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肋骨

　　1，
　　“我想学点功夫，你能教我吗？”自安家宁事件后的第一个周末，肖国邦怀着忐忑的心情来看丫头。刚进门，天使便微笑地对他说，仿佛她已经等待要说这句话很久了。死鱼脸有点懵，不知她怎么突然冒出这个想法。近几日对肖国邦来说，是漫长的煎熬——他很想陪在丫头身边，倾听她的悲伤。同时，他又不知该如何安抚她，作为一个哥哥。他很担心自己无法控制情绪而跨越了那条模糊的界限。好在安家卫每天都来看真心，想来嬉皮笑脸的安少，应该会让丫头开怀些。
　　另一方面，安家宁自从被毁了半张脸，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安家并没有任何人来找肖国邦的麻烦，甚至在安家卫回老宅时，整个房子也如往常一般，并无任何异样。这种反常的平静却更显蹊跷。安家宁并不是个息事宁人的主儿，或许她正在暗中等待，若有好的机会便冲上前来。亦或是把赌注压在自己孩子身上太大了，她不敢也玩不起。无论如何，肖国邦和安家卫并没有放松警惕。
　　“你学那个做什么？”肖国邦皱皱眉头。
　　“保护自己呀，多简单的道理还用问啊！”大眼睛灿烂地眨眨，好似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丫头的确变得更坚强了，同时也更难读懂了。
　　“有我在，你不需要会什么拳脚功夫！”肖国邦否定地摇摇头。
　　“你不可能每时每刻都跟着我吧？就连那些天天守在这里的死鱼脸们也是一样。况且，我这么大个人，本就应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必须是。”那双眼睛充满着自信。
　　“你应该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如果自己的妹妹都没能力去保护，还当什么大哥？！”肖国邦也很坚持。
　　“不是说你没有能力保护我，可事事都会有万一。况且，就因为知道你是四面威风的□□老大，我才更不该躲在后面，做个没用的妹妹。电视里的□□大姐大们，也是个个能打能斗，不是吗？如果有人敢欺负我，我要用自己的实力警告他们：肖老大的妹妹也是不好惹的！”天使做出一副与人单挑的架势，可爱的样子简直想捏捏她的脸。肖国邦克制地往后退了一步。
　　“所以别再和我讲道理了，功夫是一定要学的，如果你不教，我就自己找老师呗！”天使不容置疑地宣布道。
　　“好吧，随你的便。我就不教了，让阿健来吧。从认识起，还没有人能赢过他，无论是空手、拿刀还是枪。当然，枪你就不用学了，太危险，万一弄伤自己怎么办？”肖国邦忧心忡忡地说，犹如把女儿捧在手心呵护的父亲。
　　“没问题，就请他来当老师吧，然后我再去挑战你！”天使雄心勃勃地说。
　　“那我肯定会输。”肖国邦笑笑。
　　“因为你知道我大有潜力？”天使秀着自己并没有的肱二头肌。
　　“因为你是我最不想去赢的人！”
　　魔鬼的嘴边轻轻泛出天使的微笑。

　　2，
　　虽然肖国邦不准，真心还是忍不住央求阿健，偷偷教她用枪。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即便是顽固的硬石也会融化。
　　“如果不会用枪，我怎么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的哥哥呢？”真心望着阿健感叹道。
　　“咳，他应该不需要你去保护吧？况且还有那么多兄弟在。”阿健呛了一口水。
　　“那我呢？万一遇到危险而没有人在身边呢？总不能赤手空拳看着敌人拔出枪指我头吧？？”真心继续假设道。
　　“这种可能性应该也不太大。”阿健眯眼笑笑，眼前的女孩太能幻想了。
　　“你是神仙吗？怎么就知道不会有？”大眼睛凝视阿健，微笑地挑战着他的结论。
　　“我不是神仙，但确实不太可能发生，因为有我在！”阿健信誓旦旦地说。
　　“不太可能，所以还是有一点可能，对吗？既然这样，还是教我用枪吧，这比你在身边还要保险些！”天使撒娇地总结道。
　　阿健长舒了口气，无奈地点点头。
　　磨人的姑娘。

　　于是阿健与真心，总会选肖国邦最忙碌的时候，偷偷去到偏僻的山区，练习打枪。阿健的枪法极其精准，就连外行的真心都看得佩服有加。
　　“你多久开始用枪的？简直是书本里描写的神枪手啊！”天使赞道，眼里充满了崇拜。
　　“从被肖老爷领进家门起。”阿健笑笑。
　　“怎么被他领走了？你父母呢？”问出这句话时真心已经后悔了，被别人领走只有一种可能，她又何尝不是。
　　“他们在我十岁时便都死了。我妈是病死的，爸爸是被仇家追杀。周围的亲戚没有一个愿意收留我的。最后还是肖老爷站出来，把我带走。此后，他便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抚养我长大。”阿健惆怅地说，眼中交织着仇恨与感激。
　　“别伤心，比起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我，至少你还有十年的幸福时光，是和父母度过的，多好啊！”天使安慰道。
　　“恩，确实是这样。”阿健有些感动。天使为了宽他的心，竟然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
　　“也不要怪那些亲戚。可能因为有仇家，他们怕惹祸上身，所以没敢接纳你吧。”真心继续安慰道。
　　“但是家人，不就是该在危难时候伸手相助的吗？”阿健恨恨地反问道，为了淡漠的人们。
　　“好在有肖老爷，你的日子肯定比我过得滋润！”真心打趣地说，希望能尽快转移话题，她不愿看到阿健因别人的自私而过多伤感。
　　“是的，幸亏有肖老爷，不然我也许早就在路边饿死了。他其实和我爸爸是称兄道弟的老朋友，我爸好像一直在帮他做事。小时候经常看见肖老爷来家里，对我很是关爱，就像亲叔叔一样。”阿健回答道。
　　“恩，所以你和我哥也算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啦？”天使继续逗乐着。
　　“青梅竹马倒不至于，但的确是生死之交的兄弟。其实肖老大对待每个人都很好，虽然他表面上总显得冷漠傲气，却是真正能够依靠的好大哥。”真心点点头，那张死鱼脸的下面，确实藏着善良和温暖，阿健和她一样洞察真相。
　　“普通人听到□□都会感到害怕，想象着一帮坏人无法无天地欺负弱者。其他人我不敢多说，但至少我们并不是。虽然也有打打杀杀、流血火拼，可兄弟之间都会互相照顾。如果有人坐牢或是死了，老大总会拿出一笔钱，养活他们的家人。认识的弟兄也会帮忙，就如亲人一般。这可比社会上许多装好人，却在背后整你的伪君子们；或是那些所谓亲戚却不顾家人死活的假脸孔们，要好太多了。”阿健感慨地说。
　　真心有些惊讶，正如阿健所说，她也是个听见□□，就觉得不会有好人的普通女孩。她从没有想过，可能在所谓的□□里，有比现下社会更可靠的人情与信任。若果真如此，那我们所在的社会，冷漠残忍的时候，又是什么颜色的呢？

　　除了偷偷练枪，真心也认真练习着拳脚功夫。瘦弱的她，经过两个月的强化训练后，不仅身体越发结实，饭量更是愈渐惊人。
　　“你怎么都快变成肌肉女汉子啦？！”一次，安家卫望着正在打沙袋的真心，忍不住感叹道。
　　“这样不好吗？以后我就能罩你呀！”天使自信地笑笑。
　　“哈哈，你不是治病救人的医生吗？怎么现在要去伤人啦？”安家卫轻讽道。
　　“不是伤人，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被别人欺负。而且如果被我伤到了，我还可以马上救治，多好啊！”大眼睛灿烂微笑地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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