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会知道

　　chapter 11

　　*** ***

　　周四的白天，江梨把策划案又细细润了一遍，到了快下班的时候，用邮件发送给乔安娜。

　　陆晓鸥也提交了。
　　卡着下班的时间，同事们陆续把策划案提交完毕，一个个如释重负。伸了个懒腰，方文信站起来，靠坐在桌子上，对大家提议说，谁的策划案被选中，谁就请大家吃饭。
　　“你是不是觉得肯定是你呀。”
　　许彤合上笔记本电脑，似笑非笑地对方文信说。
　　“哪敢啊，”方文信讪笑说，“我这不是觉得希望不大，所以找个心理安慰嘛。”
　　“我赌是彤姐。”金莎莎立刻说。
　　“如果是我，请客没问题。”许彤大方地说，然后转向杨勤，“杨勤，如果这次还是你被选中，就请大家吃顿豪华的，怎么样？”
　　“未必是我。”杨勤客气地说。
　　“哎呀，不能这样，”方文信立刻起哄，“地方我都选好了，就咱们公司楼下，新开了一家米其林三星……”
　　“不行不行，”金莎莎急忙插嘴，“咱们去个远点的地方吧，一直在公司周围，太腻了，我有朋友说……”

　　大家热烈地讨论着，开始议论请客的地点，决定不管谁请客，人均标准不能低于八百。江梨不安地看一看手机，虽然在同事们欢快聊天的时候走掉不太好，但时间已经不多了。
　　“对不起，”握着手里的包，江梨站起来，脸红地对大家说，“我有点事情，要先走了。”
　　“明天见。”
　　陆晓鸥对她说。
　　“Bye！”
　　方文信也对她说。

　　顾不得其他人的反应，江梨匆匆离开公司。

　　*** ***

　　到了机场。
　　江梨焦急地四处张望，终于在一个值机柜台附近，看到傅宝颖手握着护照和机票，兴奋地对她挥手。

　　“小梨，没想到你会来送我！”
　　冲过来，傅宝颖紧紧抱住江梨，眼中涌上泪水，用脑袋蹭着江梨的肩膀。
　　“宝儿，”江梨也抱紧傅宝颖，心中非常不舍，“你怎么突然就要走了。”她们原本还说好去看一场电影，吃几家口碑好的餐厅。
　　“事情办完了，我爸就催我回去，”松开她，傅宝颖委屈地说，“我说我要在国内多待几天，结果我爸把机票给我买好了。”
　　“那你还回来吗？”江梨担忧地问。
　　“肯定回来！”傅宝颖坚决地说，“我反正是要回来的，国外谁爱待谁待，我已经这么大了，总不能一辈子听我爸的。”
　　“嗯！”江梨点头，“你一回来，就第一时间告诉我。”
　　“肯定的！”
　　傅宝颖握紧她的手。

　　夜晚的机场内。
　　亮如白昼。
　　乘客们行色匆匆。
　　屏幕上滚动显示着一条条航班信息。

　　机票和行李都已经办完了，江梨帮傅宝颖拖着随身行李箱，陪着她慢慢往出境区走。两人依依不舍地说着话，约定好一定要保持联系。
　　傅宝颖念叨江梨：
　　“这次可不能再把我忘了。你都不知道，当时我在加拿大一个朋友也没有，我天天给你打电话，发消息，你经常不理我，就像嫌我烦，故意冷落我一样，我伤心了好久呢。”
　　江梨茫然地看向她。
　　“……有吗？”
　　她毫无印象。
　　“当然有！”傅宝颖委屈地说，“我当时都伤心死了，偷偷哭了好几次，然后我就生气了，再也不联系你。后来，等我想再联系你的时候，你好像换了手机号，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我是换过几次手机号。”
　　江梨努力地想，不知为何，这段记忆在她的脑中异常模糊。她为什么要换手机号，又怎么可能会不理宝儿呢？
　　“……可是，我记得的是，”努力地回想着，江梨有一个隐约的印象，“我几乎没有收到过你的消息，你也几乎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印象似乎是，宝儿到了加拿大之后很忙，所以没时间联系她。
　　“哼！”
　　傅宝颖恨恨地说：
　　“别狡辩了！你那时候绝对是喜新厌旧了，有了新朋友，就把我这个老朋友扔到脑后。”
　　“新朋友？”江梨茫然。
　　“柳茹啊。”
　　“……”江梨怔怔地看着傅宝颖，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柳茹？”

　　太阳穴突然一阵尖锐的刺痛！
　　江梨痛得脚步顿住。

　　“小梨？！”看到江梨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傅宝颖赶忙扶住她，“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那刺痛突如其来。
　　过了一会儿，才缓慢地，一丝一丝散去。
　　江梨恍惚地说：
　　“……我不记得她了。”

　　见江梨没事，傅宝颖才和她继续边走边说。

　　“是吗？”傅宝颖有点诧异，“她是咱们的初中同班同学，是咱们班班长，我走了之后，你跟她就成了好朋友。”
　　“……”
　　江梨脑中一片混沌，如果试图去想，就又隐约泛起针扎般的疼痛。
　　“啊，或者，你要不要去找一下她？”眼睛一亮，傅宝颖提议说，“你不是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吗？她很可能会知道，到时候你问她就行了。”
　　“……嗯。”
　　这或者是一个办法。
　　“也许她会告诉你，你和乔以森是怎么相爱的！”傅宝颖兴奋地说，“哈哈哈！江小梨，等你想起来了，一定要告诉我！真是难以想象，那么冷冰冰的乔以森也会谈恋爱！我一直觉得他毫无人类的情感！”
　　说着，傅宝颖忽然脑洞大开：
　　“咦，你说，该不会是乔以森骗你的吧。他知道你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所以骗你说，你们两个恋爱过！”
　　江梨怔怔：
　　“骗我？为什么？”
　　“呃，”傅宝颖愣了愣，又觉得自己蠢极了，“也对，他没必要骗你。你那么喜欢他，就算以前没恋爱，只要他对你说一句，江梨，我喜欢你，你们也会立刻开始交往了吧。”

　　应该是吧。
　　江梨脸红了一下。
　　不期然地想起那个吻。

　　机场出境区就在前面。
　　傅宝颖和江梨停下脚步，两人依依不舍地望着彼此，江梨轻轻帮傅宝颖拨了拨头发，傅宝颖眼中的泪水“啪嗒”一声落下来。
　　“小梨，你要好好的，”傅宝颖眼圈红红的，说，“别像我一样。小时候，我一直觉得乔以森管你管得太严。现在觉得，管得严也挺好的，你考上了喜欢的大学，又有你喜欢的工作，你可以独立，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也可以。”
　　江梨握紧傅宝颖的手，说：
　　“宝儿，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嗯。”
　　傅宝颖含泪笑，继续说：
　　“还有就是，如果你要结婚，一定要跟你爱的人。如果你爱他，他也爱你，你就嫁给他。如果你不能确信，就不要急着做决定。就算是乔以森，也是这样。”
　　纠结了一下，她对江梨说：
　　“小梨，以前我不看好你和乔以森，因为你太喜欢他了。一段感情，如果你太喜欢一个人，远远超过他对你的喜欢，很容易不平等，也很容易受到伤害。现在九年过去了，我不清楚你和他的状态究竟是怎么样，但你自己一定要慎重。爱是互相的，是对等的，才能幸福。”
　　江梨怔怔地听着。
　　点头。
　　认真地说：
　　“好，我记住了。”
　　然后她用手指轻轻抹去傅宝颖眼中的泪水，说：
　　“宝儿，我等你回来。”

　　机场明亮的灯光下，两人又紧紧拥抱在一起。
　　傅宝颖接过江梨手中的随身行李箱，擦掉眼泪，笑着朝她挥挥手，朝出境区走去。

　　*** ***

　　接下来的日子，江梨在公司里又恢复了被人忽略的状态，除了帮陆晓鸥做了几张图，就有点无所事事。现在她已经可以熟练使用打印机、复印机、扫描仪等常见办公设备了，只是暂时好像也没有用武之地。
　　周末两天。
　　乔以森去研发中心之前，都会先把江梨送到了陆晓鸥住的小区门口。两天的时间，江梨都在教陆晓鸥做图，陆晓鸥很认真，按江梨所说已经下单买好了所有的书。
　　中午，陆晓鸥请江梨在小区附近吃牛肉面。
　　晚上，乔以森会等在小区门口，把江梨接回家。

　　转眼到了周一。
　　下午四点。

　　所有参与提交策划案的同事都被召集在大会议室，一共十几个人。安瑞丰依旧斯文平静，乔安娜略显紧张，两人带着各自的组员，在椭圆大办公桌的两侧落座。
　　会议室里十分安静。
　　可能是被这种气氛传染了。
　　江梨也有点紧张，心脏跳得比平时快。

　　几分钟后。
　　推开大会议室的玻璃门，戈丹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套裙走进来，手里拿着厚厚一叠策划案，看不出都是属于谁的。

　　“交上来的策划案我全都看了。”
　　坐在椭圆长桌的主席位，戈丹阴冷着脸说：
　　“坦白说，我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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