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年少时

　　柳珂以为月望这一次又会经历一次层层面试，像校招时候一样，甚至AC（Assessment Center）什么的都再来一次，毕竟如今环境不太好，机会太少。但事实上月望只是穿着下午在壁球馆和柳珂碰面时候的运动帽衫在中关村的快餐店和人家吃了顿饭。

　　“这就搞定了？”柳珂不可思议的问。

　　“嗯。小公司，没那么多讲究，他们也是缺人的时候。我学长算是核心创始人之一吧，还算有点话语权。”月望一边淡然的回答，一边屈膝向前跨了一步，给出一记漂亮的击球。

　　“这么厉害！”柳珂惊叹了一声，球从身边擦了过去。

　　“臭球篓子，这球都接不着。”月望嘲了柳珂一句，看她吐舌头的样子自己也跟着笑，“公司一共十几个人，厉害什么，小公司。”

　　柳珂又是惊了一下，但是这次她只是“唔”了一声，情绪被藏在球拍里。两个球过后，她才继续追问：“我以为你会去个更大的公司，更有保障……”话说到一半，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哎呀哎呀，我这么说是不是太幼稚了。”

　　月望又笑了，这一次是志得意满的笑：“这段时间我也想明白了。那些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的所谓外企，什么都要听欧洲人美国人的。他们要是真的搞得好就不会有次债危机了。这不是我回国的初衷。所以我反而要感谢美国那帮傻x做得决定。我回来，就是要做一番事业的！”

　　柳珂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月望的决心和自信。莫名的，她也跟着高兴起来。

　　一个月以后，柳珂才算是知道了这份工作意味着什么。这根本就是一份分手式工作。

　　月望的新工作在中关村，每天他要坐着地铁十号线绕过1/4个北京城到苏州街，下车之后再走到中关村。早上还好，公司对于时间没有硬性要求，但也扛不住北京早高峰的地铁时常挤不上去。晚上的下班时间基本没点儿。月望发短信给柳珂说，进咨询公司之前做好心理准备，会很忙会很忙，却发现在互联网面前，这些都不值得一提。

　　当然，柳珂也没办法像刚工作的时候那样，走店的时候加紧安排就能挤出时间早点回家或者去月望公司看看他。入职半年多，她结束了第一阶段的轮岗，开始负责总部客户了。这也就意味着她的工作量从8家店，变成了华北一整家客户系统的22家门店。

　　她被分配到一家躺着就能做到生意的客户T。T的生意好做，不是因为它本身的生意有多好。而是因为这家客户的账目极其难搞，前一年负责这家客户的主管被要求，在对清账目以前，不要在这家客户做任何促销活动，不签任何费单。就这样，T客户成了公司追指标冲业绩一年中的幸存者，上一年的生意几乎没什么人管过，这一年的指标自然就低了。换句话说，柳珂捞到了一片就是价值洼地。

　　办公室里关系好的几个老销售半开玩笑的让柳珂请客吃饭，说她未来的奖金肯定都能拿满。和她交接的同事也笑着跟柳珂说，苦日子她都熬过去了，现在是收获的季节了！要不是她拿到个不错的offer跳槽了，她还真舍不得把这个客户交掉。

　　到底是打算离开的人了，虽然场面上的话说的漂亮，却也没给柳珂太多交接的时间。柳珂的第一个师傅曾经教过她：交接交接，只有“接”没有“交”。因为所有“交”的人，心思早就飞走了。柳珂只能依样画葫芦的和对方交接了半天，也算是正式独立负责客户的指导，半天就搞清楚了客户的档期安排，生意计划等等。一直忙了大半天，也没顾上和月望分享这个好消息，到晚上下班，从地铁下来走回家的路上，她才把电话拨给月望。

　　电话接通，等待音响起，又变成忙线的嘟嘟声。

　　应该是还在忙，没听到吧。柳珂想着，有点失落，把手机装回口袋。

　　一直到晚上，柳珂刷了牙躺在床上看了会儿书，准备伸手关台灯要睡了，电话才响起。柳珂慌忙抓起床头的电话，却因为太过慌乱打翻了床头的水杯，柳珂赶忙抓住玻璃杯以免摔到地上，却不小心把手机碰到了地上。本来半个身子还在被窝里，这么一弄不得不钻出被窝，收拾残局。

　　柳珂还在抽纸准备擦干净手机上的水，怎料月望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再把电话拨回过去，又是长长的等待音，没有回音。再打，依然是等待音。

　　柳珂嘟了嘟嘴，把眼前的狼藉一一收拾干净。再钻进被窝，被窝里已经凉了。她裹紧被子，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4月的北京，早就没有暖气了，突然的倒春寒，真是挺冷的。

　　已经多久没和月望好好打一通电话了？

　　难怪中关村又叫单身集中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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