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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这时来了一个人，身宽体胖，丰颔重颐，一脸的富贵相，他一脸和气地凑过来，“小哥，我想找你商量件事情。”
齐梁正沉浸在先赚一万两，走向全大嘉，完成蘑菇市场垄断，从此走向人生巅峰的想象中无法自拔，见来人不是买蘑菇的，便头都没抬，接着画他的佩琪，“商量什么事？”
那人见齐梁漫不经心的语气，心里有些不愉快，但识人面色，逢迎拍马之事是他的强项，因此面上不显，又说道，“小哥，我是仙鹤楼的掌柜，受我东家之令，来找你商量些事情。”
“仙鹤楼？”齐梁的手一顿，眉头紧皱，又嘟囔了一遍，“仙鹤楼……”
“对！”那掌柜的见齐梁果然是听说过他们仙鹤楼的名声的，便觉得这事好办了，“就是仙鹤楼！我是掌柜的。”
“除了仙鹤楼，这县里还有其他的酒楼吗？都叫什么名字？”齐梁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
“……”那掌柜的被噎了一下，一时说不出话来，这……这是不把他们仙鹤楼放在眼里吗？当着他的面就这么拿乔！他来谈生意，这小哥竟然问其他酒楼的名字！
掌柜的突然觉得这小哥不简单，又想起东家嘱咐他的话，一定要谈成这笔生意，又肯定了他刚才的想法。他心里想着对策，对齐梁客气的说：“这县里有名的酒楼，除了我们仙鹤楼，还有春风楼，清云馆和归林居。”
紧接着又说：“我不知道其他的酒楼有没有找过小哥，但若论价钱，我这决计是最合适的。”
齐梁听着那几个酒楼的名字，春风，清云，归林，真是古香古色，顺耳得很，再看看自己面前的佩琪……他突然觉得佩琪也不是那么可爱了，这符合古代人的审美吗……齐梁黑着脸，把炭笔往怀里一揣，这一万两是赚不成了！
掌柜的站在齐梁跟前，心想这小哥好生奇怪，怎么脸色这么不好，还没说些什么，就见齐梁站了起来，嘴角带笑，“不知这位掌柜的贵姓？”
“……免贵姓刘。”
“原来是刘掌柜，早闻仙鹤楼大名。不知刘掌柜找我来所为何事。”
刘掌柜面带和气，“自然是关于你这蘑菇的，我家东家前几日尝了你栽的蘑菇，觉得味道鲜美无比，可真是天上美味！于是特来派我寻你，问你有没有兴趣和仙鹤楼合作。”
“是怎么个合作法？齐某是卖蘑菇的，掌柜的是买蘑菇的，这一来一往，难道这上门的生意我还能不做不成。”
刘掌柜看齐梁面带微笑，好像能看透他一样，不知怎么的觉得有点说不出口，其实齐梁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但他又想起了东家的嘱托，觉得还是应该试一试。
“齐小哥，我家东家的意思是，看您能不能只为我家仙鹤楼供货。至于原料，地方什么的都可以我们提供，一个月再给您三十两，价钱您要是觉得不合适还可以再商量，您觉得怎么样？”
齐梁看着刘掌柜，半天没说话，开什么玩笑，他还没垄断全嘉国，出口海外呢，就跑来一个人，要在这小县城里提前把他给垄断了。
过了一会儿说：“齐某这人爱自由，不喜约束，也没想过赚什么大钱，能有一个小营生养家糊口即可。”
话没往下说，两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刘掌柜看着齐梁语气淡淡的，也有些紧张，心道别生意谈不成，蘑菇也没得买了。
“掌柜的若是看我家的蘑菇好，不如多买一些，我这虽然不能只为仙鹤楼供货，但是为仙鹤楼供货还是可以的。”
刘掌柜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顺着齐梁给的台阶就下了，其实他也知道东家给的条件，这人八成不会答应，一看这齐小哥的气度，就知道这人不是什么池中物，绝不会是普通的田间农夫。
“那好。”刘掌柜一口气称了二十斤，装进了纸袋里。
人家好歹是仙鹤楼，齐梁没好意思把画着小猪佩琪的袋子给他，给了十个没有图案的纸袋。
两人又约定了每次齐梁出来卖货，都会送二十斤去仙鹤楼。送走了刘掌柜，齐梁的蘑菇盆一下就少了一半。
*
不到晌午，齐梁的蘑菇就卖完了，有许多都是回头客，有的打趣着让齐梁便宜点，齐梁也都笑着答应了，他现在根基浅的很，没有必要因为这些钱伤了和气。
现在就只剩下四个小猪佩琪的纸袋，和两袋给陆公子准备的稻草菇，倒不全是因为阿娘叫他送东西的缘故，他也觉得那人帮他良多。
齐梁把蘑菇盆搬到二麻的车上，车上已经摞满了他之前定做的木箱子。
二麻看见齐梁来了，笑呵呵地说：“剩下的木箱都搬过来了，梁哥你还买什么东西不？”
“要买的，东西不多，待会我自己去就行了，一会儿就回来。”
“行，不着急！你慢慢买。”
齐梁拿着两袋给陆公子准备的蘑菇，和他自己粘的纸袋，又去了西五街，走着走着，不由得想起那天的事情来，他记得当时自己无助的心情，当时多亏了有人帮忙。
齐梁想起了那个陆公子的身影，面容已经记不清了，那日没有多看几眼，现在的印象已经模糊。
登记册上的三个字，陆谦之，比划工整，那人坐在面摊前，脊背挺值，齐梁忍不住心里想，他整个人是不是都这么工整……
鬼使神差的，齐梁把蘑菇倒进了画着小猪佩琪的袋子里，又在上面写着，祝称心如意，把上边的袋口卷了卷，敲响了门。
将纸袋递给看门的人，齐梁一个人去了集市，他手里有闲钱，逛的十分自在。
今天赚了不到二两银子，又确立了一个长期客户，他觉得自己走路都带风，下巴颏抬起来，飘飘的，像一只骄傲的大公鸡。
给阿娘买了一大袋菊花，又给小宝买了一盒酥糖，想到虎子也可能在，就又买了一盒。又去肉铺买了一块五花肉，抓了一只鸡，种了这么久的蘑菇还没吃到小鸡炖蘑菇呢。
齐梁看着手里的鸡，恶狠狠地盯着它，小花鸡，今晚就炖了你。
那头齐梁与二麻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时陆府里的陆谦之正和好友在亭子里畅谈，布衣站在他后面，看着自家公子手里的纸袋，气得白眼翻的没边。
这……这人是怎么回事！之前以为那人已经很过分了，没想到还能更过分，这人都看不见了，也能靠着个纸袋来凑近乎！还……还在上面写了字，画的那是什么东西！丑了吧唧的，还称心如意，真不要脸！
门房站在下面，看见布衣气怒的样子，双腿巍巍的打颤，他是看见那纸袋上有字，他又不认识，怕耽误了要紧的事，才忙不迭的送过来，这看样子……
陆谦之没有说话，他一旁的男子把其中一个纸袋拿过去，那人玉冠华面，身着月白色直襟长袍，腰束祥云纹宽边锦带，衣领和袖口处绣着暗纹，手持锦扇，晃晃悠悠，一副大家公子模样。
“这上面画的是什么东西，佩其？是这家的商号吗，好生奇怪，贺安，你看。”说着把袋子递给了旁边的男子。
被叫做贺安的男子身着玄色劲装，干净利落。他接过袋子，看了半晌，“这……怕不是个精怪。”他有些犹豫，“拿个精怪来作商号，到是前所未有。”
“可不是，不过倒是奇怪，这东西看着是精怪，却没有吓人的样子，反倒让人觉得憨厚可爱。”
那白衣男子说道，“到是这名字，佩其，仔细读着倒是有一番韵味。”
“佩，有佩戴之意，其，取特指，这佩其二字联合起来，有一种般配得上之感，倒像是玉林铺该有的名字。”
“谁不说呢，‘佩声归到凤池头，其人如立黄昏后。’这名字是个雅致的，可谁想到却是个卖蘑菇的。”
“蘑菇？”那白衣男子挑挑眉。
贺安把袋子打开，说着拿出一个稻草菇来，“你初来安平镇可能不知道，前几日在东集上有一个卖蘑菇的，一卖就是一大木盆，说是自家种的，那日恰好我家奴仆出去采买，买回来一尝，说是鲜美异常，口舌生香。”
“不过我前天才回来，还遗憾没尝到这家种的蘑菇是什么滋味，谁想到，来陆兄这一回，到是有口福了。”
那白衣男子听着诧异，“家种的？那倒是前所未闻。”说着把纸袋拿了过来，细细的往里瞧着。
“不错，这蘑菇干净得很，且个个朵大肉厚，到没准真是种的。”
陆谦之也往袋子里看，里面的蘑菇一个个胖胖的，很有肉的样子，差不多都一样大，显然是被精心选过的。
“拿去厨房吧，今天中午加道菜，给老夫人送一袋过去。”顿了一会儿，他手指摩擦着纸袋上写的‘称心如意’，这人的字说不上好，却横平竖直，大方得很。摩擦了一会儿，炭笔的字迹有些模糊，陆谦之若有所感，猛地一反手，自己的指肚果然黑了一块。
“……”
陆谦之叹了口气，“罢了，把这袋子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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