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是npc

　　第十二章
　　三月的时候，西江镇的江榆收到了唐知礼的信。
　　信中大约说了一些日常琐碎，看到信末尾，江榆发现墨迹浓淡不同，估计是后来别别扭扭得添的，写了京城多么多么热闹，想要她一同逛逛。
　　江榆看了直想笑，这人邀请她去京城，还这样扭捏。
　　只是……还得与阿爹兄长商量下。
　　这日晌饭吃罢，江榆便开口提了。
　　“阿爹！哥哥！我有件事儿！”
　　江成擦了擦嘴，开口：“说吧。”
　　江樟点点头，示意江榆开口。
　　江榆：“我寻思着，哥哥下半年便秋闱了！来年便要会试了！我们是不是得去京城瞧瞧呀。”
　　江樟笑笑：“这才三月份呢，你倒把明年去京城的事儿提上来了。”
　　江榆嘟着嘴嘀咕：“未雨绸缪嘛。”
　　江成放下茶盏，说：“是得去的，但也是明年的事儿了，你这时候提起来做什么？”
　　江成这段日子在商场里耳熏目染的，发觉自个这丫头养的越发的野了，看生意场上那些个掌柜的女儿，虽说不是个个娴雅端正，但也是各有各的好，谁也不像她家丫头，跟个野猴儿似的。
　　江榆：……
　　“……我觉得今年去玩玩也是可以的。”
　　现在还想自个儿去京城玩！现在外头的姑娘谁敢一个人去远地儿玩去！江成看她自顾自嘀咕，皱了眉说她：“你倒是舒服！”
　　江樟在一旁看着，想必是自个这妹妹平日里把活儿都丢了父亲伙计们，自个儿闲得发慌，想四处玩玩。他哪里知道有个大尾巴狼在京城诱拐他妹妹呢。
　　“我也不是很舒服的……”江榆下意识反驳，见江成瞪她，默默又住了嘴。
　　“阿爹不疼我了！”江榆软声道。
　　江成：……憋屈
　　在一旁看戏的江樟不由得想笑，右手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掩了嘴角的笑意。
　　江成：“你这说法从何说来？”
　　江榆见江成上钩，便委屈着：“阿爹往常都是依我的！我想打渔，阿爹就教我打渔，我不想管店了，阿爹就接了这店，阿爹受了这些累，也未曾与我抱怨过，我们一同去京城玩玩，歇歇怎么了！阿爹还凶我！齐元叔现在也上手了，我们离了这，把这铺子给他管着，阿爹歇歇不好吗？”说着说着便觉得入戏了，越发觉得委屈，竟有些哽咽了，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江成看着别过头去的江榆，听完这些话，心里不免熨贴。我的丫头也不比商会那些个老玩意儿的差啊，多孝顺我啊，知道我辛苦，还想着带阿爹去玩呢，我刚才不该说她的，阿榆委屈得都哭了。他心里这样想着，面上便不免显了些愧疚来。
　　江樟在一旁见了，又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心想着，平日里阿榆也是这般在他跟前演戏，这小丫头装的跟真事儿似的，不过阿爹这也太好骗了些。
　　江成见江榆依旧扭着脸，硬巴巴的哄起她来：“阿榆，阿爹……阿爹错了，阿爹以为你要一个人去玩呢，丫头，就原谅阿爹吧。”
　　江樟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他爹这样，不由得新奇起来，端着茶盏笑着看戏。
　　“真的吗？”
　　江成见江榆应了声，连连应着：“自然是真的。”
　　江榆觉得差不多了，扭过头来，笑说：“阿爹果真是最疼我的！”
　　见江榆笑了，江成心安了安，又思及方才江榆说的去京城一事，张口道：“去京城的事情，你哥哥这又都要准备科考，我这……店里又走不开，咱们秋闱后与你哥哥一同去，如何？”
　　江榆依旧笑着，她眉眼弯弯，雪白的米牙衬着红唇煞是好看，朗声道：“听爹爹的！”
　　江樟瞧热闹瞧够了，一语双关地道：“阿榆，你越发长进了啊。”
　　江榆喜滋滋地笑着，也不理他，急着给唐知礼回信，便站起身来，“阿爹，哥哥，我回屋了，你们说话吧！”说完，便提步往后院去了。
　　江榆回了屋，待写完了信便寄去了。

　　京城，将军府。
　　“爷，江小姐来信了。”
　　“呈上来。”唐知礼此刻正看着兵书，手旁只搁了一杯茶，小厮把信放到桌旁，默默地退下了。
　　小厮刚关上门，唐知礼便拆了信，细细的读着。
　　这时候正是午后，春日里的暖阳照着，万物皆静，照的人睡意连绵，惫懒得很外头，外头候着的两个小厮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的一阵笑声传来，打瞌睡的两个小厮顿时吓醒了。
　　刚要推门进去，里头便传来一声：“不用进来。”
　　两个小厮止了步，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同样的意思：活见鬼了？

　　八月，秋闱。
　　浔州省。
　　江樟随着书院的于成文先生及一同的考生寻了客栈，只见三四人一桌，皆在讨论乡试一事，其间不乏一些卖弄学识的泛泛之辈喝着酒高谈阔论，被另一些人捧着哄着，乐得找不着北了。
　　于先生见了摇摇头，暗叹这吹捧的风气，随后安排诸生住下了。
　　到了考试前一天，江樟即便再淡定，心里也有些隐忧。
　　这日子时，贡院便开了“龙门”，考生便可以进场了。
　　天一亮，江樟便与几个考生一道去了，贡院排着长长的队伍，江榆他们依次站了。
　　待到他们时，门口的两个监门管搜了身，查了携带的烤篮，连鞋子也脱下来仔仔细细的查验一番，方才得进。正直半夜，江樟又领了发的三支蜡烛。
　　入了贡院，只见一条大道从中间穿过，左右各排着一列号舍，对了号舍，他这才放下心来。
　　即便他再怎么无所谓，也不想在茅厕旁的底号写文章，臭气熏天，文章没写好反倒臭死了。
　　贡院里头十分安静，气氛紧张，江樟每每吃饭时便将卷子收起，怕污了卷面，转眼八日，这日正吃着，隔间却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您就放过我这回吧，我求求您了，我也是无路可走了，我都考了三十年了……”
　　“我管你考了几年，你这夹带进来，上头怪罪下来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随后便没了声息，似乎是被带走了。
　　江樟吃着饼子，眼底掠过一抹思虑。
　　已经最后一日晌午了，这科他上午已经写完，却不敢托大交卷，待到考试结束才与其他考生一同出了。
　　江榆江成父女俩这日留了勾玉澄蓝齐元父女俩在店里，自个雇了辆马车到省城贡院门前巴巴的候着。
　　江榆提着食盒，预备着让江樟出来大吃一顿，这几日在里头日日啃干巴巴的饼子，肯定是瘦了。
　　待到江樟出来，二人又是好一阵关心，上了马车走了一阵回到客栈，江榆借客栈厨房热了热食盒里的菜，不一会就端了回来。
　　“哥哥，这都是我来时才做的，都是新出的菜，你瞧你脸都黄了，快些吃吧。”江榆说。
　　江樟见着这红烧狮子头并高汤白菜，悄悄咽了咽口水，端起碗拿起筷子，也顾不上说话，只点了点头，便优雅又不失速度的吃了起来。
　　饭罢，江榆江成也不问考得如何，便收拾着让江樟睡下了。
　　江樟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得起来。

　　三日后，放榜日。
　　江榆江成在省城一直没走，等着这日。
　　江樟住的这客栈恰巧离放榜的地儿不远，江榆开窗远远一望，只见人头攒动，好不热闹。江榆便心痒难耐，也闹着要去榜前凑热闹，江成拦下了，说是男人太多总有些磕磕碰碰的，并不许她去。
　　江成收拾妥当，还没等出门，报喜的便来了。
　　“那位是江老爷？”报喜人满脸笑意的问。
　　江成愣了愣，原是以为是叫他的，后才反应过来，忙叫起来：“樟哥儿！樟哥儿！”
　　江榆一听喊声，便立刻拉着江樟跑出了客栈，，报喜的差役只见一位十几岁的少年从客栈的楼梯上被拖拽来，诧异这举人老爷如此年轻，掩了掩神色，正了正脸色忙大声读起来：“西江镇长寿村江樟，孝正二十一年高中乡试第一名！”
　　周围围过来的人刹时如蜜蜂一般嗡嗡的吵闹起来，纷纷贺喜，江成只觉得脑袋晕晕的，仿佛他中了举一般，半晌没回过神来。
　　江樟见父亲愣住了，忙走上前，塞给报喜的差役喜钱，道：“多谢二位差爷报喜！”
　　报喜的差役掂了掂重量，觉得这份量十分足，面上的笑意更带了几分真切，又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往下家去了。
　　“哥哥！解元！太厉害啦！”江榆眉眼弯弯的，笑得直眯了眼。
　　江樟心情不错的回她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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