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朝华

作者:大弗兰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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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鼎朱门说焦兰


      1
      大周元庆三年,罗马历2613年,东邻大和和南邻印度在西方殖民武力的压迫下,相继灭国之后,年仅二十一岁的明宗皇帝颁布维新诏书,全面开始实施变法,史称“元庆维新”。
      为对抗盘根错节的守旧派大贵族大官僚势力,明宗皇帝不得不借助部分地位虽然不高、但思想开化的低层贵族的支持,一批年轻的贵族子弟构成了元庆维新的主导力量。其中梁李徐江四家脱颖而出,成为宪政时代作为皇室支柱的四大世家。
      第一代成国公李铎,是大周君主立宪制度的奠基人之一,也是元庆维新之后第一届责任内阁首相,被称为大周的“宪政先驱”。一百多年来,有三位首相、数十位内阁成员出自李家,李家由此成为国家最显赫的政治世家之一。
      而今天,这个家族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在一片安静而沉闷的气氛中,穿着黑色礼服的梁牧远和路启平跟随在仆人的身后,穿过有着高大玻璃窗的走廊。路启平望了一眼窗外的花园,这座在世家府邸中面积首屈一指的巨大花园,是成国公李文理生前最喜欢的地方,也是他们和雅南兄妹童年时经常玩耍之处。在冬日阴沉沉的天空下,它显出一派萧瑟肃杀的景象,仿佛也在为逝去的主人服丧。
      仆人为他们轻轻打开一扇小厅的门,屋里的沙发上,坐着身穿黑色连衣裙的李雅南,她好像刚刚哭过,梨花带雨,身边几个年龄相仿的女生正在宽慰她,小声的说着什么。
      “牧远!”李雅南一看见他们,立刻站起身来,扑进梁牧远的怀里,又忍不住哭泣起来。梁牧远迟疑了一下,用胳膊抱紧了她,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一句话也没有说,眼里也禁不住涌出了泪水。
      路启平站在墙角看着他们,心里酸酸的。从某种意义上讲,在这座府邸里,他最喜欢的人,并不是一起长大的卓南雅南兄妹,而是刚刚逝去的那位温和的老者。虽然能够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但路启平知道,李文理喜欢孩子,对每个来花园里玩耍的孩子都一视同仁,包括并非真正世家子弟的路启平。路启平甚至隐隐觉得,他对那些出身并不高的孩子们,还有更多的那么一些若有若无的关爱。有一次,当傲娇的雅南呵斥另一个女孩子“滚出去”、还踢了对方一脚的时候,路启平看见李文理真正的气了,他牵起那个女孩子走开,丢下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雅南——那个场景一直深深的留着路启平的记忆里。
      “雅南。”面色憔悴的李卓南出现在门口,打断了路启平的回忆。“你准备一下,陛下的吊唁特使马上就到了。”
      2
      “皇帝陛下的吊唁特使、楚王殿下今天在成国公府会见了成国公的亲属。殿下转达了陛下对成国公去世的沉痛哀悼,同时表示……”
      唐宛坐在街边的快餐店里,盯着挂在墙上的电视屏幕播出的新闻画面。镜头扫过了李家兄妹。见惯了李雅南盛气凌人的样子,唐宛觉得,面容哀戚的她更让人别有一份亲切和怜爱的感觉。唐宛睁大眼睛,试图从旁边的宾客人群里找到梁牧远和路启平,但最终失败了。
      两个不速之客突然来到凰州,又匆匆的离开,让唐宛还没来得及好好期待,就不得不品尝分离的滋味。本来,她已暗暗琢磨好一套说辞,让妈妈能欢迎他们到自己家来,为他们做一碗最好吃的米粉——但现在全都用不上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用上,想到这里,唐宛不禁心生茫然若失之感。
      “什么呀,大过年的,播这种死人的新闻,丧气哦。”旁边座位上,一个带着半大孩子的中年妇女不满的说。
      “就是,死也不挑个时候。”她的同座也附和道。
      唐宛心里觉得这议论有点刺耳和刻薄,但自己似乎完全没有置喙的立场和资格。她和电视上的那家人没有任何的关系——李雅南……只能算是朋友的朋友吧?还是不那么友好的那种。
      “唐宛,你发什么呆呀?”小简拍了一下唐宛的脑袋,才让她回过神来。
      唐宛看了看四周,身边的朋友们正忙着享用薯条、冰激凌和可乐,店堂里悬挂着五颜六色的彩旗,孩子们在玩乐区里嬉戏打闹,祝福春节的音乐一遍又一遍的从扬声器里传出……这一切与电视画面里的沉重气氛,宛如两个世界。是啊,即便是显赫一时的名门世家,一家一姓的哀痛对这个世界,又算得了什么呢?
      “今天可是咱们班人到得最齐的一次了,来干杯吧!来干杯!”有男生举起可乐建议道,大家一起跟着起哄,热闹的嬉笑声压过了新闻报道声音,唐宛也转过头去,笑着举起了纸杯。而此时,在电视画面里,政论主持人正在向一个学者模样的老人发问:
      “许教授,在刚刚看到的新闻里,已故成国公的长子李宜藩并没有以继承人的身份出席哀悼仪式,这一点您怎么看?”
      3
      华丽枝形吊灯的明亮灯光照耀下,柴信宏背着双手,站在占满整整一面弧形墙壁的高大书架前,饶有兴致的察看着已经去世的李文理留下的珍贵藏书。今年三十六岁的他是当今大周皇帝最小的儿子,封号是楚王,对于昆虫学的兴趣远胜于政治,也不太愿意出现在正式场合。但李文理去世的时间很不是时候,出于宫中的忌讳,按规格应是皇太子莅临的吊唁,临时更换为由他出席了。
      书架对面的座椅里,与李家关系密切的几个世家的家长都沉默的坐着。看到大家都一直不做声,满头银发的成国公夫人——李文理的未亡人把求援的目光投向梁国英。
      梁国英知道,自己难以逃避这份责任。他调整了一下情绪,轻咳了一声:“殿下,成国公给陛下的遗折……”
      “嗯,陛下已看过了。”柴信宏没有回头:“成国公的要求,是违反《爵位继承法》的。”
      “但陛下想必知道,成国公这次心脏病突发,正是由于李宜藩在风月场所与未成年人发生性行为,而被警方拘捕一事。”梁国英说:“所以,成国公在临终前,坚持按照他早已拟好的遗嘱……”
      “殿下!”李夫人突然一声长号,扑通跪倒在地毯的中央:“成国公的爵位,千万不能留给那个败家子,要不老爷子死不瞑目啊!”
      “老夫人,老夫人,你这是做什么!”着了慌的柴信宏赶紧转身过来,四周的人也手忙脚乱的把李夫人搀扶到椅子上重新坐下。
      “殿下,李宜藩沉溺于声色犬马,劣迹昭彰,已非一日,从维护世家声誉的角度考虑,似乎也不应该让他继承爵位。”颤巍巍站起来的,是江家的大家长,老态龙钟的信国公江源。
      “嗯,陛下也有这种考虑。”柴信宏坐进椅子里,盯着茶几上的金色雪茄烟盒看了一会。“但从国家法律制度考虑,陛下确实不能直接取消李宜藩的继承权,陛下的意思是,以他的名义下发成国公的奏折,由上议院表决,昭国公,你看呢?”
      “要到国会表决?那岂不是……岂不是要家丑外扬?”李夫人又哀哀的哭起来。
      “李夫人,说句不当说的话,宜藩那些事情,在座的谁不知道?”江源摇了摇头:“要是他承袭了爵位,那更难看的还在后面呢!”
      梁国英思忖半晌,答道:“这倒是能让事情有法律依据的一个办法,而且陛下下发奏折,已然是一种态度,我相信各位议员定能体会圣心。”
      “嗯。”柴信宏点点头。
      “那么,如果李宜藩失去继承权,应由谁继承成国公爵位,陛下的意思是?”梁国英接上一步,问道。
      “陛下不能直接指定继承人,对各位继承人也不了解,因此无从决断。”柴信宏很干脆的说。
      “如果是直接取消李宜藩的继承权,那按照《爵位继承法》,应由次子李宜徽袭爵。”江源缓缓的说完,看了一眼梁国英。
      梁国英立刻反驳道:“泉公,对于取消李宜藩继承权一案,上议院还未表决,从法律上讲,李宜藩已经是成国公了。如果此后取消其继承权,那依法无疑该由其长子李卓南继承。”
      “这件事要看上议院决议的具体情况,如果决议中取消李宜藩继承权有溯及既往之效力,那继承人选无疑是李宜徽,否则的话,就是李卓南。”坐在角落里的理国公世子徐荣堂慢条斯理的说。理国公徐家是法律世家,在国家司法界门生故吏满天下,徐荣堂本人也是法学权威,他的话具有相当的分量。
      “徐博士说的没错。”柴信宏表示赞同:“那就看上议院的表决结果吧。对了,老夫人,令孙是否已经达到法定年龄?”
      “卓南去年已经满十八岁了。”李夫人用手帕擦了擦泪水婆娑的老眼,回答道。
      “那就没问题了,”柴信宏说:“陛下一再叮嘱我,务必要向各位重申,我大周是君主立宪的法治国家,凡事都要在法律的范畴内进行。各位都是国家功臣之后,更应明了这一点。”
      屋里坐着的几个人都站起身来,低头答应道:
      “是。”
      4
      疲惫不堪的路启平连礼服也没脱,就一头倒在梁牧远的床上,用脚蹬掉皮鞋:“这么绷着一天可真难受……累死我了。这个寒假还真是马不停蹄,我在萨尔茨堡陪老爸滑雪,然后陪你去青川看石刻,又到凰州找唐宛………最后竟然还是回到家里过了年!”
      “往那边躺躺。”梁牧远顺手把外衣扔到地板上,也倒了下来,用身子拱了拱路启平。
      两个人以同样的姿势躺在宽大的床上,把手枕在脑后,望着高高的天花板。
      “哎,你知道吗?成国公是被雅南她爸爸气死的。”路启平用胳膊肘捅了捅好友。
      “这是什么时候?别胡说八道。”梁牧远不高兴的说。
      “真的。”路启平一骨碌坐起身来:“江曼文今天告诉我的。所以成国公的爵位不会给她爸继承了,要留给雅南的二叔。”
      “江曼文的话你也信?雅南的二叔是她姑父,而且和雅南的爸爸闹矛盾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梁牧远不快的说:“她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不信你问你爸。”路启平说。
      梁牧远心里一沉,默然无语。事实上,路启平说的事,他这两天在李家也略有耳闻,然而,他无法想象骄傲的李雅南突然失去了一切的样子,也不愿意相信这会发生。
      在君主立宪的时代,虽然贵族阶层的爵位和政治地位能世袭不替,但需要受到法律的约束和民众的认可,就连四大世家这样声望卓著的家族,在舆论的压力之下,也必须保证继承人不出一点差池。
      那一刻,梁牧远觉得有什么东西像山一样压在胸口,让他呼吸困难。
      “你怎么了?”路启平坐在床边推推他。
      “我……”梁牧远说了一个字就止住了,他不想让路启平知道,他从雅南的父亲联想到了自己。“我在想,这次去凰州,真是太匆忙了……”他改口换了个话题。
      “是啊,我连穆先生都没来得及会会……”路启平重新躺了下来。
      “穆先生是谁?”
      “唐宛家的猫,”路启平嘿嘿干笑了一声:“她企图用这个吓唬我,不让我们去凰州……”
      梁牧远突然觉得,路启平与唐宛之间,似乎有不少他不知道的秘密,一想到这,心情变得更加糟糕。“我觉得唐宛就挺像一只猫的,她是个很容易成为朋友,但却无法真正了解的人……”梁牧远望着天花板,好像是在对身边的路启平说,又好象是在赌气的自言自语:“她老是一副若即若离的样子,虽然能够轻易的吸引你,当你真的要接近她的时候,她就好像猫那样,又跳开了……让人看不明白。”
      “我倒觉得唐宛和别的女生没啥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原来所有的女生都是主动接近你啊……”路启平好像已经困了,说的话也口齿不清。
      但这句话却让梁牧远心里一惊。从小到大,他确实从未认真琢磨任何一个女孩子的心思,原来,那并不是因为她们容易看透,而是因为他根本无意去探究她们的所思所想。而唐宛,是他第一个想要去完全了解的女孩。
      两人良久没有说话。路启平已经困极入眠,发出轻轻的鼾声,而梁牧远却怎样也无法入睡。
      5
      “妈,出来放烟花咯!”唐宛已经在小院门外的空地上把一颗颗大小不等的烟花摆好。唐一锦刚走出院门,她就把手中点燃的香棒递过一根:“来,给你!”
      “怎么今天不出去啦?”唐一锦一边笑着问,一边借助路灯的光,寻找着烟花的引线。
      “假期要结束了,人家想多陪陪你嘛。”唐宛说着,已经点燃了一颗烟花,噼噼叭叭声中,闪亮的五彩火星照亮了两人的面孔。
      “想带什么回学校去?妈这两天给你准备。”
      “嗯……兰花饼、糖糕、云片,对了,还有什锦油炸果子,莱莱肯定爱死了。”唐宛想到她惊喜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
      唐一锦也点燃了一颗烟花,仰头看着一颗小火球飞向天空,爆裂成无数火花。
      “莱莱是照片里那个胖胖的女孩子吧。”
      “嗯,”唐宛点点头:“不过,再好吃的小吃,也有人坚决不看一眼的,比如那个天天都在减肥的陈曼儿。”
      “她挺漂亮的。”
      “那是,我们班的颜值担当嘛。”
      “可我闺女比她好看呀。”
      “妈,你那是王婆卖瓜。”唐宛笑嘻嘻的说。
      “对了,那天帮你在图书馆大扫除的两个男生呢?”唐一锦突如其来的发问,让唐宛感觉心里咯噔一下,好像要停止跳动。
      “妈……你看到了?”唐宛收敛了笑脸,怯怯的问,不敢去看烟火映照下妈妈的脸庞。
      “嗯,那天我路过图书馆的时候。”唐一锦又点燃了一颗烟花:“他们是明德的同学吧?”
      “……是。都怪楼宁宁啦。他们在青川看石刻,宁宁非要让人家过来玩。”唐宛找到了一只替罪羊,但还是有些心虚:“我说凰州什么好玩的都没有。”
      “倒也不能这么说,有朋友的地方,就是好玩的地方。”
      听见妈妈的平和的语气,唐宛终于敢抬起眼睛,低低的“嗯”了一声。只见唐一锦微笑着盯着一闪一闪的烟花,神色并没有什么异样:“他们已经回去了?”
      “是,本来打算呆到年后的,但家里出了点事。”唐宛马马虎虎的回答道。
      “哦。都没请人家到家来坐坐,”唐一锦突然这么说,让唐宛吃了一惊,怔怔的看着她的脸。
      “小宛,”唐一锦用温和的目光看着女儿:“妈妈知道,这些年对你管得比较多,你不喜欢这样。”
      “没有啦……”唐宛急着说。
      “但你终究是要长大的,”唐一锦回过头,带着一丝忧伤,看着小院的门:“离开这个小小的院子,去更远的天地。记住,不论什么时候,都要记住,摒弃那些外在的虚伪,明白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是。”
      “下次吧!下次要是你让他们来,妈妈请他们吃米粉。”唐一锦笑着说。
      “嗯!”唐宛喜出望外,用力的点点头。
      6
      李卓南在走廊里沉吟了半晌,最终还是轻轻的敲了敲房门:“爸爸?”
      “唔。”屋里传来一个男人浑浊不清的声音:“卓南吗?进来吧……”
      李卓南推开门,只见自己的父亲醉眼惺忪的半躺在地毯上,身子斜靠着沙发,手边散落着两只酒瓶。
      “爸,你怎么这时候还喝酒。”李卓南转身关上门,把瓶子捡起,放进酒柜:“要是客人看见了,可怎么好?”
      “哈哈,谁会看见?”李宜藩冷笑一声:“这时候,谁还会来看我?他们不是都请陛下让你二叔和你做成国公了吗?”
      “爸,我就是来找您商量这件事的。”李卓南急切的趴在父亲面前,紧盯着那张因为常年酒色过度而松弛的面容:“这事千万不能让国会表决,大部分人都属意二叔,我没有什么希望的!”
      “那你说……怎么办?”李宜藩瞪着发黄的双眼。
      “我们可以这样,”李卓南假装思索了一会,一字一句的说:“您尽快发布一个永远放弃继承权的声明,这样按照法律,马上就可以由我来承袭爵位,既不违背爷爷的遗嘱,也无需通过国会表决,让二叔他们有机可乘。”
      李宜藩呆了半响,突然格格笑起来:“好小子,有你的,这你都能想到!”
      李卓南正想笑着附和两句,不料父亲脸色一变:“你倒是给自己打算得很周全么!你怎么不想想,要是国会根本不通过,我依法还是成国公!”
      “爸,你怎么还抱着这糊涂心思!”李卓南急得口不择言:“陛下下发爷爷的遗折,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难道上议院会否决陛下?他们只是要在我和二叔里挑一个罢了,怎么可能会不通过!”
      “哼,不试,怎么知道?”李宜藩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步履蹒跚的走到酒柜去拿酒瓶。
      “爸你是不是疯了?”李卓南猛然站起来:“要是二叔继承了爵位,我和雅南就什么都不是了,我们家就完了!爸,你想想我,你想想雅南!”
      “我看你才是疯了!”李宜藩勃然大怒:“你和你二叔,都不是好东西!你给我……给我滚出去!”说完,他狠狠的灌下一大口酒。
      “你,你这个混蛋!你害死了爷爷,你还要害死我和雅南!”李卓南双眼冒火,死死盯着手里拎着酒瓶,歪歪斜斜在窗边站着的父亲。突然,他发出低低的一声嗥叫,像一头进攻的猛兽一样,直直的冲向李宜藩,用力一顶。随着一阵清脆的玻璃破碎声音,李宜藩甚至还没来得及叫一声,他的身体就翻过窗框,向着花园里直直的坠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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