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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初遇
年少时光消逝地格外快,如乘风轻燕倏忽划过天边。
那一日清晨,千烟浅如往常般端坐在铜镜前,等待一个紫衣少年穿过百花越上窗台。
楚灵玉迟迟未来。
铜镜里的白衣少年起身,走到窗前,抚了抚窗台,忽而一手撑着窗台跃了出去。没站稳,在花丛里滚了两滚,衣襟袖口都沾了花瓣,长发旖旎一地。
不得不说,花仙子般的太子殿下,真是美如天人。
茗儿掩嘴惊道:“殿下!”
行为规矩的太子殿下觉得爬窗这件事十分新奇,十分有趣。
千烟浅笑了笑:“难怪灵玉总是爬我的窗呢。”
千烟浅骑着一匹白马,慢悠悠地晃出宫门。帝都大街热闹非凡,繁花似锦。时不时有人恭敬地问候一声,千烟浅便微笑着应了。
忽然一抹雪色映入眼帘。
芸芸众生,人山人海,宛如静默流淌的一潭清泉。千烟浅一眼就看见了那抹纯白无暇的雪色。
千烟浅的视线跃过涌动人潮,落到那白衣少年身上。那少年发丝极黑,肤色极白,宛如一块天然璞玉。那白衣少年与身旁青衣青年交谈,侧头粲然一笑,温灿明媚有如山间第一缕清风,竟然不似人间之色。
千烟浅不动声色,心间却渐渐燥热。
千烟浅顺着人潮,离那白衣少年越来越近。
每近一点,千烟浅的心跳就快一点。
“大师兄,附近真的有怨鬼作乱么?”声音清凌凌的,略有些稚嫩。
“卦象如是说。”嗓音沉稳而温和。
“收完怨鬼后,我们去城南吃馄饨好不好,听说味道可好啦。”
“依你。”
千烟浅听着那一问一答,不知为何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离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千烟浅的心狂跳起来,他觉得自己必须说些什么——“道友”“朋友”“远客”“初次见面”——无论说什么都好。
只要能和那个少年说一说话,无论说什么都好。
千烟浅举起一只手,脸上挂着因过度紧张而显得有些僵硬的微笑,“朋友,我……”请你们吃馄饨。
擦肩而过……
那白衣少年不曾看他一眼。
一瞬间,千烟浅被海潮般的失落淹没。
千烟浅骑在白马上,黯然回眸,那白衣少年的背影越来越远。
那青衣青年的剑刃上,飘着一缕长发。
那是千烟浅的头发。
孽缘已斩,牵扯已断。
千烟浅往丞相府策马奔去,想要甩离那种莫名其妙的怅然若失之感。那种失去的痛感如影随形,紧紧地攥着他的心。
我与他本应相遇相识相知相守——这个念头情不自禁出现在千烟浅脑海里,千烟浅反应过来吓了一跳,觉得自己不大对劲。
天下苍生千千万万,为何那个人第一眼,就令他如痴如狂。
千烟浅刚到丞相府,想要把所遇所想告诉楚灵玉,却听守卫慌慌张张道:“太子殿下!您可千万不要进来!府内有怨鬼作乱,我家少爷正在捉鬼呢!”
千烟浅奇道:“灵玉何时会捉鬼了?”
守卫一把辛酸泪:“他哪里会!现在估计是鬼捉他呢!法师大人还没赶来,真是急死人了!……等等等等!太子殿下,里面危险,您千万不能进去!!”
“砰——”
千烟浅破门而入,急切大喊:“灵玉!”
千烟浅的视线落到庭院里被一只鬼压着的楚灵玉身上。
那鬼,是只女鬼,姿容艳丽,行为放荡,正用饱满的□□压着楚灵玉的胸膛,纤纤玉手挑着楚灵玉的下巴。
楚灵玉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又被那女鬼臊得满脸通红,正欲羞愤大喊“就算一死了之我也绝不会从你,”就看见奔进庭院的千烟浅。
四目相对。
楚灵玉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冲,不禁质问上苍为何所有的窘态都会被殿下看见?!
“这女鬼怨念深重,殿下你别靠近她!另外……殿下!臣真的是被迫的!”楚灵玉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添最后一句,添完,竟然看见殿下低下头,双肩轻颤。
楚灵玉惊讶……殿下哭了?不!不对!殿下是在忍笑!
楚灵玉悲愤欲死,“殿下,你别笑话臣了。”
千烟浅抬起头,一本正经,似乎刚刚看着发小被女鬼调戏而忍笑的那个人不是他。
千烟浅道:“你是何人?”
那女鬼媚眼如丝,挑眉轻笑:“小弟弟,你又是何人?”
楚灵玉立即低喝道:“那是我大襄太子,不许你轻慢!”
“好呀,不轻慢他,轻慢你如何?”女鬼俯下娇美的身躯,用力按住楚灵玉的脑袋,正欲落下一吻。
楚灵玉悚然失色。
千烟浅连忙道:“等等,我姓千名烟浅。姑娘,我那发小脸皮薄,受不住,还请你留情。”
女鬼却未说自己姓甚名谁,而是问:“我美不美?”
“美。”
“男人都是喜欢美人的么?”
“不尽然。”千烟浅一看那女鬼挑起楚灵玉下巴,昧着良心改口道,“的确如此,男人都喜欢美人。”
“我这般美,他为何在大婚之日弃我而去?”
“他是谁?”千烟浅抱着一丝期望,想解开女鬼的心结,好让她能够安安心心投胎转世,莫要再出来害人了。
“云自寒。”
那道哀怨的声音似乎化作棒槌,往千烟浅脑袋上敲了三下。千烟浅心里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这个名字,自己似乎听过,可是往细里追究,却根本想不起来何时听过。
“你和他如何相遇的?”
“他相貌堂堂,却心甘情愿做一个乞儿,他敲了敲门,向我讨要一颗枣子。我给了他,亦训了他。”
“训他什么?”
“我训他年纪轻轻,却要向人伸手讨枣子。”
“也许,他是想要讨一颗赤子心。”
“我与他日渐熟识,我对他日久生情。那一年我十八岁,如愿以偿同他喜结连理。”女鬼的声音陡然拔高,“可是他在喜堂上发了疯!他亲口道出那些不堪的过往!我不在乎,我根本不在乎,可是他发完疯,就跑了!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那,你是怎么死的?”
“大喜之日,撞柱而亡。”鬼无法流泪,可是那双眼睛里的哀伤却满得要溢出来,“他走了,我还有什么活路呢?他赐我一场美梦,又把梦收走了。”
千烟浅缓缓道:“姑娘,也许他并非是抛弃你,而是无颜面对你。谁人都有不能为外人道的事情,他神情恍惚之下亲口道出那些往事,想必也是很难过的。”
女鬼沉浸在哀伤里无法自拔,看模样全然把千烟浅的话当耳旁风。
千烟浅想了想,决定举个例子,道:“你身下压着的是我发小,我与他自小一块儿长大,可谓是亲密无间,但是他也不愿意我看见他的窘态。朋友之间尚如此,更何况是心爱的女子?”
“他有千般万般苦楚,可以同我说,可他却一声不吭地走了。我含恨而死,孤零零飘荡于人间,却不见他回头寻过我。我不能原谅,不能放下!”
“他未寻过你,那么你寻过他吗?”
未曾。
女鬼嚣张的气焰灭得一干二净。她一直等在那颗枣树下,等着他回头看一眼。
千烟浅道:“依我看,你来此是因为魂体虚弱,想要寻个女子附身。”昭歌体弱多病,是附身首选,多亏灵玉拦着才逃过一劫。
女鬼被戳中心事,态度急转直下,一把揪起楚灵玉的衣襟,威胁道:“他在我手里,我魂飞魄散之前,也得拉他入地狱!”
“我倒是好奇你这般虚弱,怎么拉得动灵玉。”
女鬼作势要夺走楚灵玉初吻,拉不动□□,还拉不动灵魂么?瞧这细皮嫩肉的小少爷似乎特别抗拒女子,这一吻,定能叫他三魂去了七魄。
楚灵玉脸色煞白,结结巴巴道:“别、别过来!”
千烟浅看着楚灵玉的反应,觉得有趣得很,想多看会儿,又不忍心真叫楚灵玉生无可恋,道:“放心,我不会伤你。”
“当真?”女鬼还揪着楚灵玉的衣襟。
“当真。”千烟浅道,“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你不需要附身就能存活。你不伤人,我自然不会伤你,只是不知你愿不愿意。”
“你说。”
“入锁魂囊。”
“呵!入锁魂囊,何谈自由?做梦!”
“锁魂囊只是给你一个安生之所而已,一旦你寻到他,你就可以走。”
女鬼思索再三,化作一缕魂魄进入锁魂囊里。
“姑娘,你还未曾告诉我你的名字。”
“夏亦心。”
苏玦之妻的同胞姐姐,夏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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