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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凌灵灵一时有些尴尬，脑子里蓦地就想起了白居易的一句诗——“侍儿扶起娇无力”。她现在落在这些侍女的眼里，只怕就是“新承恩泽时”的状态吧。
几个年长的嬷嬷还好一些，那几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宫女可就不一样了，她们含羞带笑地来服侍凌灵灵起床，先给她捶腰捶背的时候就是小脸红扑扑的，弄得凌灵灵也是又臊又尴尬。
但是天知道她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啊！
她内心里有一万个声音在呐喊：“我不是！——”
“我没有！——”
没人听见。
也没人信。
谁会相信昭王爷在王妃房里待了一宿，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呢？更何况凌灵灵还不能据实以告，这要是传扬出去，万一让人误会了昭王爷不行……哦豁，那就有意思了。
她见识过萧珩处置人的手腕，无论如何，凌灵灵是绝不会冒这个风险的。
所以尽管心里苦啊，她也只有默默接受各种意味深长的复杂目光，忍气吞声地咽下去。
一连几日，萧珩每晚都要来永和殿。凌灵灵非常怀疑，他可能是把听风苑当成办公室了，天亮了出门去上班，中午在公司吃饭，晚上下班了再回来睡觉——这分明就和凌灵灵过去朝九晚五的职场生活一模一样嘛。
唯一不同的是，过去凌灵灵下了班回到家里，总是冷锅冷灶，冷冷清清的一个人，而如今萧珩每晚“下班”回到永和殿，却总有一个人等着他——凌灵灵出于礼貌，会特意等着他一起吃晚饭。
而萧珩大概也是为了回礼，除开头一晚回来时两手空空的，剩下的几日总要给凌灵灵带些点心回来。
各式团子，水晶糕，裹了香甜桂花馅儿的酥饼……凌灵灵注意到，有些是宫里做的，但还有好一些全是宫外买的，包裹的油皮纸上还印着店家百年老字号的logo。
萧珩似乎很了解她的喜好，凌灵灵想，他不过就带自己去逛过一趟市井，却能记得这样清楚，倒是很难得。
所以即便每晚都要面对一张没什么情绪与温度的冷脸，凌灵灵还是甘之如饴的。
毕竟她一个人生活得久了，也很久没有感受过与另一个人同案而食的日子，仿佛是那些散文杂志上描写的画面，两碗饭，一盏灯，三餐四季，都在一个家里。
凌灵灵偶尔文艺起来，也觉得心里似乎满满当当，不再像过去那般空落落的了。
至于萧珩，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
凌灵灵曾几度尝试过问一问他，可每每面对他那张又冷又凶的脸，又什么心情都萎了。他和凌灵灵一起吃饭、睡觉，感觉上是很想亲近她的，但偏偏一连几晚都没有碰她。
这一晚，算起来已是萧珩住在永和殿的第五天了。
凌灵灵早早地洗过了澡，闲来无事就坐去床上，靠在床头把系统给的剧本点开当小说看。
几天过去，她如今已经十分自然，知道萧珩什么也不会做，就安之若素地在床上坐着看剧本。只是她自己知道是在看剧本，在旁人看来她却只是发呆而已。
萧珩今日有桩要紧事，还在书桌那头批阅最后几份公文，偶一抬眼见到凌灵灵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凌灵灵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注意萧珩是不是忙完了，只知道自己问了一声系统几点了，系统答说九点的话音还没落完，身边就坐来了一个人。
萧珩熄了小厅的烛火，又将床头灯台上的灯芯剪去一些，屋子里的光亮便渐渐暗了下去，只留下靠近床头的一角，还是敞亮的。
他带了一本书上床，也不躺下，只是搭着被子靠坐在床头看书。
凌灵灵的余光偷瞥，却发现他在看的竟是那本诗词集。
从萧珩把这本诗词集拿回来还给她后，她就一直搁在书桌上，也不敢再送人了，还要时不时去翻一翻。毕竟按照李元贵说的，“王爷实则小气得紧”，她要是不显得重视一些，万一哪天又惹恼了萧珩呢。
眼下萧珩应当是看到了桌上放的诗词集，才会拿来做睡前读物。
虽然是他自己手抄的，但看他坐在边上仍旧十分认真的模样，凌灵灵也不由地好奇心起了。一直以来盘桓在她心头的一个疑问，至今也没得到解答的——
她忽然侧过脸，小声喊了一声：“王爷……”
“嗯？”萧珩的目光仍落在书上，并未抬眼。
“王爷当初为何送这个给我？”
萧珩略一顿：“你不是爱看书吗？”
“可是，我爱看书，王爷买书来我看不就好了，或是王爷书房里头的书，随便借我几本就好，也不必特意手抄……”
“我乐意。”
萧珩淡淡的，打断她的话。
凌灵灵被打断了，一时还有些尴尬，却见萧珩又轻轻瞟了她一眼：“你从明日起，可要随我去书房里看书？”
“啊？”
“你若不想去也可以，我差人送书来，也是一样……”
“去。”凌灵灵忽然抬头笑了笑，以前她就常常泡图书馆，如今家里就有座图书馆，她自然是很想去。只是过去碍于要撮合萧珩与侧妃，不敢和他走得太近才没去成，如今萧珩亲自邀约，她想也不想就点了头。
萧珩淡淡瞥她一眼，目光里一时有些软软的。
凌灵灵这会儿放松了些，想起来前几天看到的一首词，翻了些资料也不是十分理解，便又壮着胆子问萧珩：“妾身可以请教王爷一首词吗？”
“嗯。”
他正在翻着书页的两根手指停下来，还没问她，便见凌灵灵先已凑到书前面去了。
萧珩看书时支起了一只脚，此时此刻那本诗词集就搁在他的右膝头。凌灵灵原本在他右侧坐着，眼下脑袋凑到书前头，整个身子便也跟着斜到了他边上。
她的长发落在肩头，黑顺的长发还有些浓密，瀑布般地落下来，衬得她原本就有些娇小的身子，看去更是小小的一团。
萧珩才抽回来的右手，蓦然紧了紧。
凌灵灵还在聚精会神地找那一首词，忽然只觉肩上一重。
下一瞬，她倾斜的半边身子就有些承不住这一股力，往侧旁被带了过去。
萧珩不动声色地搂住她，将她揽进怀里，却又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若无其事地问：“找到了？”
凌灵灵“嗯”一声，红着脸指了指书本：“就是这首……”
“嗯。”
萧珩说着，又将书拿到近前来，搁在被头上。
他一手翻书，一手揽着凌灵灵，平静至极地和她讲起那首词来，仿佛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压根就不存在一般。
全程，凌灵灵的脸都红极了，她被萧珩揽着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洗过澡后好闻的淡淡香气，听着他若有似无的呼吸，只觉心头也是扑通扑通的。
以至于萧珩究竟讲了什么，她实在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萧珩解释完了那首词，还要再说些什么，凌灵灵却已经身子一缩，迅速离开他的怀抱。
他都讲完了，她要是不及时一点，再靠下去岂非尴尬？
可萧珩显然不这样想。
他见凌灵灵缩着脖子就要躲开，忽然又勾过她的小脸来。一只手还没被她完全逃离地搭在她后心处，另一只手却也已经丢下书，将她的脸轻轻转过来。
苹果一样红扑扑的小脸，她咬着唇，眼底是毫无法掩饰的羞赧之情。
萧珩蓦地勾唇，在凌灵灵垂眸看不见的地方，轻轻一笑。
她听见了淡淡的一声笑声还没回过神来，转眼却感到身后那只手扶住了她的后颈。萧珩微微低下头，在她额上亲吻了一下。
……
凌灵灵又是一个晚上没有睡好，她背对萧珩而睡，还拿被子蒙住了头，却仍旧抵不住脸红心跳，以至于失眠到了天明。
这一晚上的昭王宫里，还有一个人，也是又一宿地失眠了。
白惜秋从得知萧珩睡在永和殿的第一晚，就再也没有睡踏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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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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