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农家少年

作者:林语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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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月之缘


      李昕伊的腿多是皮肉伤,伤口虽然看起来很狰狞,但是养一养,除了留个疤,不会有什么大碍。
      麻烦的是他的右肩膀。

      李母请来的大夫是接骨的好手。据说曾有牛犊摔断了腿,在这位大夫的接骨术下,长大以后犁地耕作毫无障碍。
      但是此时,这位大夫却说,虽然李昕伊的骨头年轻,愈合度好,可若是骨头长歪了,也是很有可能落下病根的。

      他给李昕伊接骨的时候,还顺带摸了摸肩胛骨的地方,把李昕伊疼得眼前一黑,满脸的虚汗。
      “就是这个地方。”大夫指了指李昕伊肩膀处,“摔裂了,看样子还没碎。”

      李母有些紧张,问大夫道:“我这孩子是靠作画谋生的,他这手,以后可还能画?”
      大夫摸了摸山羊须,沉吟了一会儿,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且看今后恢复得怎么样吧。”

      给李昕伊上好夹板,又不可这般那般地嘱咐了一通,大夫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下挥袖离去了。

      因为李昕伊是被人背下山的,当时好多人都看到了。
      都不能走了,可见伤得有多重。

      这些淳朴的乡人很难想象,以茶树的高度,和树下泥土的松软度,李昕伊要怎么摔才能走不动路的。
      毕竟这么些年来,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摘茶叶,把自己摘伤了的。

      于是有人就说了,怕不仅是摔了那么简单。

      吴阿公听说李昕伊爬树的时候被蛇咬到了腿,在傍晚的时候和吴参一起,提着几斤猪肉来李家看望李昕伊。
      得知李昕伊并没有被蛇咬伤后,父子俩松了口气。

      “你怎么这么能呢?”吴参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嘲讽。

      吴阿公甩过去一个制止的眼神,道:“没被蛇咬到就是万幸。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好好养一养才是。”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李昕伊摔断胳膊以后,开启了他闲极无聊的养病生活。别看他胳膊还拴在脖子上,精神倒比前段日子的萎靡要好多了。

      每日招惹狸花猫,玩弄大黄狗,一点也看不出晚上肩膀疼起来的时候睡不着的样子。
      弄得李母的心肝儿猫狗看到李昕伊就躲。

      李母也有些心惊,一再叮嘱李昕伊老实点,骨头长歪了可难办了。
      李昕伊只好老实地坐下来,开始看几年前买的,家里至今还收藏的话本。

      “哈哈哈哈。”
      屋里传来一阵魔性的笑声。

      李母听若不闻,只是会定时把煎好的药端进屋里,说一句:“趁着药性还在的时候赶紧喝,别被口水笑呛着,免得咳嗽起来肩膀更疼。”

      李昕伊看了别有意思的话本怎么不能和李母分享呢?
      于是一边喝,一边嘴上还要不停。苦涩的味道丝毫不影响他说话的兴致。

      “话说金陵有名士,姓陆名方毓,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尤其是这相貌,啧啧,被金陵人赞为绝世佳公子。阿娘,你猜这位面目姣好的佳公子做了什么?”
      李母向来好脾气,这会儿都忍不住了,道:“你肩膀还疼着,消停点儿吧。”

      李昕伊不以为意,接着说:“秦淮河畔,有一位才艺名妓,唤做季湘君。音律诗词、丝竹琵琶无一不精通。而关键是此人有侠气,所交接皆当世豪杰。”
      李母道:“这汤药还剩几口,利落些喝了吧。

      李昕伊把剩下的药喝完,苦得脸都皱了起来。李母于是塞了几颗红枣干给他,李昕伊连忙塞进嘴里,还要接着说那未完的故事。
      “经一个朋友介绍,两个人相识相知,并互相怜惜。阿娘,你猜怎么着,别看这两个人在金陵颇有佳名,却也都是身世可怜的主儿。”

      “阿娘?阿娘!我还没说完呢!”
      不顾李昕伊的呼唤,李母端起空碗,起身便走。
      大黄狗摇着尾巴,也跟在李母身后,毫不留情地走了。

      李昕伊:“……”

      这一日,李昕伊觉得自己的肩膀好一点了,就是痛起来不再那么难忍了。
      他于是向李母打了一个报告,申请外出溜达一会儿,吸一吸五月清新的空气。

      五月最好看的就是绣球花了,李昕伊原来也爱这种花。

      酸碱度不同的泥土里,能开出不同的颜色的花,而且不管哪种都极为艳丽。
      明明单朵看最普通不过,偏偏聚成球状就这么美丽。

      李昕伊微微扯了下嘴角,继续往前走,没管周围偷偷打量他的眼神。

      他是来找吴肃的,自从那天吴肃把他背下山后,他们又有一阵子没见过了。
      嗯,送药来的几次不算,只是略略坐了一会儿,话都没说两句呢。

      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适,万一吴肃忙着“破题、承题”等八股大篇,他去了,岂不是干扰人家?

      但是感谢一下那日人家费力把他背下山总是可以的吧。
      李昕伊这么想着,怀里还揣着他费劲从箱子里扒拉出来的双鱼戏珠的玉佩。

      这玉佩妙就妙在,两条鱼是相互嵌合的,那么自然也可以拆开。
      不过拆开的意义毕竟不怎么好,李昕伊摸了摸脖子前挂着的蟠螭纹白玉,决定把整的玉佩送给吴肃。

      再拐个弯,前面就是吴家的宅子时,他看到了不远处挑着担子的童章。
      他提高了一点声音,唤道:“童大哥!”

      “心一,你怎么出来了?肩膀好些了吗?”童章问道。

      “我还没向童大哥道谢呢,那日多亏了你和阿肃。”李昕伊说。
      “嗨,也是巧的,那日我刚出来,就看到李婶匆忙地从杨茅山上下来,神色慌张。还是吴肃主动上前去问的。”童章道。

      “阿肃?”
      “对的,连郎中也是他叫人去请的,你该好好谢谢人家。”童章道。

      李昕伊看他没有要把扁担拿下来的意思,也不多言:“那童大哥先忙着,我这就找阿肃道谢去。”
      “那你可要备份大礼。”童章开玩笑道,挑着担子走远了。

      “是要备份大礼。”李昕伊喃喃,“不知道以身相许要不要。”

      李昕伊去吴家找吴肃,吴肃出来得比他想象中的要快。

      “你,你没在做文章吗?”李昕伊难得地结巴了一下,鼻尖又仿佛萦绕着松树那清凉的味道。
      “一会儿再做。你,胳膊怎么样了?”吴肃看着李昕伊胳膊上的夹板,问。

      “不怎么疼了。谢谢你那日背我下山,还给我请了郎中。”李昕伊真心实意地感激吴肃。
      “这没什么,你有不舒服的地方要及时和郎中说。”吴肃说。

      “嗯,我会的。”李昕伊点点头。

      两个人干站着站了一会儿,彼此间都没有说话,吴肃也没有要请他进门的意思。

      李昕伊从怀里掏出那枚前年冬天买的玉佩,递给吴肃。
      “这个,你收下。”

      吴肃接过玉佩,道:“好。”
      见吴肃没说什么,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要送玉佩,李昕伊轻轻地吁了口气,觉得一直压在心口的东西终于消失了。

      他对着吴肃笑了下:“那你忙着,我先行一步了。”
      说着转身欲走。

      “心一。”
      “嗯?”李昕伊回头,见吴肃还站在原地,以为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那日骑着马来你们家的,是谁?”
      “嗯?”李昕伊睁大了眼睛,随即想起了方均。

      他看着吴肃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原来藏着好奇啊。
      于是道:“是一位在处州认识的朋友,邀我去杭州游玩。”

      “那你?”
      “我肩膀伤着呢,一时半会儿的也去不了,不过我听说西湖确实美得紧呢。”
      李昕伊想起杭州,不禁有点怀念起来,想着哪一日真的要去一趟才是。

      “嗯。”吴肃点头,表示赞同。

      李昕伊突然想起那个还没说完的故事。之前没想起来就算了,现在想起来了,怎么也不能自己独乐。
      他觉得吴肃在这里,是再好不过的听众了。

      不过门口常有人来来去去,不是聊天的好场合,李昕伊就走到一边的石榴树下。
      吴肃于是跟了过去。

      李昕伊问:“阿肃,你想不想听个故事?”
      吴肃挑了挑眉,然后道:“什么故事?”

      李昕伊觉得吴肃挑眉的动作十分有趣,不过此时他顾不上在意。就把之前跟李母说的故事又跟吴肃讲了一遍。

      “原来两人皆是父母早亡的苦命人,这些年单是把自己养活就吃了不少苦。”
      “两人既相知相惜,不久后便订婚了。订婚时,陆方毓取出自己最钟爱祖传的扇子,将扇坠解下来,送给了季湘君。”
      “这不合理。”吴肃道,“既是金陵名士,又怎么娶得了秦淮名妓。”

      李昕伊以为吴肃说的是“不合礼”,便道:“可见这所谓的名士,也不过虚名罢了。”

      他接着说:“后头还有。他们既然约定了大喜的日子,季娘子就给自己赎了身,在秦淮河畔另租了一个小单间,每日绣些香囊和扇套,守着陆方毓送的扇坠子,只等陆方毓金榜题名之日,就是他们洞房花烛之时。”

      吴肃见李昕伊毫无感觉地说着什么“洞房花烛”之类的话,自己倒是有些脸热。
      他说:“陆方毓若真的金榜题名,多得是有人要给他说亲,哪里还轮得到这位无父无母的季娘子。”

      李昕伊道:“正是如此。可怜这位季娘子,这些年的积蓄都花在赎身上面了。再说既是名妓,又正值青春年华,赎身哪里是容易的。不得已,季娘子还欠了金陵另一位公子的人情。”

      说到这里,吴肃大约猜到后面的走向了,无非是“负心汉另娶富贵妻,痴心女却香消玉殒”的故事。

      没想到,李昕伊却说:“阿肃,你猜最后两个人怎么样啦?”
      吴肃:“古往今来,这种始乱终弃的故事多得很,倒也不算稀奇。”

      李昕伊摆了摆左手,道:“才不是呢。他们后来在一个道士的点醒下,双双出家了。”
      吴肃:“……”

      李昕伊看到吴肃露出他预料中的石化了的表情,忍不住大笑:“想象不到吧!是不是很新奇!”
      吴肃:“为新奇而新奇,无趣。”

      李昕伊说:“那道士可是不一般,说出来的话是谶语。”

      李昕伊嘿嘿地笑了下。

      一个故事,仿佛瞬间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吴肃问:“心一,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李昕伊不答反问:“你呢,你怎么想?”

      这是他们第一次谈起关于感情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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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李昕伊说的故事是原本是“借离合之情,说兴亡之感”的(孔尚任《桃花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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