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总在觊觎我

　　围观者中，本有不少人对江曜灵极为愤慨，一听到“见死不救江曜灵”的名号，刹时声音就消了下去。
　　只有几声窃窃私语。

　　“江曜灵不忠不孝不义之人不救，为非作歹所得之伤不救。我以前还不信，以为他好歹位列四圣，要顾及一番虫二谷的名声，今日一看，果真是率性。”
　　“什么率性，孩子性格罢了，都修行一百年了，还这么天真易怒。”

　　“害！一百年的道行，在九天神界，可不就是小孩子嘛？！”

　　“得了吧，就因着这这脾性，江曜灵得罪的人还少吗？还有端望曦，光九天神界就能数出一箩筐。还不是多亏慕容归胡给他们擦屁股，否则他二人这般心性，如何能列入四圣？”

　　有人不满了：“话可不能这么说，四圣之名，是凭借‘通魂桥之征’的功劳贡献，还有虫二谷五十年一次的‘杏坛对术’比出来的。他们四人不得这名声，虫二谷也无人敢要这名号啊！”

　　那修士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半晌憋出一句话来：“原来如此，是在下管教不力，让江公子笑话了。”
　　若是虫二谷寻常弟子，他还能嘴上逞强，甚至真能仗着梨雪堂长老身份，去九天神界告个状。
　　但对上江曜灵……他就算占理也硬起不起来，更何况这种情况怎么瞧怎么不占理。

　　江曜灵明显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棒槌，冷笑道：“哟，这个时候就知道‘管教不力’了啊。刚刚不是还把你儿子吹得和个贞洁烈女似的，什么洁身自好、不染淤泥？这要是个普通的医修，得给你说得跪下了吧？这样，给小爷道个歉，再带你儿子哪来的滚哪去，这事就算掲过了。”

　　众人：“……”
　　不，要是普通医修，早就救完人了。
　　也就江小爷你敢这么折腾。

　　陆南川瞧着新鲜，道：“没想到九天神界也终于有这种暴脾气的人了，难得啊——”
　　说着，见修士脸色青白，估计就要忍不下去了。

　　江曜灵一百岁的修行，结金丹也早，年轻着张脸，肆意张扬。

　　这修士一百五十来岁，困于金丹后期，面庞已如中年人。
　　论天赋，他远不如江曜灵，但单论年纪，他是在江曜灵之上的。

　　如何能忍住被一个小辈这般刁难。

　　陆南川屈指一弹，黑光打在修士左右小腿上，修士登时腿软，脚下不稳跪倒在地。
　　“……”江曜灵也愣了，“道歉即可，不必如此大礼。”

　　那长须飘飘的修士，神色狰狞，下颚线紧绷，可姿势却真好似道歉行礼，手边拂尘都险些落地。

　　陆北泽制止道：“你别胡来。”
　　陆南川笑道：“我这是在帮他，没看到那道士就快要破罐子破摔了么？”
　　陆北泽：“……”
　　陆南川道：“大庭广众之下，江炳真被下修界的修士臭骂一顿，以这小子倔脾性，哪里会善罢甘休？”
　　“……你这样，这位梨雪堂长老，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陆北泽清冷声线稍有缓和。

　　陆南川“咦”了声，才道：“果真是梨雪堂。这小门派如今发展地这么大了？嘿，不管之后，把眼下解决。江炳吃软不吃硬，端望曦又是唯恐天下不乱、喜欢看好戏的性子，不等慕容归胡过来收拾烂摊子，他俩非得引火烧身不可。”

　　修士面色涨红，却偏偏发现自己双唇紧合，说不出话。
　　急得青筋暴起，脖子都粗了圈，眼眶微红，快要哭出来了。

　　这落在江曜灵这一根筋眼里，就是“后悔不已”“痛而思之”“悔不当初”了。
　　他道：“诶，你别哭啊，好好好，知道错就行了，快走吧走吧。他伤得也不是很重，你随便找家药馆，用点‘承春’‘归集’，休养一段时日就……”

　　“咳。”端望曦咳嗽了声，望天。
　　江曜灵正色道：“……总之快带走吧，反正他我是不能救的。”

　　陆南川指尖动了动。
　　那修士才陡然卸了力般，瘫在儿子身边，低垂着脸，看起来像更像是位“疼爱儿子”的好父亲。

　　只不过无人看到的地方，眼中神色阴沉。

　　眼见着修士把儿子带走，江曜灵一股脑地收拾摊子，周围看好戏的人也陆陆续续走开，端望曦才道：“这就放过他们啦？”

　　江曜灵一边将“悬壶济世”招子收好，一边道：“否则还能怎么，揍一顿么？”
　　端望曦嘻嘻笑道：“揍一顿倒也不用，让他们被小青咬一口就行了。刚刚那修士瞧着很奇怪啊，怎么突然态度转化这么快。这几年梨雪堂如日中天，也没怎么怕虫二谷。他这谄媚，来得也太快了吧？”

　　江曜灵无所谓道：“管他如何，不关我事。师姐，你蛇小心着点，咬着人的话，解毒太麻烦了。”
　　端望曦把玩着自己脖上竹叶青，道：“哈哈哈，小青蛮乖的，不会咬人的。师弟啊，来和我学毒术吧，嗯？”

　　江曜灵拒绝：“不要。”
　　他皱着眉，一副小孩脾性，道：“我还是更喜欢医术。”

　　端望曦将袖口一抛，另一条五颜六色的毒蛇在她纤细掌中，被抛来覆去，她道：“可惜了，医术救不了世人。”
　　说着，她见江曜灵收好了摊子，放入了百宝囊中，便将手臂一抬，那五花蛇窜入她袖口。

　　江曜灵不开心了：“谁说的？被虫二谷救下的人还少吗？”
　　“我说的哈哈哈哈，走吧走吧。”端望曦道，扯着嗓子，用一种悠远的腔调，喊她的口头禅，“救不了，等死吧，告辞——”

　　并未走远、目睹一切的陆北泽和陆南川：“……”

　　陆南川嘴角微抽：“端木这样子，怎么没被打死？？？”
　　九天神界那个规矩训|诫多到可怕的地方，能容许这种怪胎？

　　当年看这丫头还算正常，就古灵精怪点，怎么往离经叛道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

　　陆北泽看两人离去的背影，缓缓解释道：“‘通魂桥之征’时，虫二谷结界破了，若不是端望曦的百蛇阵，杀了不少魔邪，今日虫二谷恐怕不复存在。”
　　“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恩人吧。所以之后，虫二谷破例收她作为弟子了。”陆北泽道，“走了。”

　　陆南川跟上他脚步，走了几步后反应过来：“不对啊，咱们跟着他俩干什么？？
　　陆北泽道：“怕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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