难道是太宰这个家伙喜欢金鱼吗？”中原中也问她。

　　“……”

　　“谁说我喜欢金鱼了！”

　　太宰治率先否认。

　　“那是这个家伙长得像金鱼吗？”

　　“……”

　　“难道……这个家伙已经送过你金鱼？”

　　中也先生你的脑补方向已经错啦！！快停下来！

　　没有回答，她还是盯着太宰治看，也不对他们的话做反应。

　　“噗，我知道了，一定是太宰这家伙老是滑溜溜的像条金鱼一样捏不住老是溜得贼快，还黏答答的恶心，所以白才一直画你，觉得你腥气重的要死。”

　　“……哈？”

　　“这么说来，你好像确实有点像青花鱼啊，真是讨厌的一模一样。”

　　“……”

　　于是太宰治就开始了他长达数十年的冠名青花鱼人生，仔细想想罪魁祸首好像就是白一手造成的。

　　她最后看着这两个不知道到底在搞什么的人，转回去接着画画了。

　　眼睛到底要什么颜色呢？

　　嗯，果然还是金色比较合适。

　　看起来她终于找到合适的颜色了。

　　————

　　等到了十岁的她，也不怎么画蜡笔画了，她这个时候转而喜欢看书，那盒蜡笔早就不知道堆到哪里去了。

　　但是那些画的黑色金鱼她还记得，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也记得，但是原因到现在也还是个谜。

　　她看着落地窗户外如淡蓝色油画似的天空，偶尔也会想起坐在这个窗前画的一条又一条黑色金鱼。

　　说实话她很喜欢金鱼，那透明的尾鳍在水中张扬的轻盈身姿真的很漂亮，优雅，又带着点可爱。

　　她觉得这很漂亮，所以她在七岁时对着“觉得漂亮的东西”的主题画下了金鱼。

　　话虽如此，她在太宰治十二岁生日时送的也是黑色金鱼的卡片，上面是她自己用彩笔画的，毕竟画了这么多画工已经长进不少，这条黑色金鱼细致，漂亮，还有金色的笔勾勒了金边，鱼眼也是绚丽的金色，雅致，夺目。

　　太宰治和黑色金鱼，在她心中确实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如果说夏日烟火大会的金鱼的话，那只是这种联系带来的影响，是因为本质原因所带来的连锁反应。

　　十岁的白，还是穿着她的那件深色连衣裙，坐在窗边看书，偶尔会搁着下巴看向天空，安静而冗长的蓝色上面附着油画般厚重的云朵，很漂亮，她不讨厌这些美丽的事物，所以她会盯着它们看。

　　黑色金鱼也很漂亮，所以她在八岁间一直不停的画。

　　但是，她也会一直盯着太宰治看，特别是在被问及画黑色金鱼的缘由时，要不要扪心自问一下，为什么呢？

　　你猜呀。

　　她并不讨厌美丽的事物，尤其美丽的，她会转变为喜欢。

　　————

　　后记：金鱼瞳孔的颜色是因为她一直不知道适合太宰治的究竟是什么颜色，最后选择了金色，因为在她看来太宰治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温柔，温暖，和寒冬的阳光一般，所以选择了金色。

　　还有，中也为什么画了芒果？

　　他只是不好意思说，他画的是酒瓶。

　　对，他画的其实是酒瓶，只是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就胡乱说了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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