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心底的小情书

　　穆佳荦第一次听说程天隅的名字，是在高一上半学期段考后出成绩的那节数学课上。

　　那次的段考，所有科目都出得格外的难。兴许是为了给高一新生们一个下马威，数学压轴题难度的题目占了近一半。

　　一百五的总分，年级平均分低到了七十几。

　　穆佳荦数学一向很好，还有一个“数学小公主”的名号，但面对着这样的试卷她也有点招架不住，只拿到了一百二十六。

　　老师正站在讲台上兴致勃勃地谈着数学年级最高分。

　　“很多同学都说题出得变态，问这些题是不是人做的，”数学老师说，“你们做不出，是因为你们没有真正学懂数学。我们的好同学，面对这样的题的时候，照样能拿一百四十分。”

　　全班倒吸一口凉气。

　　数学老师继续悠悠然地给他们打击，“这次的年级最高分，在四班，一个叫程天隅的同学，一百四十五。”

　　穆佳荦听到这个分数也震惊了。

　　不过她很快就忘掉了这件事，低下头认真订正起了做错的题。别人考得高分，又不是她高分，她也没必要关心太多，向别人看齐就好了。

　　然而，似乎是所有的数学老师都向班上同学透露了一百四十五的最高分，程天隅的大名开始响彻全年级。然后消息又传了出来，同样是地狱难度的物理第一又是这家伙。

　　等理综加主科的排名出了以后，程天隅的名字明晃晃地压在穆佳荦前面，分数比她高出了快三十。

　　“不过他的文科真是不行！”郑悦指着投影屏上的排名表爆笑，“数物化生那么六，全科总分一加，他反倒比你低了好几分！”

　　没分科前，年级排名还是按全科总分来的。程天隅理综狂拉几十分，结果穆佳荦文综反拉了回来，所以穆佳荦还是年级第一。

　　在关心成绩又偏理科的镜城一中，这样恐怖的数学物理战绩足以让程天隅成为话题中心。于是那段时间，穆佳荦听说了很多程天隅的事迹，比如机器人联赛一等奖、信息学竞赛特等奖什么的。

　　最夸张的是，学校物理竞赛班开始招人后，郑悦拉着她混了进去。然后她惊奇地发现，这么一个往年据说基本只有男生参加的培训班里，坐着的居然有一半是女生。

　　“什么情况？”专心致志读书做事的穆佳荦摸不着头脑。

　　“来看程天隅啊！”郑悦星星眼握紧双手，“他真的长得好好看啊！又帅成绩又好！怎么我昨晚跟你说了半天，你居然没认真听吗？”她回头瞪了穆佳荦一眼。

　　穆佳荦抱歉地笑笑，她当时忙PS社团海报忙得焦头烂额的，郑悦的话都左耳进右耳出了。

　　这个时候，穆佳荦依旧没有把已经晋升为男神的程天隅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天，轮到她当值周生，第一节晚自习要一个个班去检查校服。

　　镜城一中是要求学生们穿校服的，校服是白色长袖衬衫配黑裤子，当时正是夏天，许多学生嫌热不穿，就在晚自习检查的时候才把校服换上，穆佳荦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是一到了程天隅班上，她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大好。

　　全班人整整齐齐穿着校服，安分坐在座位上，除了某个男生。他上身套着一件宽大的火红T恤，上面印着个嚣张的骷髅头，身材高大，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站在两排桌子中间的，看着分外扎眼。

　　穆佳荦胳膊上套着值周生的小红标，在讲台上盯了他很久，他也不管，从这边又走到那边，拉拉这个同学的衣服，又去揪揪那个同学的头发。

　　穆佳荦忍不住，必须得出声了。

　　“同学，”她说，“你校服呢？”

　　那男生闻声终于抬起脸，与她目光相交。

　　对方有一张非常好看的脸，阳光气质型的那种，穆佳荦在心底小小地感慨了一下，就见听他有些抱歉道：“啊，真不好意思，我没注意有检查。”

　　他然后朝教室的另一头招招手，“驴子，我校服！”

　　叫驴子的同学冲他比了个中指，然后隔着两组人将白衬衣抛过来。

　　那衬衣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男生伸手接住，然后拿在手里对穆佳荦晃了晃，“你看，我有校服的。”

　　然后他就把校服乱七八糟地往肩上一撂，冲她笑得露出八颗白牙。

　　穆佳荦脾气上来了。

　　其实她做事一般都很负责，只不过看在天气热的份上才通融了不少。但这种情况真是有点不能忍，于是她大步走到男生跟前，仰起脸认真地看着他说：“请你把校服穿上。”

　　周围一阵低低的笑声。

　　男生愣了一下，有些无辜地看着她。

　　“请快点穿上，”穆佳荦将手中的登记表攥紧了点，“不然我要扣你们班的分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那男生也只好披上白衬衫。他宽大的红T恤露出好大一截，看起来有点搞笑。

　　幸好颜值气质撑得住，这才没弄出穷挫屌丝效果。

　　穆佳荦又巡视了一圈教室，确定没有什么遗漏，转身准备去查下一个班。

　　在她快踏出门口的那一刻，身后忽然响起了交头接耳的嗡嗡声，然后她听见男生的声音响起：“穆佳荦？”

　　他声音很好听，音质偏冷，但语调却饶有兴味地上扬，冲淡了当中的冷意。

　　穆佳荦停下脚步，“我是，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那男生走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我对你感兴趣”六个字。

　　“年级第一？”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近她。

　　穆佳荦莫名地后退一步，他又前进一步，就这样你退我进了好几次，她骤然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贴到了门板上。

　　穆佳荦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她抬头看，对方高大的阴影笼罩了他。

　　那男生俯下身来，右耳的一枚耳钉闪着耀眼的光线，眼睫毛长得足以令女生嫉妒。

　　“可以认识一下吗？我是程天隅，”他笑眯眯地说，“理综考得还成，但总分被你压了几分的那个。”

　　“哦。”穆佳荦脸上烧，不知该回答些什么。

　　程天隅整个人挡在她面前，令她感到四周十分狭窄，危险的感觉涌了上来，她发觉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

　　对方一手搭在她的肩上，放大的脸清晰地展现在她跟前，

　　程天隅笑了一下，又阳光又有点痞气。

　　他另一只手从裤兜中摸出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

　　“学霸姐姐，交换个微信？”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带着少许钦佩与少许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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